「不用挺了,再怎么努力还是不会产生造山运动,而且妳现在穿这么多衣服,除了乎,就是圆,完全以球形呈现世人眼中。」聂家人不给面子,一致通过这个结论。
「我这叫家族遗传下的悲剧。」聂日晴不甘示弱。
「妳妈有D。」聂爸爸时常在丈量,所以对于妻子的尺寸一清二楚。
「爸,我是遗传到你啦。」聂日晴哇哈哈地回嘴。
「好了、好了,快吃饭,等一下陪妳弟弟去量贩店买东西。」
「呀?可是我吃饱就想睡个回笼觉……」她时差还没调过来,现在是睡眠时间。
「聂日晴,妳再这么腐烂下去好了!」聂妈妈将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溅出好几滴汤汤水水。
「好嘛……去就去嘛。」聂日晴根本不敢挑战老妈的怒颜,再顶嘴一定会被教训的,说不定是没收她的筷子,不给她饭吃。
「可是我不想跟她去,好丢脸。」聂小弟又有意见了。
「丢脸什么?」
「妳穿成这样,我才不要跟妳走在一块!」大家还以为他带了颗大球逛街。
「我冷呀!」聂日晴理直气壮。
「妳只是缺乏运动!出去走一走就会温暖的!最多只准穿七件!」聂妈妈专制地命令。
「不要,我会冷死的!」七件?!那不等于跟没穿一样?!
「七件就是七件!」
聂妈妈干脆自己动手剥除她的衣服。
「好冷、好冷,我的大衣!呀!最保暖的毛衣!呜!我的保温袋!哇!我的暖暖包!啊!我的背心……不要再剥了……」
终于,在满地散落的衣物边,趴卧着喘吁吁的聂日晴,她像只因为拒绝剃毛而死命挣扎,最后惨遭好生凌虐一番的不合作小绵羊,褪除多余的衣服之后,她秾纤合度的身材才在衣服的衬托下稍稍展露出来。
「……我有一种差点被强暴的错觉。」又是奋力尖叫又是顽强抵抗,最后仍是屈服于淫威之下,聂日晴可悲地想着。她打了寒颤。「好冷噢……我好冷好冷,妈,再赏赐我一件大衣,一件就好……」
聂日晴不是开玩笑的,她冷到连牙齿都在打颤。
「妳怎么身体这么虚呀!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买只鸡回来帮妳补身子。」聂妈妈爱女心切,握住她冰冷的手,心疼地递给她大衣,勉强允许她加一件。
「可不可以手套也给我?」
「聂日晴,妳再得寸进尺没关系。」聂小弟冷哼。
「可是我真的冷到受不了嘛。」聂日晴委屈地嘀咕。
「反正大衣都给了,手套也没差,喏。」
聂日晴开心地接过聂妈妈递过来的暖毛手套,只差没大呼「谢太后赏赐!」,她赶快套上手套,露出无限满足的傻笑。
「小晴呀,妳接下来还打算再出国游学吗?」聂爸爸率先吃饱,刚刚聂妈妈和聂小弟一人压手一人压脚地强剥掉聂日晴的衣服时,他可是没停下筷子。
「嗯……没打算,我想找工作,不想读书。」也不想出国了。她在心头补上这句话。
「爸公司正好缺一个sales,妳要是有兴趣不如……」聂爸爸是经营自创品牌旅行箱的小公司,以内销为主,有自己的工厂,因为是自营公司,所以内举不避亲,另一方面则是他对自己生的女儿工作能力很有信心。
「我想自己找工作,你公司的工作性质我不喜欢。」她才不想进去那种见人就要喊叔叔伯伯阿姨的「关系企业」,公私不分是工作大忌。
「现在工作不好找。」
「我不怕找不到工作,我的语文和领导能力不差,这在台湾很吃香。」聂日晴极有自信地道。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优缺点,她思绪敏锐、执行力十足、自尊心高傲、胆大心细、独立自主,而且具备独特迷人的魅力,她不甘心自己在工作上必须要接受父亲的庇护,那不是她想要的。
「好吧,妳自己先去找看看,真找不到就先到爸的公司上班吧。」
「嗯。」
「姊,妳吃饱了没?我三点和朋友有约,快一点啦。」奉命去量贩店大肆采购的聂小弟自己先吃完饭,就开始没耐心地催促聂日晴。
「好了、好了。」聂日晴囫囵吞下最后几口饭,将碗筷放到厨房流理,忙追着已经开门去开车的聂小弟而去,临走前还偷偷摸定一条围巾。
「老婆,妳有没有觉得小晴这次回来情况好像怪怪的?」聂爸爸在聂家算是反应超迟钝的那种人,连他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女儿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她是闷葫芦,不想说的话,就算你拿刀抵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跟你说半个字。」聂妈妈叹气。
聂日晴是那种心情越恶劣,脸上佯装出来的笑容越多的女孩,反而平时她不说不笑的冰山美人态度才是她心情最好的悠哉样。
那么这次聂日晴笑得这么灿烂,就表示--
事态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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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在地图上找了整整三天,就是找不到一个叫台湾的地名!」
心急如焚的英语吼声几乎震动了屋里的每一片玻璃。
「台湾在亚洲。」太风凉的声音,明摆着就是在挑衅人。没想到在如此有国际观的加拿大里,还能找到像他这种少数不知道台湾是何处的加拿大人,异类。
「对,亚洲,亚洲的哪里呀?!」第一片玻璃传来劈啪声。
「你手上地图没印的地方。」说出风凉话的人虚掩双耳,他不想自己耳朵的下场和那几片玻璃一样--破掉。
「为什么没印?!」第二片玻璃跟着迸裂。
谁知道你是去哪里找到这种破地图,我手边的地图都有印台湾,上头还括号写了FORMOSA哩。或许这是上帝在暗示你,别费工夫去找人了。风凉声音在心里嗤笑,不过他嘴上还是要损人。
「因为台湾很小,加上你这种死老外根本就分不清楚亚洲的情势,所以很理所当然就把那个地名给抽掉,活该你找不到。」会做人身攻击,是因为说话的人正巧不属于「死老外」之流。
「你知道台湾在哪里?」棕色的剑眉挑起。
当然,乔熟得很。
「台湾东临太平洋,东北近琉球群岛;西届台湾海峡,对岸就是中国大陆福建省,南临巴上海峡,和菲律宾隔洋相望。全岛南北长三百八十五公里,东西宽一百四十三公里,形状像颗可爱的番薯。」
「你要我在这一大张世界地图里找一颗……一颗什么?」
「番薯。」
「桑就是从那里来的?」好极了,他知道番薯,Sweet potato,修长而忙碌的十指在一大张地图上寻找长得像番薯的图案,浅棕色的头颅只差没整颗贴上去。
「没错。毅恩·米勒,我跟你说过了,你那张地图上不会出现台湾。而且就算出现,你又想怎么样?桑向你求婚,是你不给她答案的,她那种干脆的性子,你不要,她也不会死缠烂打,瞧,她走得多利落,一点麻烦也没有,说分就分,不玩藕断丝连的游戏,我也真希望自己身旁的女人是这种性子。」自始至终语意都似嘲似损的男人有着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有别于埋首地图的外国男人的棕发棕眸,两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差异,黑发男人轻松悠哉,优雅得令人发指,棕发男人则是绷紧着深邃明显的轮廓。
毅恩·米勒(Ian Miller),就是那位魁梧的棕发男人。
他的视线从地图上抬起,又在黑发男人令人难以招架的注视中撇开。
「我只是不放心她,我要确定她很平安。」从方才就是吼过来吠过去的朗音,在这两句话上竟然小得可怜。
「拜托,桑是我见过最独立的女孩,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桑又不是那种会寻死寻活的人,你以为她会因为受到多大的打击而想不开吗?别膨胀你的男性自大,她不会为你而寻短。」
「乔,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可是……」
「你当然知道她不会,所以你才敢这么狠心伤害她,因为她很坚强,所以不用害怕被打倒,所以……不管怎么刺伤,她都不会疼,对吧?」乔瞪他。
「桑向你抱怨过什么吗?」毅恩问。
「米勒先生,我有眼睛,我亲眼看见你是怎么对待她,不需要桑向我抱怨什么,她也不是会诉苦的人。让我想想,你这个混蛋是怎么对她说的……『我只想玩玩,绝对不可能考虑结婚,如果妳以后找到更好的男人,妳就到他怀里去吧,我是为妳好,妳千万别妄想要缠着我不放。」」
毅恩拍桌跳起来,像只被猛殴了一拳的老虎,张牙舞爪地反击。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认为她很适合婚姻,那是我给不起的,所以我不想成为她的阻碍,要是有个愿意对她好的男人出现,我当然是会给她最大的支持和鼓励--」他怎么可能用这么恶毒的字眼伤害桑?!
「那是虚伪的修饰话,我只是把你的句子翻成白话。」乔摊手,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你订下游戏规则,桑选择不玩,两人谁也不欠谁,如果你去找她,那么就是你违反了规则,你知道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当你要用你的魅力勾引她时,她真的会义无反顾重新爱你,你清楚别去招惹桑对她才最好,现在却还在寻找她的国家,你存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