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武子铃解开穴道后,疑惑的问:“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武子铃此刻心乱如麻,沉思了半晌,便拿起桌上的笔纸埋首疾书。
片刻后,他站起身向杨掌柜交代道:“杨掌柜,请你立刻把这封信用飞鸽传书给我 五哥,五哥接到信后自然会明白。”
才一交代完,武子铃旋即神色匆匆,大步的往门外走去。
眼看师兄又要丢下她,令狐雨柔心急的大喊:“师兄,你要去哪?我也要一同前去 。”
听到师妹的叫喊,武子铃停下脚步,回身道:“师妹,你就先在此逗留几日,让杨 掌柜带你四处走走,师兄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几天后师兄再来接你。”匆匆的交代 完后,他使施展轻功,身影迅速没人一片黑暗之中。
“师兄!”令狐雨柔急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令狐姑娘,依小的看,你还是先歇息吧,小的另有要事要办不能耽搁,小的这就 先告辞了。”
“哼!谁要你陪,滚滚滚!都给我滚……统统都给我滚!”
令狐雨柔生气的把桌上的笔墨扫到地上,被人遗弃的委屈占满心头,泪水也爬满双 颊。
她突然想起与师兄在祈连山上习武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她是多么的快乐、多么 的受师兄宠爱。
“呜……”
越想令狐雨柔也就越觉委屈,索性趴在棉被上大哭一场。
宋亭恩来到黄府巳经五天了,追五天来他四处探听武传的行,等待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武传身旁总是有其他兄长跟在一旁,他即使出手也没有胜算,更可能无法全身而 退。
这次段祺丢给他一个天大的麻烦,明知武家庄的人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又团结,段祺 还接下杀武传的请托。宋亭恩知道他若杀了武传,自己势必成为武家庄追杀的对象。
如何才有机会下手呢?如果杀了武传后,他势必不能回巫山,得另觅栖身之所,他 要去哪儿呢?到哪儿才能不被武家庄的人发现?
武家庄的势力遍布天下,尤以京城一带更盛,也许他该考虑到南方去。
宋亭恩喝了一口茶,也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几天前与欧阳傲儿不期而遇的情景。一 转眼,傲儿已二十三岁了,从他养育傲儿开始,每见傲儿纯真的脸庞亲匿的向他撒娇时 ,他就心如刀割,他是凶手!是他的残忍让傲儿失去了一切。
他对傲儿的愧疚随著她的成长而日益加深,会将傲儿送至祈连山交托东方邪也是因 为他实在无法面对她、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他这辈子是无法坦然的去面对傲儿了!
也罢,以做儿的本领一人独闯江湖是不成问题的,他大可放心。待这次他杀了武传 后,就到南方隐姓埋名,过著与世隔绝的生活,永远不再受段祺的要胁,也不再当段祺 的傀儡。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突然一支飞镖射入,宋亭恩旋即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他敏捷的 以右手接住飞镖后,迅速打开房门一采究竟。
“谁?”宋亭恩大喊,漆黑的花园内除了风吹动树叶所发出的声音外,并未瞧见任 何身影,他手中的飞镖上绑了一张纸条,很显然的,射飞镖之人只是为了传消息给他, 并未真的想伤害他。
宋亭恩赶紧回房,解下飞镖上的纸条,就著烛光看著纸条上的字--明日午时,洛 阳城外的无情崖上决一死战。
看著纸条上的字迹,宋亭恩觉得似曾相识,但又猜不出具出自何人之手。“会是谁 呢?”
到底是何人想置他于死地呢?不管是谁,明日午时到了无情崖,他就会知道答案了 。
※※※
无情崖无情崖在洛阳城外以北十里处,无情崖上草木不生,人烟罕至,终年吹著北 风,奇怪的是,只有早晚才会尘沙飞扬。
午时将至,欧阳傲儿头戴面纱,身影肃然的站立在无情崖上,狂风呼呼的吹著,她 形单影只,衣袂飘飘,更添几许荒芜凄凉。
自离开武子铃后,欧阳傲儿在怡然客栈的马厩内牵了匹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 路,饿了以干粮里腹,喝了掬取溪水止渴,累了她便趴在奔驰的马上打盹,赶了四天的 路,终于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她也不稍事歇息便夜潜黄府,以射飞镖的方式,约师父于今日午时在无情 崖上决一死战。
她已经五日未曾真正的合过眼,此刻的神情显得相当的疲累不堪。
无情崖上狂风依旧,凄凉的呼号声此起彼落,如哀诉、如悲泣,好似在为即将展开 的师徒之战悲鸣著,闻者无不为之心酸。
终于午时已至,宋亭恩如期赴约,他的身形在狂风中从远方慢慢的朝她行来,直到 与欧阳傲儿还有数十步远的距离时,宋亭恩才停下脚步。
“在下宋亭恩,不知是何人约在下在此决一死战?”宋亭恩警觉的问。
由于对方与自己皆头戴面纱,所以宋亭恩实在很难看清楚站在他前方的人是谁。
看著她师父的身影,欧阳傲儿的身子是僵硬的,她不自然的回道:“师父,是徒儿 。”
听到欧阳傲儿的声音,宋亭恩太震惊了,他连忙跑上前,来到她的身前,“傲儿? !
你……你怎么会约师父在此地碰面呢?是有要紧事告诉师父吗?”
他压根也没想到约他在此决一死战的人会是傲儿,这……这肯定是傲儿同他老人家 开的一个玩笑。
眼看宋亭恩的手就快要抚上她的肩,欧阳傲儿突然像避蛇蝎般的退离一步,不让宋 亭恩的手搭上她的眉头。
宋亭恩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眼里有著不敢置信。“傲儿……”他不明白爱徒为什么 要避开他?
欧阳傲儿神情痛苦的望著对她慈爱依旧的师父,她真的不愿意相信段祺所说的话, 但段祺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唯有亲自向师父证实。“徒儿……徒儿已经遇上了段祺,段
祺告诉徒儿说……说……”
她突然胆怯的问不出口,她害怕从师父口里得到证实,更害怕面对事情的真相。
“段祺?!段稘告诉你什么?”宋亭恩神情大变的急问,双眼也紧盯著她。
难道傲儿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段祺违反约定告诉傲儿了?天啊:他该如何面对傲儿 ?
宋亭恩紧张错愕的神情让她心痛,也让她更加肯定段祺所言,她悲伤的问:“他说 狗贼沈元亮告诉他,师父才是徒儿真正的杀父仇人!是吗?师父真的是傲儿的杀父仇人 吗?请师父告诉傲儿实话,告诉傲儿真相!”
欧阳傲儿的眸里有著悲伤的祈求,全身的血液沸腾著。
“你……你相信段祺所说的话吗?”面对爱徒的质问,宋亭思不答反问。
此刻他的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思绪纷乱的连他自己都驾驭不了,他能对傲儿说出残 忍的实话吗?能吗?
“不,徒儿只相信师父所说的话。”欧阳傲儿眼神坚定,回答得相当笃定。只要师 父矢口否认,她就会永远相信师父,当作一切不过是段祺在骗她。
她的话让宋亭恩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苟活了二十年,他真能再继续的隐瞒下去 吗?唉,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宋亭恩满怀懊悔的开口道:“唉,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为师对不起你,傲儿,事 隔二十年,为师已经不想再背负著罪孽而活。这二十年来,为师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受著 煎熬与谴责,并非为师贪生怕死,而是为师无法在你面前坦承,日子越久,越是无法对 你坦承为师曾犯下永远也弥补不了的罪孽啊!”
他年轻时所犯的错已无法挽回,此刻面对欧阳傲儿,只是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
闻言,欧阳傲儿几近崩溃,地无法自己的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师父 ?
为什么……”
她抱头痛苦的跌跪于地,得到师父的亲口证实只是更让她伤心欲绝。
宋亭恩同样痛苦,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是罪有应得,只是傲儿何其无辜,不 该与他一起受这样的苦。“傲儿……”
欧阳傲儿突然从地上站起,拔出背后的邪灵妖剑,愤怒的瞪著宋亭恩吼叫道:“为 什么不杀我?你当时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好,很好,既然你当时 不杀我,现在,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傲儿,错的是为师,为师无话可说。为师知道不杀你,必定要面对今日的来临, 但为师仍然不后悔,甚至为师认为当年留下你,是为师这一生中唯一做对的事。”能死 在爱徒的剑下,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拔剑吧!血海深仇,傲儿今日非报不可!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也算 是报答师父多年的养育之恩,我站著不动接你三招,三招过后,我若侥幸不死,乃尽全 力取你首级。”欧阳傲儿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东方师父临终前教她要断情,断了师恩 浩大、断了对人该有的牵绊。
“傲儿……”傲儿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