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出院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她有一丝害羞地道。
静权一头雾水。
而且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受伤脆弱的缘故,所以才会对她分外的在意?
荔女忍不住抓了抓头,唉,现代女子真辛苦,光是要不要谈感情就得踯局半天,为的是怕一子错全盘皆落索。
她抓头发的动作看得静权一阵心惊肉跳,连忙抓回她的手,细细包裹在掌心里。
「不准再弄痛自己了。」他严肃地道。
「是。」她脸红红的,破天荒没有回嘴。
爱情果然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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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唉!」
「唉!」
白勤本来躲在密室里勤练他的七七四十九式柳叶刀剪发,却被外头此起彼落的哀声叹气吵得不能专心,剪刀差点就剪到自己的指头。
「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探头出去。
但见一票学妹哀怨地望过来,有气无力地齐齐叹--
「唉!」
他差点被这一大口气吹倒,急忙稳住身子,「妳们怎么唉唉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学长,好无聊喔。」南梓边帮客人洗头,小脸揪了个包子样。
连客人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啊、对啊,好无聊喔。」
「我完全听不懂妳们的话。」他一头雾水。
小姜抱着一堆晒好的毛巾走过来,闷闷地道:「我们都在想念荔女学姊啦,她不在,我们春风美发造型室里就一点声音、一点生气都没有。」
熟客李太太赶紧点头,「是呀,以前只要一踏进来就听到荔女大嗓门的喊着『欢迎光临』现在几天没听见了,连我都觉得浑身没力提不起劲来呢。」
白勤恍然大悟。
「可是你们平常不是嫌她凶巴巴的吗?」他疑惑的又问。
「哎哟,那是种另类的赞美啦,现在的女生当然要凶一点,要不然会被你们臭男人欺负的。」董太太插嘴道。
「对啊、对啊,而且荔女每次发飙都很有道理耶,我儿子上次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可是说也奇怪,骂完了以后他就开窍了,现在都会主动帮我倒垃圾喔。」张太太是满意得不得了。
「呃……」他作梦都没想到荔女学妹的功用这么多。
「白勤学长,学姊到底几时回店上班?」
「她呀,恐怕没那么快喔!」白勤沉吟道,「因为静权受伤了,所以她这几天都到医院照顾。」
「房大哥还好吧?我们要不要去看他?」众学妹吱吱喳喳齐聚了过来,每张脸上都是关心之色。
「妳们放心,我已经让我们家旗下的花店送花圈过去了。」他得意洋洋地道:「要等妳们想到,人家早就出院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下约而同浮上一抹不祥的预感。
花圈?白动学长该不会是一时习惯地送出「那种」花圈吧?
天哪!代志大条了。
第七章
「花圈?!」
果不其然,正喂着静权吃甜点的荔女差点整碗打翻在他身上。
妈的,白勤在搞什么东西?
那个插满黄色、白色小雏菊的花圈上还写了四个字「音容宛在」,他以为静权是翘辫子啦?
荔女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差没有狠狠地毒打送花圈来的花店小弟一顿。
静权在看到花圈的那一瞬间,满口的红豆汤险些喷了出来。
「呃……白兄真是太幽默也太有心了。」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忍不住失笑了。
「只不过他这『音容宛在』该改一个字,叫音容『犹』在,可能会好一点。」
「好什么好?他存心触你楣头。」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死白勤,等我回去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扁成『音容宛在』。」
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还需要他这个北部殡葬世家的少东来凑一脚吗?
「他可能是弄错了,妳别生气……」他劝慰道。
「弄错?哼!」荔女对吓得连花圈都拿不稳的花店小弟吼道:「你哪里拿来的就拿回哪里去,并且叫白勤把皮给我绷紧一点,这花圈我们用不着,直接转送给他了!」
「是是是……」花店小弟抱着花圈拔腿就逃,此时真恨娘亲没有多生一条腿给他,好让他跑快一点。
荔女气了个半死,「妈的,搞什么嘛?」
「妳别气了,只是个误会。」静权好脾气地道。
「你怎么那么随便啊?他明明知道你在医院静养,偏偏还送了个花圈给你,这不是咒你吗?」
她就是气他什么事都云淡风清到太过随和的地步,所以公司那票美女空服员成天黏着他不放,就算是去他家,只要打开录音机就有一堆中文、英文还有法文,外加乱七八糟什么文的女声,缠绵悱恻地对他倾吐情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随和!
最可恶的是,相形之下,她简直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恶婆娘。
「别气、别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他还打趣道。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你解释啦。」
反正在他眼中,这世上没坏人,就算有坏人,也是情有可原,就算是十恶不赦,也是上天自有收他的时候,跟她「路见不平,气死闲人」的宗旨实在相差太多了。
她不自禁有一丝丝沮丧,他们俩光是脾气和性格想法就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搭得起来?
这几天经历的点点甜蜜感动,都是她自己的幻觉吧?
「妳为什么不说话?」他好奇地问道。
「没事。」她闷闷地道:「中午可以出院了吧?出院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吃完红豆汤好回家了。」
静权一怔,有一丝的不舍,「那么回家后呢?妳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回、回去?我跟你回去做什么?」荔女心一跳,胸口骚乱如麻起来。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去看看电影,或者妳想去外县市走走?到溪头看竹林如何?」他提议道。
「不了,我还得上班。」她内心挣扎得要命,满脑子都想冲动的点头。
可是只要这个头一点,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静权深深地凝视着她,黑眸里有掩不住的失落。
被他这样瞅着,她的心都揪起来了。荔女动了动唇,拚命想着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说服自己骚动的一颗心。
「我也好几天没有去遛恭喜和发财了……」
他轻缓地俯下头,温柔地抬起她秀气的小下巴,荔女继续数算着不能同他回家的千百种理由,却不可避免地发现他温热的气息已经缠绕住她的,和她的呼吸交织成无限徘徊的意乱情迷。
「我还要回家换枕头套……」她话尚未说完,就已经被他炽热柔软的唇办紧紧封住了。
剎那间,所有言语与思想统统飞离了她的脑袋,剩下的就只有他的唇、他的吻,还有他身上缠绵深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年少时,青春正灿烂,而岁月里那抹永不磨灭的美丽爱恋,终在今日,一一舒卷、实现、盛开,一如席慕容的那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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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美发造型室里,荔女支着下巴,小脸似笑非笑,似忧非忧,对着空气和天花板发呆。
整问店里只听闻吹风机嗡嗡吹响的声音,其它人则是屏气凝神、噤若寒蝉,因为没有人知道头号设计师荔女究竟是怎么了。
不小心点,万一惹恼了她可不是好玩的。
白勤一踏进店里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氛,他话还没问出口,眼角余光一扫到荔女,立刻倒抽口凉气,转身就想跑。
不过,荔女发呆归发呆,还是眼睛锐利地瞧见了他,冷冷地道:「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没有买彩券。」他苦着脸转过头,满面陪笑,「哈哈,荔女学妹回来啦。」
「你想我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是不是?」她瞇起眼睛瞪着他。
白勤吓得心脏怦怦乱跳,「不不不,学妹,妳误会了,我怎么敢有这种念头呢?妳可是店里的大根支柱啊。」
「你是在暗示我身材粗壮吗?」她威胁地挑高了眉。
「不不不!」他慌得差点脚软。「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
她倏然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朝他逼近。
「你昨天送了个什么烂花圈,是存心咒我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是出了名的倒霉,还送花圈来触我楣头?」
「对不起,是我没有交代清楚。」他惭愧地低头认错。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那……那妳想怎么样?」他忽然很害怕她会像电视广告中,突然拿出一枚求婚钻戒。
妈呀,可见得他惊吓过度精神分裂了。
「我想怎么样吗?」荔女冷哼,拉长了音危危险险道:「我--想--怎--么--样--吗?」
白勤肝胆欲裂,慌张地连忙道:「拜托妳不要再用这种口气重复这句话了,我觉得好可怕、好可怕……我最近的心脏不太好耶!妳、妳就给我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