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求学就业多年,他有些感染到外国人的饮食习惯,对于恐怖的传统美味小吃,什么猪大肠、鸡睪丸、腰花、猪血、鸭血的,是看了就想打寒颤。
「你不想吃啊?太可惜了,我特意留给你的说。」她假意失望,伸出筷子夹起那块红通通的鸭血。
「不不,我想吃,我……」他一时情急,筷子也去争夹。
就在这样拉拉扯扯间,忽然一大块鸭血失势飞了出去,啪地正中邻座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小混混脸上。
「干什么?」小混混吓了一大跳,随即勃然大怒。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静权连忙致歉,为自己的大意与不小心。
「哎呀,怎么那么刚好?」荔女掩着嘴巴窃笑,「真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年轻小混混和同桌的三个弟兄正是血气方刚又脾气火爆的年纪,哪由得人道歉解释就算了,登时一甩筷子,XXX等国骂纷纷出笼,挽起袖子就扑上前来。
用餐的客人们不约而同惊叫起来。
静权脸色倏变,焦急地阻挡在荔女身前,用手臂去格开对方猛烈的拳头。
可是猛虎难敌猴群,尤其他很少与人动手,尽管仗着年轻和体魄健康与反应灵敏,依旧在猝不及防间被揍中了好几下。
「房大头!」荔女眼睁睁看着他挨了好几记重拳,嘴唇都破了,但他在狼狈地格阻挡间却怎么也不肯闪躲开,为的就是保护身后的她。
电光石火间,她的心脏绞拧成了一团,一股又热又酸楚的感动直冲脑门。
他就算被打也要死命保护着她?!
这个强烈的认知像闪电般劈中了她,她想哭,又想笑,一时之间竟傻掉了。
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静权英俊的脸庞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渍,她霎时血脉偾张起来。
「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打房大头,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她二话不说推开静权,一记粉拳用力地击中年轻小混混的鼻头。
「哎哟喂呀!」小混混作梦都没想到这女人的拳头比一百公斤的铁锤还重,登时流下温热热的鼻血。
「妳打我们老大?!妳这个死丫头,不给妳尝尝我们的厉害……妈呀!」
其它三名小混混狠话还未撂完,就被荔女左勾拳、右勾拳、过肩摔……当场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原本乍着胆子要过来帮忙的众人不禁犹豫了,呃……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该不该帮忙啊?
荔女轻轻松松地拍了拍手,不屑地撇了撇嘴,「哼,要跟我动手,再回去练个一百年吧!」
静权震撼又感动地看着她,惭愧又敬佩得不得了。
「荔女,谢谢妳。」他沙哑着开口,大手边揉著作疼的腹间。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惊慌失措、紧张兮兮地一把架起他,「你要不要紧?我带你到医院,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没关系的,我……」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力大无穷的荔女架起来拖出店门了。
麻辣锅店的老板追到门口,「小姐,你们--」
「我们的开锅费和店里桌椅的损失去找那四个小混混要!」她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妈的,再有异议我就告你见死不救!」
「啊?是是是……慢走,慢走。」老板慌了手脚。
荔女像个英勇神气的复仇女神,就这样拖着静权消失在众人满心敬佩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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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都是她的霉运害的啦!
荔女着急地站在急诊室旁的X光室门外,等待着静权自里头出来。
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他脑袋有没有被敲坏?
怎么办?如果优秀的房大头真的被打坏了脑袋瓜子,她该怎么向房妈妈交代?
还有天字眷村的每个叔叔、伯伯都不会放过她的,因为房大头可是天字眷村最引以为傲的子弟啊!
而且她的心又急又痛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可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了这么多的伤。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光是内疚就足以淹死她了。
「荔女。」静权英挺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却丝毫不掩淡淡从容的优雅,他缓缓自X光室走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进去开会的咧。
「房大头!」荔女一个箭步冲向前,紧张地抓过他的手,这边摸摸、那边瞧瞧,还不时敲一敲以确定没有筋断骨折。「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嗯咳!」护士小姐在一旁不满地大声咳了咳。
她猛然转头,「干嘛?」
「病人身上有伤,妳这样用力敲击会加重他的伤势。」护士小姐不满地道,可是在望向静权的时候却是眉开眼笑,温柔和气得不得了。「房先生这边请,医生在这边,我待会帮你用生理食盐水清洗伤口,再帮你擦优碘。」
荔女不是滋味地瞪着护士小姐,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护士小姐,谢谢妳,我女朋友只是很担心我。」静权微笑着对荔女伸出手,近乎撒娇地道:「我头有点晕,妳搀着我好吗?」
「好好好。」荔女登时心花怒放,像小狗般飞扑向前,所有的不爽在剎那间都跑得不见影了。
护士小姐气得牙痒痒的,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这个「一脸暴戾之气」的野蛮少女有什么优点,居然能够成为这个优质好男人的女友。
在医生帮他诊治时,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荔女心窝暖洋洋的,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怎么还能待她这么温柔、这么好?他一点都不生气吗?
今天这场天外飞来横祸都是她招来的,他为什么不恼她、不气她?如果他痛骂她一顿,她心里还会好过一些。
「大致上还好,只是皮肉伤,但X光显示你有轻微脑震荡,回家以后要多喝水、休息,最好能够静养一两天。」老医生顶顶老花眼镜道。
「好的,谢谢您。」静权平静地点头。
荔女在一旁却紧张得不得了,「医生,他是开飞机的机长,脑震荡有没有关系?如果飞机飞到很高的地方,舱压会不会影响他的脑袋?会不会有问题啊?」
「这样啊。」老医生下意识地端详着他,「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机长?真是了不起,后生可畏。」
「而且还是飞国际线的喔。」她得意洋洋地补述。
「国际线的啊?」老医生惊呼。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们一老一少讨论得无比热烈,从年轻有为讲到兵险的重要性,再从航空公司的票价昂贵讲到老医生上次去日本时,遇到乱流吓得险些尿裤子的趣事……
静权在一旁礼貌有耐性地听着,却是忍笑忍得好痛苦。
唉!
到最后,老医生也忘了要说轻微脑震荡会不会影响驾驶飞机,所以当他们离开医院回内湖公寓的途中,荔女就霸道且强迫的宣布他这两天都不能飞行,免得飞到一半脑震荡发作。
静权边开着车边捂着额头想笑,可是微微牵动到了嘴角的伤口又疼得一缩。
「你怎么了?很痛吗?要不要吃包药?」她眼尖的看到他的动作。
「没事,我没事。」他摇摇头,清了清喉咙,「真的只是皮肉伤。」
「话不能这么说,你有轻微脑震荡耶!」她气急败坏道。
他怔怔地看着她,陡然发现她……居然在担心、紧张、关怀他!
「荔女,妳在担心我吗?」他屏住呼吸的等待她的回答。
作梦都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进展,这么棒的好事落在他头上。过去的一个小时比他两年来的努力还要进步神速,她居然没有骂他、捶他、酸他,而是露出焦急关心他的神情。
他觉得头有点发晕,唇角频频难以自抑地往上扬……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了吗?
「我关心你?」她呆了一呆。
他笑瞇了眼,「妳在关心我。」
「哪、哪有?」她小脸破天荒出现了一抹酡红,扭扭捏捏地道:「不、不要乱讲,我只是怕对房妈妈难以交代。」
老天,她是怎么了?怎么心跳得那么急?
他咧嘴傻笑,「妳在关心我,妳在关心我。」
「你是被打坏了脑袋呀?」荔女摀着滚烫着小脸,用大嗓门掩饰内心的无助和娇羞。「开你的车啦。」
「是。」他还是笑得好不晕陶陶。
荔女害臊地将头转向车窗,紧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该死的心脏跳那么快干嘛?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荔女清晨五点就醒过来了,然后怎么也睡不着。
房大头现在还好吗?伤口有没有换药?脑震荡有没有影响?他会不会睡到半夜突然头痛、然后在床上翻滚?
噫,越想越恐布,她再也没有办法安心地赖在床上了,一骨碌地翻身起来。
清晨的台北市静静地沐浴在晨曦中,天字眷村里已经有些微动静,不少老伯伯已经在小公园里打太极拳,而各家的老妈妈也开始做早餐,隔壁艾叔叔家也飘出了馒头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