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由后面轻搂住我的腰。「苹苹说,妳心情不好?」
想到他这双手,今天抱过另一个女人,我立刻挣脱。
他表情有些错愕,想了一下才说:「还在气我今天的爽约?那真的是突发状况,后来我处理完事情,就赶着要去找你,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很努力在解释,只可惜这不是我要听的。
我转过身,很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你去处理什么事?」
别瞒我,拜托,拜托!我在心里不断狂喊。只要你这时老实说,我就相信你和她没什么……
「一个朋友机车抛锚,我去帮他处理。」
「是这样吗?」他不会说谎,只要企图隐瞒什么,眼神就会闪烁。我不让他闪躲,接着追问:「什么样的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萱萱?」他微蹙起眉。
「男的还是女的?」我相信他察觉得出异样,如果他够聪明,就会知道坦白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但是他迟疑了。「……男的。」
听到他吐出的回答,我的心冷了。
退开几步,我闭了下眼睛。「所以你今天没去五福路,没和谁在堀江附近逛街?」
他惊讶地张大眼。「萱萱——」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爆发!
「魏怀恩,你是浑蛋!」我就近抓起床上的贱兔娃娃往他身上砸。
他没闪躲,被我砸个正着,很心急地想要解释些什么。「萱萱,妳听我说——」
「来下及了!」双手停下下来,将他送我的布娃娃,一只只砸过去。
「不是妳想的那样,她机车坏了,一时修不好,她家住在那里,我只是送她回去而已,没有陪她逛街!」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不说!我倒不晓得汪静仪几时变性了!」我丢得更起劲。
「如果我一开始说了,妳会让我去吗?」
我不会!这点我和他都很清楚。
原本就很忌惮她了,还要我牺牲美好约会替她制造独处的时机,我又不是疯了。
「所以你就骗我?全世界的男生都死光了吗?为什么非要找你?」丢丢丢!愈丢愈生气!
「妳讲讲理好不好?她机车坏掉时,刚好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打电话向我求救,我能不帮忙吗?」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魏怀恩,我是你的女朋友耶,你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
「是陪妳看电影比较重要,还是帮她找机车行,别让一个女孩子在大太阳底下推车推到中暑比较重要?事有轻重缓急妳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我的男朋友把我摆在第一位,而不是为了别人,一再忽视我。
「好啊,你去英雄救美,最好让她感动到以身相许,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妳又扯到哪里去了?不要说孩子气的话。」
又来了!他只要摆那种愁郁苦恼的表情,我就会投降,他就是吃定了我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一个!
「对,我是孩子气,惹你心烦,汪静仪就温柔贴心,那你去找她好了,我又没要你来我这里受气……」我看也不看,触手可及的布偶没一只幸免,扔了满地。
「妳这是什么话?我都说我和她没什么了,妳这样讲到底是在呕我还是呕妳自己?我要真的去找她,看妳怎么办!」
他敢去试看看!我气极了,吼道:「大不了我们分手!」
「萱萱!」他声音沉了几分,就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这表示他生气了。「就算是赌气,分手这种话也不要随便说出口,否则难保哪一天我不会答应妳。」
「你、你——」我死瞪着他,他也瞪着我。
太过分了!是谁先失约?是谁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送我喜欢的东西去讨另一个女人欢心?明明错的是他,他却一副我无理取闹的态度。
「魏怀恩,你去死!」砸出最后一个布偶,我满肚子冤屈,泪水飙出眼眶。
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声,我没理会,埋头专心地哭。
「不要哭得那么委屈,像是我把妳欺负得多惨。」他伸手温柔地抱住我。「我们都这样了,妳还以为我会去招惹别的女人吗?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滚开,不要抱完别人又来抱我。」我说什么都没有办法释怀,心有怨怼地伸手推拒。
「言子萱,妳不要胡乱栽赃,我什么时候抱她了?」
「还死不承认,我都看到了!」
「妳看到个——拜托!那是车子差点撞到她,她自己跌过来的。」
「是嘛,跌得好巧,抱得很顺手哦。」
「够了妳,言子萱!干脆说那个机车骑士也是和我串通好的算了!」
「你瞪我干么?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说。」
「那妳要我怎样呢?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妳就是不相信。」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答应我会和汪静仪保持距离,结果迎让我撞见你和她在一起:说朋友有急事,结果却是抛下我去找她;我刚刚问过你,你却还是在骗我!你说,我要怎么相信啊!」
「我答应过妳之后,真的有和她保持距离,今天真的是例外,不管妳相不相信;我不敢坦白告诉妳,是因为怕妳胡思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直都感觉得出来,妳和我在一起,并不是全然地快乐,隐约中,似乎有个结在困扰妳。我不知道那个心结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结束缚了妳,也束缚了我。好不容易,我感觉到妳慢慢地比较放得开了,我不想再把妳逼回那个壳里去,这样我们都会很不快乐,于是我做了善意的欺骗,妳就不能理解吗?」
又是我的错了?是我逼得他不得不说谎?
「魏怀恩,你真的很过分!」大学生了不起啊,扯一堆似是而非的歪理,要什么深奥哲理,欺负我什么都不懂吗?
「妳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懂、不懂!我不要听,你回去——」
「还有一件事。苹苹说妳今天吃冰?」
我们都吵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管我吃冰的事,有没有搞错?!
「对,我就是吃冰!嘴巴是我的,我要吃你管不着!」
「妳跟我赌气就赌气,干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妳这个月生理期又要痛得脸色发青了!」他皱着眉头,像在看一个顽劣小孩的表情惹毛了我。
「好啊,那是我自己活该,我再痛也不会去找你哭诉,行了吧!」
「妳真的是——」他吐了口气。「算了,不跟妳说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我只能瞪着被他轻轻关上的房门。
他明明也动气了,为什么不干干脆脆地发顿火?这样我心理还平衡一点,可是他就算吵架,言行举止也都很自制,从来下会像我那样大吼大叫兼摔东西,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环顾房间那些被我丢了满地的娃娃,酸酸热热的感觉又冲上眼眶。
我小心翼翼,一只又一只地捡了回来,摆回床头那些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只、两只、三只……「对不起,你们痛不痛?我刚刚气坏了,对不起、对不起……」每捡一只,就道一次歉。
我怎么舍得对它们那么粗鲁啊?这些娃娃,是我跟他最甜蜜的爱情片段,每一只都代表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弄坏了任何一只,我都会好心疼的……
可是……那个送我娃娃的大男孩,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的心情?还拿我最喜爱的东西送人,大笨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啊!」看见闹钟,我尖叫一声,由床上跳起来,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冲进浴室,刷牙、洗脸、梳头、换衣服……
「咦?萱萱,妳还没出门啊,上学快迟到了!」爸爸探头进来。
「我已经在赶了。」昨天哭得太累了,今天差点一路睡掉早自习。
爸爸视线随着我打转,适时递出我需要的物品。「妳昨天和恩恩吵架是不是?嚷那么大声,我在房间都听到了。」
咚!梳子没放好,掉到地上。「不要跟我提那个浑蛋。」
「看在他由中午过后,一直等妳等到半夜的分上,妳就不能原谅他吗?」
咦?他由中午那通电话后,就一直在家等我啊?我以为他联络不到我,会更有借口顺理成章地和汪静仪厮混!
「我相信怀恩的人格,他不会像妳说的那个样子的。」
「问题是,老爸,人格和感情是两回事,美色当前,圣人还是会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句话很经典,继孔老先生的「食色性也」后成为时代主流,依我看,再流传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差劲的男人劣根性!
老爸突然不和我辩了,反而丢来一句:「萱萱,妳爱不爱恩恩?」
「废话。」不爱我会气得差点宰了他?
「那妳为什么不能试着给他多一点信任?爱他却不相信他,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也想啊,问题是,他让我没有办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