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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有权知道妳们所隐瞒的一切事实。」

  赵翊青脸色不佳的看了他一眼,未作解释地进入秋天的房子,她家的竹篱笆围墙从来不上锁,仅用一扇平实的木板门虚掩着。

  虽然占地甚广但外观老旧,加上鲜少人进出,附近的居民不会想去靠近它,以讹传讹老说它是一间鬼屋,所以平安至今未传过有人侵入。

  不过主要原因是秋天很少在白天外出,而她的朋友大都在夜间到访,以她苍白的神色看来比鬼更像鬼,因此鬼魅传说更加盛行。

  但是几位朋友仍为她担心,一来她不善照料自己的衣食起居,二来她的身体状况堪虑,所以他们也跟上时代装有直达保全公司的监视器,一有异样立即进行居家巡逻以确保安全无误。

  「闲闲宝贝,怎么一回事?」她跑步的姿态真优美,两颗水球上下晃动。荻原耕次目光直视她。

  「要你管,滚开。」碍事的家伙。

  一急心就慌,艳丽女子完全忘了有车代步这件事,她和赵翊青以前在学校是长跑健将,毕业后常相约上山健行,因此体力不算差,一直保持在一定的水准之上。

  「翊青,画室的钥匙我挂在左边的墙上。」

  「画室有钥匙?」不是由内反锁便打不开?紫乃龙之介疑问。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跟来干什么?」要是秋天发生什么事她绝饶不了他。

  紫乃龙之介微快的沉下语气。「我住在这里。」

  「哼!厚脸皮的家伙。」赵翊青懒得理他。

  画室门一打开,一阵很浓的水彩味袭来。

  画架上刚完成一幅五彩缤纷的画作,但没人注意地走向躺卧在沙发床上的人形黑影,淡淡月光透了进来,照在木质地板上,柔和的光线让室内变得安详。

  微光中可见细微的起伏,不确定的赵翊青屏着气伸出微颤的手一探,还算规律的心跳让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她在心里默念着,感谢上天没带走她。

  「她睡了?」很轻的问语不带嗲音,怕惊扰沉睡中的人儿。

  「嗯!」睡得像个小婴儿,仿佛与世无争。

  魏闲闲一按胸口压压惊。「吓死我了,我以为会来不及。」

  多吓几次胆子一定会变小。

  「嘘!别吵她。」赵翊青轻轻抚着秋天细柔如丝的发,温柔的表情微漾着深隋。

  要不是月光太明亮照出她不想掩饰的神情,惊讶过度的荻原耕次也不会心头一怪的后退,不小心撞倒身后的大画架。

  匡啷声一起,落地的木架发出偌大的回音。

  所有人都转头一瞪,眼神中有着怪罪和苛责,好象他是民族大罪人打扰伟人的休息,该千刀万剐再丢进地狱油炸,不该存活于世。

  荻原耕次讪笑的摸摸鼻子将画架扶正,略微调整歪掉的新画,当他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画时,浪荡的神色忽地一变,整个人像受了极大震撼似地移不开视线,感觉灵魂被画吸入动弹不得。

  居然有如此阴暗与明亮结合的色彩,超越生死在瞬间升华,化为一道祥光朝天空飞去。

  「那幅画我刚完成,命名为『三分钟的省思』。」慵懒犹带困意的女音平静而淡然。

  「秋天,妳醒了。」

  「秋天,妳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抹悠然闲适的笑轻柔地漾散,惺忪睡眼的秋天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宛如一尊晶莹剔透的琉璃娃娃在月光中苏醒。

  那一剎那室内变得更明净了,微带淡雅的艺术家气息,给人一种安定、清朗的力I里。

  「妳们怎么都来了,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妳们带供品来拜祭。」啊!晚上,她睡了好一会儿。

  「呿!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妳当自己是妈祖还是观音娘娘,再乱说话小心我缝了妳的嘴巴。」狠狠瞪她的魏闲闲差点红了眼眶。

  她们都有个没说破的默契,就是绝口不提和死有关的任何话题,包括什么祭拜、上香之类的不吉祥话语一句也不准说。

  秋天本身倒不怎么忌讳,生死由命怨不得人,过一天是一天绝不强求,知足的人才有快乐,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不像其它两人坚持不说一个死字,怕真招来不吉利的事。

  「瞧瞧我新创的画法如何,有点野兽派意味。」秋天自嘲情绪激动下创作的乱画。

  「不予置评,妳忘了我规定妳至少一个月不能动画笔吗?」先前的画展已耗损她不少精力,她必须休息一段时间才不致累倒。

  那颗不健康的心脏总是让人难以泰然。

  秋天仍是笑着,对赵翊青的规定不放在心上。「感觉来了就停不下来,没有画我会活不下去。」

  她似假若真的玩笑话只有赵翊青和魏闲闲听得出其中的真,画是支持她活下去的主要动力,没有它,她的人生将淡而无味,不知为什么而活。

  「妳……」

  「什么叫『三分钟的省思』?」魏闲闲转而问道。这幅画花的时间不止三分钟吧!

  看了一眼色彩交错的抽象画,秋天淡淡的说道:「如果三分钟还看不出画的含意就该反省了。」

  懂画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出错乱的意境。

  「绝望。」

  心头一震的秋天有说不出的意外,她看向从阴影处走出来的男人,心像被什么压住地喘不过气来,那深幽暗沉的眼如同她的画,绝望而无助。

  那一瞬间,她从他眼中读到自己孤单的身影。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寂寞,害怕被遗弃,她怎么能忘了他也是被爸爸拋下的孩子。

  「但在绝望中仍有一丝希望,永存光明。」她指着飞向天空那抹橘光这么说道。

  第六章

  「你说什么,他去了台湾——」

  如同一道青天霹雳破空劈落,震怒不已的威仪老声似春雷炸开,轰声隆隆地令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头一低没胆抬高半分。

  日本四大权势家族中以紫乃、浅仓、上原、辰宫为首,分别占据商、政、工、农四领域,群雄望尘莫及紧追其后仍力有未逮,马首是瞻地奉为各行领袖。

  其中以浅仓家族最霸气,立于政坛多年声势未坠,反而扶摇直上立足议会,地位仅次天皇和首相,是日本政治上少见的强权一派。

  但是政治人物最需要的是有力的财物后盾,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更好,官商勾结时有耳闻,通常以联姻方式作掩护进行利益输送,鱼帮水、水帮鱼互蒙其利。

  而紫乃家族的历史可追溯到德川家康年代,曾力退丰臣秀吉旧属而受封为一城之主,沿袭至今仍是一方领袖,不少家臣后裔从此进入紫乃家族企业工作,其忠心度不下于当年。

  可一时的风光不代表永远风光,到了第十代的紫乃枫局势大为逆转,虽然其父拥有妻妾不下十数人,包括外头的情妇及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不计其数,可除了元配曾生育一女外不再有任何子嗣,以致抱憾而终。

  因为是女儿身的缘故,其部属分为两派争论不休,一是拥护紫乃枫继任其父之位维持正统,一是建议另立其主加入新血轮,好带头领大家走向新纪元。

  如此为权为利争斗了许多年,失婚后的紫乃枫性情大变,由一向婉约多情的个性突然转换为冷硬强悍,不再处处留情地施行雷霆手段,谁敢不服就除谁,只有她的话才是真理。

  短短数年内崭露锋芒,将紫乃会社推向世界的顶端,一手揽权不信任其它部属,以交叉监视的方法控制他们的向心力。

  短期内确实收到成效,人人表面上是诚服于她,但时间一久难免心生反抗。

  人有思想,有组织能力,不可能加以控制地只听命一人,他们会想要出头,极力争取自己的和益另创新局,大男人文化不会一直屈服于女人之下。

  为了压制这一股蠢动的力量,紫乃枫和浅仓家族达成协议,以彼此儿女的终身为筹码互订合作契约,让企业体系更精密,扩展至全日本。

  可惜她机关算尽却遗忘背后的敌人正在壮大,他一点一滴的接收她打下的基业,以蚕食方式吸取游离散股,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一击。

  她败给自己的儿子。

  不过她手中仍拥有不少势力不算全输,真到不得已的地步仍有力量反扑,只要他不做出违背她的事。

  紫乃枫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即使亲生子也一样,为了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她可以六亲不认,没有谁是不能被牺牲的。

  「我让妳看牢他不是要妳宽衣解带,除了满足他的生理欲望妳还能做什么,别忘了妳是什么身份,没有我的提拔妳只是沟渠的老鼠任人践踏。」

  这一番诋毁人性的话叫菅野千鹤羞愧不已,几度欲夺门而出不愿接受此等羞辱,但她终究是忍下了,无一丝怨色地任由紫乃枫蔑讽。

  当年她刚考上东大时曾受朋友蛊惑而迷上大麻,不可自拔地沉沦了一阵子,放浪形骸只为追求一时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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