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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顺路。」简单明了的答案,清楚扼要的拒绝。

  「随便你了。」看他那副土匪样,大概从小到大都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抗拒他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效果,索性别白费唇舌。

  「这么好说话?那第二次动刀的工作也交给我——」他打算趁胜追击。

  「随便你了。」梁宛歌应得随口。

  好吧,她承认,她不小心又瞄到他那张骄傲自负的脸,心里很好奇为什么他在失败过后还能无损自信,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的傲慢?

  「真的?」

  「先说好,你只剩这一次的机会,再用掉就没有了。」她面向车窗外,看着雨中即景。

  「我绝对不会再失败。」

  她已经算不出来这是今天听到他第几次的保证了。

  「老实说,我比你更希望你不会再失败。因为要付出最大代价的,是我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本来就不出色,再被他玩坏下去,就真的一无可取了。

  糟糕,鼻子好痒,好像快流鼻水了,这是感冒的前兆吗?

  梁宛歌不敢去揉鼻,只能小口小口呼吸,并且一蠕一蠕地抽动鼻翼,企图用这种方式止痒。

  「鼻子痒?」

  「嗯。」鼻音很重。

  「我看看。」

  「喂!你在开车耶!」看到他准备凑到她面前,梁宛歌急忙提醒。她可不想才刚经历过整型失败,紧接着等待她的却是车祸身亡的不幸,要死也要美美的死,她绝对不要带着一张歪脸上天堂!

  「我当然知道我在开车。」事实上,他已经将车子暂时并排停车之后才凑过来。「有点红红的,是不是刚才你哭过的关系?还是你边哭边跑时有不小心抹到它?」

  「我怎么可能会去注意这种事?」她忙着哭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去注意自己有没有去弄到鼻子?!「歪掉了吗?」

  唐虚怀摇头。就算歪掉,也跟她有没有揉到鼻子无关,罪魁祸首是他的手术失败。

  「我可不可以枢它?真的很痒。」

  「动作轻一点应该没关系。」

  「怎么样的动作才叫轻?」她伸出食指,正要枢向鼻尖,却有根长指抢先一步抵在她鼻尖,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的、慢慢的在她鼻上搔动止痒,她的视线完全集中在那根长指上。

  「你变斗鸡眼了。」唐虚怀笑着提醒她。

  「你的手指……」

  「在示范什么样的动作叫做『轻』。懂了吗?」

  「懂。」梁宛歌戒慎地将身子往椅背靠,避开他的长指,自己用手掌捂住鼻尖,看起来像是打算自己来,实际上却是不让他碰。

  被他这么一枢,鼻子反而更痒了。梁宛歌抿抿嘴,觉得鼻心开始发热,而且就像导火线一样,将热度整个蔓延开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子不再觉得冷,反而暖暖热热的。

  她猜,她脸红了吧?

  因为他刚刚靠得好近,她眼睁睁看着他几乎快要贴在她鼻尖,用他的手、用他的眼、用他的气息,让她不知道该将视线摆在哪里,好像多看他一眼,就会被动摇,但却又忍不住想注视……

  她透过车窗凝觑坐在一旁的他,从窗玻璃的反射中发现他也在看她。

  真讨厌,她向来习惯将头发拨到耳朵后来,因为她全身上下就属那对耳壳最漂亮,他一定也看到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吧……

  她甩甩头,勉强让几根发丝撩落耳旁,藉以挡掉一些耳上的红晕。

  最讨厌是他突然笑出声,一点也不懂得掩饰,好像在嘲笑她举止幼稚及狼狈。虽然想问他笑什么,但又觉得问了只会得到让她更无言以对的答案,最后她还是决定选择他笑他的,她继续装傻。

  车窗外,雨还在下,但是阳光也从厚厚云层中挣脱束缚,透下一些些灿亮光线,将天际的阴霾一扫而空。

  轻轻洒落的光芒穿过车窗上的水滴,每颗晶莹的水珠里都有道小彩虹,而同样映在玻璃上的,还有唐虚怀那张越笑越有深意的俊颜。

  第二章

  唐虚怀的车子停在一栋高级公寓前,三层楼的建筑还算清爽大方,最顶楼似乎种植着各式红红绿绿的花草,她喊不出名称的翠色藤蔓爬满半面的楼墙,神奇的是公寓周遭没有半片落叶,清扫得相当干净。

  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阳台上也有不少景观植物,紫红色的波斯菊,白色的满天星、绿色的黄金葛,点缀着生生不息的活力。

  公寓外围则是由手工竹篱圈成一方独立天地。

  她发现这栋公寓的正面外观和寻常公寓没什么差别,但是由侧面去看,会发现它非常的「深」,几乎是三、四栋屋子的加总。

  「你住这里?一个人?」

  「分租的,我的房间在那里。」他指着三楼某扇窗。

  「唯一没种花的那间?」果然很像他的风格。

  「对。你先别下车。」唐虚怀打开车门,淋着已经变得稍小的雨来到她的车门旁,绅士地替她服务,并且摊开右臂,等待她钻进黑袍里躲雨。

  梁宛歌没辜负他的好意,弯低身子——事实上这个动作是多余的,以身高来说,她只到他的胸口——钻到他右侧,让他替她挡雨。

  「谢谢。」

  不可否认,他这个举动使她感到体贴,像是展开羽翼将人纳入其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奔到大门口,梁宛歌才更觉得屋子占地不小,手工竹篱所围绕的,不只是房子主体,还有一片宽敞的草皮、一泓人造水池、一个小型儿童公园——溜滑梯、荡秋千、翘翘板、沙堆,一应俱全。

  唐虚怀看出她的好奇,「屋子里有小孩,那些游戏设备也是我的『邻居』亲手做给孩子玩的。」

  「你分租的房客有多少个?」手工真巧,那秋千还绑在大树下,看起来就让人好想爬上去晃两下噢。

  「最多三十八个,现在大约九个。还在下雨,不能去那边玩。」他又看穿她对荡秋千有极大兴趣,但很抱歉,他必须打破她的幻想。

  「那是小孩子的玩具,我才不会想抢着玩。」她脸上有被看透的窘状,「房东还真爱钱,把一栋房子的经济效益发挥到极致,每个月光收房租就够了。」

  他笑而不答,掏出钥匙,还没插入钥匙孔,大门已经应声而开——

  「先生!」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在门后唤道,他们两人都还没踏进屋子里,一条干爽的大浴巾已递上来,「你怎么淋得这么湿?快进来、快进来——」

  「玉玲姊,家里有什么热汤热茶吗?」唐虚怀将大浴巾整个包在梁宛歌身上,自己才脱下湿漉漉的黑袍,玉玲姊立刻接了过去。

  「我可以马上煮热汤,姜母茶好不好?保暖。」

  「你敢喝姜母茶吗?」他问向梁宛歌。

  「不敢。」她可以容忍姜拿来当佐料,反正不吃可以挑掉嘛,但她无法接受将一大碗热辣辣的玩意儿灌到嘴里。

  「那韩式泡菜锅呢?敢吃吗?那喝起来也很暖噢。」玉玲姊温婉和善地提供另一选择。

  梁宛歌点点头,也道了谢。

  「玉玲姊,我先带她到三楼去洗澡,等会儿再下来。」

  「需要我向贞梦拿一套衣服借给这位小姐吗?」玉玲姊瞧见梁宛歌身上那件过大的男性衬衫,好意问道。

  唐虚怀瞄向梁宛歌,她不懂他在打量什么,却听到他接着说:

  「贞梦的衣服太小了,雅惟的可能会合身一些。」他一边说,一边将她往右侧的大楼梯推着走上楼。

  「那位……是和你分租房子的邻居?」

  「是呀,叫她玉玲姊就行了,她很热心。」

  「她看起来像管家……」而且超像书里面伺候豪门大少爷的老管家,通常还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头一眼就超讨厌女主角,用尽心机要为难人,趁少爷没注意时凌虐可怜兮兮的阿信女主角;另一类则是媲美圣母玛莉亚,所到之处,处处光明灿烂,偶尔还有悠扬的圣歌围绕左右,此类管家还可能隐藏一个身分,就是大少爷的亲生娘——

  「玉玲姊不是管家,只是她很容易主揽这些事,我倒觉得,她像这间屋子里的妈妈。」

  「那……什么贞梦,呃……惟什么的,也是这里的分租房客?」她刚刚不小心瞄了客厅四周,短短一瞥就瞄到至少五个人,真热闹。

  「没错,都是。」

  「你的邻居都是女的?」她停顿下脚步,足足等了五秒,才再朝上一层阶梯跨。

  「没有,一楼是女人的天下,二楼则是男人的,嗨,豪哥。」他们正巧上到二楼,唐虚怀和一个撑着拐杖的男人打招呼。

  「先生。」叫豪哥的人也是用尊称回应他。

  从方才听见玉玲姊唤他「先生」,梁宛歌就觉得奇怪,一般邻居应该会在「先生」前头冠上姓氏,例如唐先生才对,再熟一些就叫名字了,哪有人用「先生」这种尊崇的叫法在和普通邻居打招呼的?

  她心中纳闷,跟着唐虚怀继续往上走。

  「那三楼呢?」全天下人种不过就分男跟女,一、二楼都平均分配了,三楼住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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