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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他伸臂抱住了她的纤腰。

  马背上的地方本来就不大,动荡中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君贻笑的前胸紧紧的贴住了裴菁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他们可以清楚感觉到彼此肌肤的温暖。

  「你……」她欲言又止。

  「什么?」

  烈日当头照,氤氲出那股专属于女儿家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端,勾着他的心魄……

  君贻笑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就连他第一次去参加科举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不安呀!

  「能告诉我江南是怎样的吗?」忽然她好想多了解他一些,了解这个能在那可伯的楚天狂面前,仍然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男子。

  「那是个山温水暖的好地方呢!」君贻笑微笑了。

  「山温水暖?」她有些不解。

  「嗯!」他点点头,「那里的空气总是湿润的,山头也总是雾蒙蒙的,湖边最多的是柳树,柳条就像是女人的青丝,据说随便一颗种子掉在地上都会发芽呢……」

  「像女人头发一样的树,随便一颗种子掉在地上都会发芽的地方……」裴菁自小生活在干旱的沙城,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景致,只知道一种恐慌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竟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异!

  「是啊!」过往的一切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却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无法拋弃的过去。

  「你一定很想回去吧?」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心就忍不住疼痛。

  「小傻瓜,难道妳忘了我们还有三十年的契约呢!」君贻笑附在她耳畔轻轻的笑了,「我跑不了的呢!」

  「唔……」他的呼吸拂在她小巧的耳廓上,痒痒的。

  「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牧场,更不会离开妳了。」他在她耳畔保证道。

  「再跟我多说一些江南的事吧!」她心里的恐慌稍微少了些,但想要了解他的心却更盛了。

  她好想知道那江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竟能教养出像他这般有如美玉的男子。

  「我记得江南有一种酒只有在孩子出生时才能酿制,然后就将酒坛埋在地底下十几年,等到孩子考上科举了,才能挖出来宴客,这酒叫做『状元红』。」他告诉她。

  「你家的地底下也有这么一坛状元红吗?」裴菁忍不住好奇。

  「嗯!这是江南的风俗。」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恐怕他已经喝到了那坛状元红了吧!

  「那……如果生的是女儿呢?」

  「生的如果是女儿,就埋到她出嫁的那天宴客。不过这酒就不叫『状元红』而叫『女儿红』啦!」他解释道。

  「这样啊……」裴菁听得有趣。

  「还有一种叫做『桂花酿』的,甜甜的很好喝,也不醉人,只是得在桂花开的时候才能酿制。」君贻笑回忆道。

  「桂花?」

  「那是一种到了秋天才开放的金黄色小花,花开时连夜晚都被薰得馥郁了呢!传说那花还是从月宫来的。」说得兴趄,他在她耳畔轻轻的哼唱着江南的小曲儿,「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裴菁跟着他轻轻哼唱着。

  她好想问他,如果没有那纸契约、如果没有那桩官司,他是否愿意和她在这片草原上共老?

  可是张开了嘴,又合拢了嘴,她终究没能问出口。

  裴菁放松了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她一向爱极了驰骋的畅快感觉,但此刻,她却希望这马儿能走得慢一些、更慢一些。

  再远的路程也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终于裴家牧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还没骑进牧场,就看见光叔等在入口处,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光叔,你怎么站在这里?」裴菁有些奇怪道。

  「那、那个……」

  「难道牧场出事了?」光叔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裴菁更是紧张。

  「不,不是牧场,是他啦!」光叔指一指君贻笑。

  「他?难道是李斌又来找他的麻烦?我去找他!」对于保护自己的家人,裴菁一向是义不容辞。

  「我和妳一起去。」君贻笑抱住她纤腰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好。」

  「不是啦!是--」

  「裴三小姐,我想和妳谈谈一七三的事。」光叔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件复杂的事,马捕头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

  「马捕头,我不知道你从李斌那里又听到了什么谣言,但我能用我的性命和裴家牧场的全部向你保证,贻笑他没有丝毫要逃跑的意思。」裴菁严肃的申明道:「还有,贻笑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不希望再有人为了不存在的理由随便找他的麻烦。」

  「他……妳的人?」马捕头吃惊得张大了嘴。

  「是啊!我就要娶菁了呢!到时候欢迎你来牧场喝喜酒喔!」君贻笑不无骄傲的道。

  「你--」马捕头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他们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什、什么?!你们要成亲了?!」

  好熟悉的声音!

  君贻笑闻言转头,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飞奔而来,她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婆子丫鬟。

  「君老夫人,您怎么来了?」他语气「恭敬」的道。

  「笑儿,奶奶是来接你回家去的!」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一见面就抓住他的手不放。

  「回家去?」他淡然一笑,「君老夫人莫非是在说笑吗?君贻笑带罪之身怎能随意离开?」

  「一七三,不,现在该叫您君大少了。上面的文书今天已经到县衙,您确实已经无罪开释了。」君贻笑的身分改变了,马捕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恭敬,「您和裴家牧场的契约也从此作废,您从今天开始就是自由人,爱上哪儿都可以。」

  「凶手已经抓到了,笑儿你无罪释放了!」君老夫人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瞧你瘦了不少。」

  「无罪释放?自由?」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君贻笑一下子呆住了。

  「不如大家进屋去谈吧!」光叔建议。

  「好了、好了,就进屋去谈吧!」同样是说这句「进屋去谈」,可是君老夫人的气势就比光叔的强势多了。

  「走吧!」君贻笑握住了裴菁的手,感觉到触手的冰凉,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不要想太多,好吗?」他低声在她耳畔轻道。

  看着他儒雅的面容,听着他温柔的话语,裴菁忍不住想到,在一切没发生之前,他是不是也像这个高贵的老妇人一样,浑身散发着优越的贵族气息?!

  「菁,妳怎么了?」见她久久不曾响应,君贻笑有些担心的唤道。

  「嗯……」裴菁终于回过神,任他牵着自己冰冷的手,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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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老夫人一行人已在牧场住了好几天,但裴菁还是浑浑噩噩的。

  理智知道,她应该为了他终于洗雪了莫须有的罪名而感到欣喜,但实际上,一想到他会因此离开自己,她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裴场主,我可以跟妳谈谈吗?」

  这天她才在那里发呆,忽然听见了君老夫人的声音。

  「嗯……好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再躲也是躲不掉。

  「裴场主,妳也知道笑儿他到现在还是不肯认我,唉……这也怪不了他,都要怪我当初竟误信了奸人的挑拨,将他逐出门去……」说着说着,君老夫人又开始掉眼泪了。

  「给您……」裴菁摸出了手帕,正要递过去。

  没想到君老夫人身边的仆妇已经递上了一块丝帕,而且质料比她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她只得又讪讪的将帕子塞了回去。

  「这几天我是吃不好也睡不着,」君老夫人擦了擦眼泪,叹息道:「唉~~也不怕妳见笑,我这笑儿一向娇生惯养的,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挑最好的,唉~~我实在担心他吃不了这些苦啊!」

  「……」裴菁无言以对。

  「唉~~妳没见过笑儿在江南的风光,自然不知道。记得那时咱们君家大门外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求文、求画、求书法字帖的比比皆是;还有人慕名前来,想跟笑儿他诗酒唱和的;甚至还有姑娘守在门外,只为了看一眼我家笑儿……」君老夫人絮絮叨叨的道。

  意气风发的君贻笑、弹琴吟唱的君贻笑、挥毫泼墨的君贻笑……

  各种各样的君贻笑在裴菁的眼前轮番上演,无一例外的都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这样的君贻笑是裴菁所不熟悉的,可是她的心里又隐隐意识到,如此意气风发的他才是真正的君贻笑呢!

  「笑儿他不但学识过人,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人家随便对他有了什么恩惠,他都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报答。我知道裴场主对我家笑儿有救命之恩,笑儿也亲口答应了要娶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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