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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任依依的叔叔婶婶是愈看愈满意,眼神交会地互道这个阿督仔不错,配得上他们家依依。

  「是啦、是啦!想的人龌龊,做的人不龌龊……啊!妳用鸡骨头攻击我。」卑鄙,偷袭没有防御能力的人。

  「喔!原来我丢错位置了,本来我瞄准的方向是你的喉咙。」可惜失了准头。

  任正义只敢呜呜的装孬种,「妳欺负受伤的人不光彩,我提出抗议。」

  「哼,要是我没出手你会伤得更严重,直接往救护车一躺更光彩。」还好她回来了。

  任依依的话让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僵凝下来,众人好不容易放晴的笑脸又转为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令人看了难过。

  身为外人的诺亚感受到这个家庭的向心力,可是有些事是他无法插上手的,虽然心疼任依依肩上的重担又加重了几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从旁协助,必要时再动用他私人力量来帮助她渡过难关而已。

  她太好强了,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要求别人的帮助,除非他能进入她的心,成为她牢靠的支柱,否则他只能默默的当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瞧她又要一肩扛起所有人的忧愁,看在他心里实在又恼又气,为什么她不多爱自己一点,老要为别人烦心。

  「你们不要绷着一张脸害我吃不下饭嘛!反正我不走了,天大的事由我负责。」她豪气干云的拍拍胸口。

  「不走了?﹗」

  这是惊喜的声音。

  「什么?妳不走了?﹗」

  这是愤怒的咆哮声,七双神色各异的眼望向一脸盛怒的刘月理,心底大概有数了。

  「这是我家我当然不走了,有谁有家不回爱在外面浪荡的。」她又不走江湖路。

  「谁说这是妳家来着……」

  「嗯!月理?」

  任正刚示警的一声,让她收起嚣张跋扈的爪子换另一种说法。「我是指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这位诺亚先生恐怕没地方睡。」她故意卖弄英文好让其它人听不懂。

  任依依才要说房间多得很,她记得书房里也有张床可以让他躺到腰酸背痛,可是嘴巴张开不到零点零一公分,暧昧的笑声又来了。

  他存心让她无处可逃,造成事实。

  「我和依依甜心睡一间就好,我不搂着她睡会睡不着。」他也看出刘月理有心刁难,一口流利的法文让对方当场一怔。

  既然她不懂,那么在场的人更加听不懂他的话,但是有一个人气呼呼地往他手背一掐,看样子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果然,幼儿园程度的蹩脚法文由任依依口中说出,「你休想,别作梦。」他几时搂过她睡,喝太多咖啡因神经错乱了他。

  「哟!女暴君害羞了,妳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好象法国农庄成熟的红苹果,叫人看了垂涎三尺好想摘下来尝一口。」而他当真当众人的面吻了她。

  任依依是听得懂法文,以前她念书时的室友便是来自法国,但是她仅仅会听却说不标准,因此气在心中无法发泄,毕竟他们现在扮演的是情侣。

  这一吻让众人低落的情绪顿时拉高,没见识过法式长吻的任家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的木然着,连筷子上夹的食物掉了都不自知。

  从未真正爱过人的刘月理看得是又妒又恨,她的丈夫和人家的男朋友比起来简直有云泥之别,为什么她就遇不上这么热情又英挺的男人而屈就乏味的教书匠?

  她从没想过自已也是个教书匠,老师配老师刚刚好,老是不切实际地希望过得更好,毫不珍惜唾手可得的福份。

  「咳!咳!诺亚先生,可否重复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清楚。」她怨恨他们的恩爱。

  不得不结束的诺亚仍十分温柔,他回眸一笑的问:「妳要听中文版的还是法文版的?」

  “ “ “

  「什么,任依依回来了?﹗」

  兴奋的鸭子男音中混杂着一丝懊恼,好象既是期待她返乡又认为她回来的时机不对,如果能晚个一、两个月就更恰当。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插上一脚,使得水到渠成的计划突生变化。

  都怪自己太过自信不会有阻碍,一座小小的牧场怎能阻碍大建设的进行,那块地的取得他是誓在必行。

  否则事先抢购的周边土地形同浪费,少了中间最大的一块腹地什么也盖不成,要来何用。

  烟味萦绕在红桧装潢的办公室里,里头豪华气派让人一入内便感觉到一股黑金势力,光是红桧原木的地板就造价不菲,再加上样样讲究的手工各类办公家具,没个上千万是打造不出的。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他花了大钱买票当然也要取之于民,包揽工程、收受贿赂、私下利益输送、关说、包庇黑道……能赚的黑心钱他无一放过。

  何万胜,三十岁,花莲县最年轻的现任议员,拥有两间建设公司,三间砂石场,一间建筑材料公司,和一间挂羊头卖狗肉的劳什子企业,从没人知道在卖什么,专为洗钱而设。

  他的一生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凡是他想要的很少得不到,名利、权势得来轻松不费力,甚至连女人都多不可数,犹如过江之鲫。

  唯一他最想得到却始终弄不上手的,就是打儿时便叫他爱入心坎又恨她无情的任依依。

  「大哥,这件骯脏事你叫别人去办吧!我真的不敢杠上她。」一身是伤的何必胜拄着拐杖可怜兮兮的道。

  「孬种,连个娘儿们都应付不了,你怎么在道上混?﹗」筹备已久的计划他定是不放弃,谁都不能阻止他。

  他本来就混得不好,还不是靠着议员大哥的身份罩着。「我承认自己很孬好过没命留,依依姊的凶你自个也领教过。」

  当年的一纸情书当众朗诵,什么春天的棉花糖,夏天的荷花糕,秋天的桂花酥,冬天的奶油棒,妳的热惰让我一口含化了。

  就为了最后一句隐含性的暗示,让何万胜被打得像一团泥,足足被笑话了三年之久,那番情话还被刊在地方小报当头版笑话,全县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惨遭滑铁卢。

  「别助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只要她成为我的女人不就什么事都成了﹗」他最钟爱的始终是她。

  何必胜同情大哥的不死心,都过了十几年还不能忘情于她。「她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像是不信的挑高浓眉,他要的女人怎么可以让别人捷足先登。

  「是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长得非常有型非常帅,依依姊看来很听他的话。」因为她很少打到一半会停手,谁来阻止都没用。

  「查出他的来历,我要他消失在台湾。」何万胜的眼神瞬间阴沉,一口浓烟混着杀气吐出口。

  「哥,适可而止,你知道依依姊疯起来很狠,根本不在乎死活。」只求赢。

  有一回她当真放火烧了他们快收成的两甲稻田,即使明知是她所为却苦无证据,要上门理论都显气弱。

  他眷恋的轻轻一笑,「我就爱她狠起来的模样,一种天下无敌、唯我独尊的豪气。」

  配他正好。

  「可是你要买她家的牧场,她是不会妥协的。」前途堪虑。

  他冷笑的抽了一口烟,「怕什么,难缠的老头还不是照样解决了,光她一人承担不起牧场的运作。」

  「别忘了她有一对原住民帮手,还有她男朋友也打算住下的样子……」吓!大哥的眼神变得好可怕。

  「他住在牧场?﹗」

  「看来应该是,没见他下山。」

  他「泊」地将烧红的烟蒂捏在手心。「他们住同一间房?」

  「可能吧……人家是男女朋友。」而且感情好得可以滴出蜜,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何万胜的脸色十分难看,扭曲狰狞,「也许我们该给他们施点压力。」

  「大哥,你想怎么做?」何必胜隐隐感到一股不安,惹到任依依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青涩少年。

  「通知酪乳站和肉牛集中场,停止收购青春泉牧场的牛乳和肉牛,我看他们怎幺和我斗——」

  第六章

  「早安,睡美人。」

  诺亚蓦然放大的男性脸孔近在眼前,再一次受到惊吓的任依依先是冷抽了一口气,继而抱头呻吟恨不得不曾醒来,她心脏早晚会因为无法承受负荷而停摆。

  想来他俩「同居」已届满一礼拜,她每天一大早就爬起来挤牛奶、喂草料、清除牛大便,还得日日忍受他的惊吓实在划不来。

  不管她多早起床,第一眼睁开时绝对会看到一张精神饱满的笑脸,好象他不需要睡眠似的处于机动状况,闹钟末响他先醒……

  喔!对喔!怎么连着两、三天没听见闹钟响,难怪她睡得特别沉几乎忘了身处何地。

  都市生活改变了日常作息,以往在台北工作时她是用不着打卡,不必分秒必争的赶搭公车上下班,跑业务的一向有特权,反正能抢到订单,谁管她睡到日上三竿,她有老总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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