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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些,我好歹是妳的上司。」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才录用她。

  「出了这道门是上司,关起门来是自己人,你何必斤斤计较。」她当是自己家的厨房,开启他的小冰箱取出一块蛋糕。

  「我斤斤计较……」谷若扬忍不住发起火来,因为她吃他最爱的蓝莓蛋糕。「妳要是不计较干么把客户踢出去,摸一下又不会死。」

  「姓谷的,给我客气些,老娘不爽给人摸怎样,你开除我呀﹗」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吵架。

  他学她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不敢,迟早有一天我要妳滚回家吃自己。」

  「是呀、是呀﹗我好怕哦﹗怕你真的没胆。」她一口将蛋糕塞进嘴巴里,态度嚣张。

  就是不给你吃,气死吧﹗

  「妳……任依依,我扣妳薪水。」打不赢,骂不赢,他只好公报私仇。

  任依依沾了奶油的手往他三宅一生的西装上一抹。「你敢扣我薪水!我放火烧了你家的马桶。」

  没错,他们这间「大」公司卖的正是各式各样进口马桶,有坐的、有蹲的、有自动喷水型,还有微电脑控制压板型,甚至是恒温坐垫……奇奇怪怪的花样叫人叹为观止。

  他们主要的销路是卖给建商和中下游小盘卫浴公司,尤其是盖豪华别墅社区的那种最好赚,只要新潮美观又赶得上流行,通常价格由他们自己开。

  别以为卖马桶没出路,公司的年终奖金是一年比一年高,可见利润之丰连老板都大方了起来。

  「妳真是任性,我这件西装才买没多久。」一个礼拜吧﹗他本来想穿出来好衬出她的淑女气质,结果……

  穿了裙子还是野猴一只,气质早被踢掉了。

  「嘿嘿嘿﹗新的才有意思,你不会要我拿条抹布来擦手吧!」她没那么笨。

  他了解她话意的沉下脸。「妳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你咬我呀﹗」她恶质的在牛眼前挥红巾。

  「我一定要开除妳,我一定要开除妳,妳等着领遣散费。」他气得很想开除她。

  真的很想。

  但是,她却是唯一制得住他父亲的武器,使得他可以自行创业而不必回去继承祖业——卖灵骨塔。

  不过卖马桶和卖灵骨塔差不多,一个是给活人拉的,一个是给死人住的,两种都不太干净。

  「用不着等你开除我,哪天我发了换我开除你,到时候你可别哭。」她绝对会走得无情无义。

  他倒不担心她会发了,一个连一块钱掉在地上都会先被人捡走的衰鬼是注定没有偏财运。「凭妳?﹗」

  「谷若扬,你未免太瞧不起人,我发了之后一定不分你一杯羹喝。」任依依火气十足的指着他鼻头。

  「不是瞧不起妳而是藐视妳,妳的羹汤大概也只能从我这里端出去……」谷若扬的话才告一段落,一杯冰块已从头淋下。

  她是不高,真的,但是对付一个坐着的男人绰绰有余,手抬高刚好在他头顶上方十公分。

  谁叫他要放了个小冰箱在办公室呢?活该。

  「老总,小心着凉呀﹗最近天气不太好。」她得意扬扬拉开门准备走出去。

  胜利的滋味使人虚荣。

  门刚一拉开,她的助理小芬怯生生的递来一份文件,并说外头有位律师要找她。

  「律师?」她把文件往后一扔,准确无误的丢在总经理办公桌上。

  「哗﹗好厉害。」小芬佩服地发出惊叹声,结果换来总经理的怒视。

  谷若扬瞄了眼文件上的签名,无可奈何地把她给唤回来。

  「明明已经签好合约,妳干么还把人踢出去?」该说她精明好呢,还是狡猾?

  「笑话,摸都被他摸了怎么可以不讨个公道回来,不让他人财两失我不甘心。」人要踢,钱照赚。

  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丫头实在是……可爱得令人恨。「人财两失的成语不是这么用吧!」

  「你管我,本姑娘高兴就好。」替他赚钱该偷笑了,管她是不是用错成语。

  是人、财两失没错呀﹗这笔买卖那个老不修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妳本来就归我管,我是妳的上司。」他好笑地提醒她。

  任依依不屑的一嘘,「谁理你,本姑娘就快发了,你等着被我开除吧﹗」

  「我能怎么说呢?祝妳幸运踩到黄金。」一说完,他开心的哈哈大笑。

  「你……你尽管笑呀﹗总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她发狠地一拳捶下,铜漆的门凹了一角。

  律师找她干什么呢?难道她家有谁挂了?

  她还是一脸胡涂。

  第二章

  一语成谶。

  随便说说的话竟然成真,她是走狗屎运还是霉神来光顾,这种怪诞的事怎会发生在她头上,她额头上有写:我想成为有钱人吗?

  没有吧!她一向安贫乐道……呃,其实她也不算穷啦!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异留了一笔信托基金给她,她谁也不跟地让阿旺叔公扶养七年,直到她考上北部的大学为止。

  阿旺叔公本名任财旺,是她爷爷的孪生弟弟,两位阿公都很疼她,因为她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

  可惜爷爷命不好,在她出世的第四年因救一个落水的小朋友而惨遭灭顶,至今在花莲老家还有人为他立了个人像碑,以表扬其仁善义风。

  虽然她觉得爷爷的行为很笨,可是她还是爱他。

  但是阿旺叔公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生前立的遗嘱在他死后半年才送到她手上,想想当初她哭得死去活来就觉不值,他简直像在整人。

  还有这什么烂但书,人都死了还管活人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想害她再哭上个三天三夜才肯安心入土,她根本不需要人家照顾嘛!

  眼眶湿润的任依依将律师交给她的遗嘱折好放入口袋,轻轻地拍了拍像是想起老人家对她的好。

  一个在都市出生、长大的孩子怎么能适应乡下的生活?叔公怕她无聊常常放学后就带着她上山去溪边抓鱼,要不就用脚踏车载她去看蝴蝶。

  有时去港口看大船入港,听鱼市小贩的竞价声,还去海边捡拾贝壳,堆沙堡。

  那几年她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像只野猴子,皮肤晒得和黑炭没两样,很快的融入当地的生活,没几人知道她原来是都市小孩。

  父母不在身边,阿旺叔公和他的家人便是她的亲人,她一直以为大家都会永远快乐的在一起,没想到一场看似感冒的病竟轻而易举地夺走叔公的命,她心里的那座山也跟着垮了。

  可是他死前还挂念着她,担心个性最像他的她没人可依靠,所以将最心爱的「东西」留给她。

  唉!她能要吗?根本是为难她嘛!光是那条但书她就办不到,更何况是主宰那么多头生命。

  「抢劫呀!有人抢劫,快拦住她。」

  疾呼声显得气急败坏,不太像是因为被抢而慌乱不堪,而是气愤不已被骗的感觉,非把骗人的人逮回痛殴一顿才能甘心。

  一阵风似的身影掠过任依依身旁,差点被撞倒的她本想破口大骂,但是一瞧见是个小女生背影而作罢。

  中文的他和她音是一样的,在人们刻板的想法中,会干下抢劫恶行的一定是男人,所以她也不例外地当是如此未拦下那个小女孩。

  接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她可就不客气了,用来踢人的长脚也适合绊人,只需要马步一蹲横扫而出,来人「砰」的落地声宛如九二一大地震东西自高处落下。

  然后手一扳,膝盖一压,现行犯手到擒来,看他以后还敢不作奸犯科,当众抢人财物。

  一句非常不雅的脏话由底下传来,她知道那个字的开头字母是S,她非常不高兴的用力一跪,表示她不喜欢被人S。

  接着是一大串流利的英语夹杂着法文,虽然她外文烂得连自己都觉得可耻,可是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骂人的话一向学得最快,所以她仅听几句也晓得他在骂人。

  「死阿督仔,你抢劫抢到我们台湾来呀!你以为我们台湾人好欺负吗?」现在台湾的钱已经淹不到膝盖了。

  经济不好,大家都穷。

  「……不是……我……」该死的女人,她看不出谁是受害者吗?

  他的话前面说得含糊,后面讲得语焉不详,任依依当然当他是现行犯。

  「中文说不好还敢到台湾做坏事,你到底有没有当坏人的职业道德?」她气他的没格调,膝盖顶着他的脊椎又重重一压。

  「妳……妳在说什么鬼话,我……噢!关职业道德……什么事……」天哪!他的背快断了。

  东方女孩不该是最温柔,就像他去世的奶奶,但为何他一下机一连碰到的两个女人都是属于凶神恶煞型,一个趁他付出租车钱时抢了他皮夹就跑,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拿他当抢匪,他是招谁惹谁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即将到意大利的威尼斯,要不然就是西班牙的马德里。

  谁知一走出机场才发现自己好巧不巧来到奶奶的祖国,传言中美丽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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