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要想到庄哲毅昨晚那可怕的样子,她还是会忍不住发抖,她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他……
后来,裴季耘还是陪著她去了,她要他在车上等她。
下车前,他握了下她冰冷的手,将设定好快拨功能的手机交还她。「我会在这里等你,有事就拨个电话,知道吗?」
她感激地微笑,告诉他:「你放心,我会很勇敢的,为过去做个结束。」
她,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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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季耘并不清楚,她和庄哲毅是怎么谈的,提著行李走出来的她,没有他所预期的泪流满面,也没有一丝悲伤痛苦,神情出奇的平静,只淡淡地告诉他:「都结束了,从今起,海阔天空,再也没有负担。」
真的就像她说的,结束感情之后的她,看起来好自在,偶尔有空,和一群朋友出去喝茶联谊,不需再去顾忌什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真正找回属於二十岁女孩该有的青春明媚。
「从没想到,没有感情负累的感觉,竟会是这么的轻松。」
有那么几回,他曾经想过,要将埋藏在心中的感情说出来,却在她笑意浅浅的这几句话中,默默咽回。
她好不容易才挣脱一段晦涩痛苦的感情,身心的磨难都尚未复原,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的负累与牵绊。
她才二十岁,是该尽情享受生命,挥洒无忧青春,这些,她已错失许久──
自从她分手的消息传开后,系上不少男同学早对她有好感,纷纷展开追求,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
絮雅很美,性情温雅,在班上人缘极好,也一直是男孩暗恋倾慕的对象,这他并不意外。虽然,她从没答应任何人单独的邀约,不过偶有空暇倒是会和一群人出去踏青游玩,至於追求,就要看这当中谁的手腕比较高明了。
这是属於年轻人的青春洋溢,也是他融不进去的世界。
那天,耿凡羿难得善心大发的打电话来「关心」他的状况,他坦白告诉他,安絮雅和同学出去玩了。
「同学?有没有男的?是不是想追她?」
「应该有吧!她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当然有人追。」
「她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吗?」
「对。」
「那你不把握机会,还让她和一群对她有企图的人出去?!」
「为什么不?」
「你难道不怕她对别的男人动心?」
「要真如此,那我也认了。」
「裴季耘,你这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以前她有男朋友,你看著人家浓情蜜意,心痛不敢说;好不容易等到她分手了,却又死不表白,眼睁睁看著一群色狼对她流口水,你为她做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看她和别人双双对对,万年富贵吗?」
裴季耘轻扯唇角,扯出一抹苦苦的笑意。「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现在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想给她压力。她要自由,我就给她,起码她现在住在我这里,我看得到她、知道她好不好,这样就行了,其他的,我可以等。」
「你就不怕等她准备好后,那个人却不是你?」
他眸泛愁郁。「那就是我的命了。」
耿凡羿恨恨地咬牙。「我早该在二十岁那年就一拳揍死你的,免得留下来害我内伤!」人家皇帝不急,反倒急死他们这群太监了!
第七章
章前小语:忘川水,望不穿我心如醉;孟婆汤,梦不尽浓情几许;姻缘线,系不尽来世今生
「你要出去?」安絮雅吐司咬到一半,看著在玄关穿鞋的裴季耘。
「要开教学会议,你呢?和同学没约吗?」
「有啊,最近不忙,秦姊放了我一天假。」
「嗯。」他点了下头,正要推门,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你会开车吗?有没有驾照?」
「有啊,怎样?」
「有需要的话,开车去比较方便,钥匙在茶几上。」
「那你呢?」
「那是我父亲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会晕车,很少开。」
「噢。那你晚上要吃什么?我提早回来准备。」
他步伐一顿。「不用了,晚餐我会自己处理,你好好去玩,年轻只有一次。」
她张口想说什么,但他已关上大门。
安絮雅放下没吃完的吐司,胸口闷闷的,像失落了什么。
她曾经答应过他,会坚强的熬过来。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了不造成他的心理负担,她努力活出全新的自己,开拓视野,让他看到她的成长与独立……
她以为,他会欣慰看到她的转变,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到的,却是与他愈来愈疏远了?
以前,她有心事,会习惯找他倾诉,笑与泪都与他分享,可是现在,他却总是将她往外推,鼓励她拓展自己的生活圈;想留下来陪他吃饭,他也笑说不用……可是她需要啊,她想要他陪、想听听他的声音,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好,只要感觉到他在身边就能安心,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他不知道,朋友再多、外头的花花世界再美好,心灵最深的寄托还是他吗?
或者,他就是不想要她再凡事依赖他,才会这么做?他认为,她还不够坚强、不够独立吗?就像母鸟,将雏鸟推出巢外,强迫它去面对人生风雨?
可是,她已经很努力了啊,他不可能要求她连最后一丝丝软弱的依恋都割舍,那往后她的悲喜,还有谁能分享?
他真的,不再理会她了吗?
电话铃声令沈溺在自身思绪的她惊跳起来,她拍了拍胸口,轻吐一口气才接起电话,尚未出声,另一头娇滴滴的嗓音先传了过来──
「季耘,我听凡羿说,你有喜欢的女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枉费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居然不告诉我──」
「呃?」她呆了呆,一下子接不上话。「小、小姐……」
「啊!」柔美女音惊叫了声。「你……他……怎么……」
「他今天要开教学会议,晚上才会回来,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帮你转告。」
「啊?!」这回惊吓得更彻底。「他……居然……平日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居然在家里藏了个女人……真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以前太小看他了……」
「小姐?」她好笑地喊了声。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哦,没事没事,我胡言乱语,你不必理会我,我再打他手机联络好了,谢谢你。」
挂掉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坐在电话机旁发怔。
裴大哥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吗?
这道讯息,令她呆愣许久,胸口像压著什么东西,莫名地,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沈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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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裴季耘回到家,换了拖鞋,发现安絮雅躺在沙发上睡著了!
他走上前,蹲身轻唤:「絮雅,醒一醒,怎么睡在客厅?」也不多加件衣服,中秋过了,夜里会冷呢!
安絮雅揉了揉眼。「等你啊。不是开教学会议吗?怎么这么晚?」
「和朋友出去,多聊了几句,就忘记时间了。」
「哦。」她习惯性地攀住他手臂,往他肩头靠。留意到他拿在手上的东西奇地问了句:「这什么?」
「朋友的请帖,他要结婚了。」
「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嗯。国小、国中、高中的同学,认识二十多年了。」难得眼光超差的范行书,糊里糊涂居然也让他挑了个全心为他的好女人,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他顺手将喜帖往桌上放,拍了拍一脸爱困样的小脸。「要睡进房去睡。」
她听话的坐直身体,才刚移动双腿,便惨叫一声。
「怎么了?」
她苦著脸。「裴大哥,你可不可以抱我进去?刚才睡姿不好,脚麻了。」
裴季耘一脸莫可奈何。「想训练我的臂力就说一声。」说归说,还是伸手抱起她。
安絮雅双臂圈住他颈际,将头靠在他肩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别撒娇!」自从与庄哲毅分手后,她眉心不再总是锁著深愁,笑容多了,眼泪少了,喜欢撒娇,偶尔也流露些许孩子气,她的改变,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这,才是二十岁女孩该有的样子。
也许,他的做法是对的吧,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没看,那么多惊奇没去闯,放手让她去飞,她的心只会更丰盈、更充足。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有点酸,有点涩,却也欣慰,尽管,她的快乐不是他能给的。
「裴大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冷不防地,耳畔浅浅的问句,令他僵住步伐。「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嘛。看同学一个个结婚,你不急吗?」
「这种事,急不得。」
「那,总有对象吧……」她不放弃地追问。
「别这么好奇。」将她放在床上,哄孩子似的。「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