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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面子的老头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年纪了,他的一儿两女再加上一群孙儿,谁都不想落一个不孝的罪名,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比谁都透明。

  只是一大家子人对这老头都是敬爱七分,畏惧十分,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敢和老头一来一往吵嘴的殷柏睿,就毫无异议的成为众人推举的对象,担负起“请驾回宫”的重责大任。

  殷柏睿冷着脸,暗暗地咒骂。那个麻烦的老头,到了台湾还不肯承认是特地来看外孙女的,假借观光的名义住饭店,就巴望着外孙女会自己来找他。

  听饭店经理说老头中午就出去了,眼看着已是黄昏时分,还不见他回来,才下飞机的殷柏睿不得不开着租来的车子出去找人。

  * * * * * * *

  一趟英国行,已是去年夏天的事了。想当然耳,她的太阳神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也没有让她“撞到”。本来嘛,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又不是编童话故事。

  骑着深红色的一二五机车,席洛忿忿不平地在心里谩骂着,因为她的安全帽被偷了。这是什么世界,连顶安全帽都有人觊觎!

  别让她遇上警察,否则她一定抓狂,倒霉的肯定是警察先生。

  长发在和风中飞扬,她穿过一条单行道,突然想吃一家老店的鸡肉饭,于是本来要左转的机车倏地改向驶往右边,没想到——

  席洛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辆黑色跑车迎面冲撞上来,她连脸色惨白的时间都没有,手已经离开把手,整个身子腾空后重重摔落地面。

  完了!她会不会死……

  深深的恐惧有几秒揪住她的心,然后很快就被一片暗潮取代。

  殷柏睿抓着方向盘,将煞车器踩到底,好不容易才把车子停住。

  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人,很快的下车察看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然而比发生车祸更令他吃惊的,是那张令他感到熟悉的娇颜……

  阎皝一接到殷柏睿的电话,马上从昼廊赶到医院。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劈头就是一句责难。

  殷柏睿淡淡地睇他一眼,连解释都懒。事实上是车子的煞车出了问题,而且那女孩又突然冲出来……他想起那张脸孔,不禁有些恍惚。

  “喂,发什么呆啊?”阎皝狐疑地瞅着好友。这家伙不像一场车祸就能吓坏的人啊!

  “没什么。”殷柏睿皱起眉头,“那个女孩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负责。”

  “哦。”阎皝无奈地应了声。早料到叫他来准不会有好事的,所谓“负责”,就是叫他善后的意思;殷氏财团的继承人毕竟不是一般身分,殷柏睿又是一个不喜欢曝光的人,万一因为这次事件而登上头条,以他的个性只怕从此以后不会再踏足台湾。

  “那个女孩呢?伤势严不严重?”阎皝瞅着好友不太好看的脸色,关心地询问。

  “不知道,还在手术。”殷柏睿睇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声音平板的回答。是他送她来医院的,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她的血,幸好他穿著一身黑!看起来不太明显。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先给消息?”阎皝在长椅上坐下来。

  “刚到。东方人呢?”

  “那家伙带着你表妹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东方家的人也在找他,他怕我通风报信,落脚处连我都不透露。”说起东方辙,阎皝就攒眉蹙额。

  “那么,他应该是不知道老头子来了。”想起一连串的事都是因为老头的任性才惹出来,殷柏睿提起他时的口气就更加不悦。

  “老爷子来了?”阎皝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你陪他来?”

  “你想可能吗?”殷柏睿白了他一眼。阎皝相当清楚他跟那老家伙一向合不来。

  阎皝不禁莞尔。“我才在觉得奇怪呢!这么说他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而你则是被一家人授命来当保镖?”

  殷柏睿没工夫证实他的推测,因为手术室开了,席洛被推出来,送入加护病房。

  “穆老,情况怎么样?”在殷柏睿紧瞅着女孩看的时候,阎皝追问操刀的医生。穆老是院长的儿子,也是他们的死党。

  听到他的问话,殷柏睿才转过身来。

  “如果能尽快清醒,应该就没大碍了。不过她的腿断了,身上也有多处骨折,少说有一、两个月不能走动,而且得休养一阵子才可能复原。”穆老炯炯有神的眼睛瞅住殷柏睿,“老鹰,这件事我会压下来,不过你们还是要尽快找到伤者的亲属,把事情讲妥才行。”

  殷柏睿点点头,“谢谢你。”

  “我看从机车牌号下手好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阎皝确定女孩保住生命后,便离开去调查她的身分。

  “老鹰,那女孩没这么快醒来,我看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再说。”穆老瞥了他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一眼,提醒道。

  “也好。”殷柏睿一口答允。他也必须回去把一些事情先处理好。

  * * * * * * *

  好痛……

  痛?!那是否表示她没死?席洛顿时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扬起嘴角。她急着想张开眼睛看看这原本以为理所当然存在的世界,从未对自己的存在有过这样的珍惜感。

  殷柏睿俯视病床上的女孩,看见她浮现微笑,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动了动,正努力想撑开眼睛。

  “妳还好吗?”他凑近她,深炯的眼睛凝视着一张记忆中熟悉的容颜。

  席洛听见一个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对她说话,她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当模糊的焦距集中起来,她看清楚了在她眼前的那张脸——

  “太阳神!”她的语气虚弱,沙哑而艰涩的吐出接近低喃的惊呼。

  她……她在作梦,还是她已经死了?!席洛更努力的撑大眼睛,想把他看得更清楚,又期待那身影自眼前消失,证明那只是她一时的幻觉,她并没有死。

  如果必须要用死来换取和他的交集,那太不值得,她当然还是比较看重自己的生命。

  “妳说什么?”即使殷柏睿全神贯注,让听力更集中,也已经捕捉不了那消逝在风中的低语。只有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猜测出她有着惊讶。为什么?

  席洛屏住气息,缓缓的把视线挪向四周,“我……我死了吗?”

  她想看看自己身于何处,周遭是否一片烟雾缥缈……不是,这里好象是一间特等病房,她的手上还插着针管。这么说她还活着啰?那……为什么她会看见太阳神?作梦吗?

  “妳没死,我撞伤了妳。那辆黑色跑车,记得吗?”这一次,殷柏睿听清楚她虚弱的声音了。

  他就是开那辆黑色跑车的人?!席洛掩饰不住讶异,这个男人不是应该在英国,怎么会在这……糟了,她的皮包!她的皮包里还放着他的照片,他一定翻看过她的皮包了,这下子要模死了!

  怎么又闭上眼睛了?殷柏睿狐疑地看着女孩奇怪的神色!她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常有人因为车祸失去记忆,莫非她……

  “妳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席洛很快了解他语气里的意思,她张开眼睛,“当然,我叫席洛。”

  殷柏睿安心的松弛了神经。如果她丧失记忆,那他必须负的责任就更重了。还好不是。

  “席小姐,妳没有带任何证件,我的朋友从妳的车牌号码查到妳的身分和住址,但是联络不到妳的家人。”

  奇怪,她的皮包里有证件啊,怎么会没……啊,莫非她又把皮包忘在公司了?席洛想起来了,她要离开公司前跟同事说了两句话,结果把皮包搁在桌上忘了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却是她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的迷糊——她总算免于在太阳神面前出糗。

  “我……家里的人,到东部亲戚家。”机车牌照的住址是南部家里的,这两天她的父母因为东部有亲戚要结婚,过去帮忙了。

  “要怎么联络?”殷柏睿瞅着她苍白的脸色,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不……不要联络……”席洛马上排除他的念头。

  “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推测,绝大多数指向女孩是否生长在一个问题家庭上面。

  席洛当然无法看穿他的想法,她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出车祸,是因为那将使得她再也无法待在台北;本来两位老人家就不太赞成她离乡背井,她可不想给他们借口强迫她搬回家住。

  “我……不想他们担心。”她简单的解释。

  “那妳想联络谁?”

  席洛第一个想起邯亚頵,但是她现在人在国外,至于她的同事,那些人全见过殷柏睿的照片,万一不巧撞在一块儿,那可要尴尬死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的同事来看她。

  “我……要不要紧?”她只觉得全身都痛,尤其右腿更似有千斤重。

  “妳的腿伤得比较严重,可能要躺一、两个月。妳已经昏迷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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