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殷柏睿却摇头。席洛狐疑的瞅着他,直觉他心里其实有答案,只是不想说出来。
她扬起微笑解释:“紫色是高贵又神秘的色彩,我深知自己高攀不上,所以就特别喜欢它,也可以说是仰慕。”
一抹奇异的光彩自殷柏睿眸底掠过。席洛的答案是他所想象不到的,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这样回答。“她”会说,因为紫色适合她,因为紫色等于为她而生……她们究竟还是不同的: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
他那双炯炯黑眸里的神色变化教席洛好生着迷,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你的眼睛好美。”
殷柏睿一愣,好笑地看着她,“美的字眼应该比较适合妳。”
席洛一下子涨红了脸。她居然那么大胆的把赞叹说出口!这根本不在她的计画之中。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既然那样的言词都说出口了,她索性继续问下去。
殷柏睿突然敛起笑容,脸色严肃地瞅住她,沉吟了好半晌。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席洛几乎屏住了气息不敢喘一声,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紧紧盯着他,就为索他一句赞美。
殷柏睿重新扬起嘴角,“妳很好。”
就这么一句简短的,听不出好在哪里的“妳很好”,居然就让席洛高兴得心花朵朵开。
她的欣喜之色写满脸庞,表情再透明不过。
那对甜美的酒涡就这样挂在她脸上好久好久,令殷柏睿既感到讶异,又为自己过于简陋的赞美承受不起这样的笑容而心虚。
她,似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
殷柏睿愣了一下。他怎么了?他居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了!
长久以来宛如止水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涟漪。
第二章
邯亚頵自录音机中听到席洛的留言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很快的又倒带听了一遍,同时抄下席洛留的医院和房号赶去看她。
“洛洛!”她心急地打开病房。
席洛半躺在病床上,护土正在为她打点滴,她看见表姊冲进来,一下子眼眶都红了。躺了那么些天,没半个亲人在身侧,其实是挺寂寞的。
“表姊……”她呜咽一声。身为家里的独生女,又是平辈亲戚中年纪最小的,在这种情况下见着了亲人,她很自然地开始撒娇。
“怎么回事?妳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听洛洛的留言语气不挺紧张,她还想可能只是轻伤,现在亲眼见到她的模样——腿里着石膏,头上包着纱布,手上还有多处淤青和擦伤,这样伤痕累累的洛洛,让她整颗心都揪紧了。
“上个礼拜我下班的时候,被车子撞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邯亚頵,“现在每天要打针,伤口还好痛。”
“怎么会这样……”邯亚頵眼一红,突然想到,“撞妳的人呢?逃了?”
“没有、没有。”席洛连忙摇头,“他送我到医院,把我安排在特等病房,还为我请特别护士呢.”
邯亚頵这才缓和了语气,“姨丈和姨妈呢?”
席洛瞅她一眼,“我没让他们知道。表姊,妳也不能说哦。”
“妳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敢瞒着他们?”邯亚頵光看着她,心头就疼得像火烧似的。
“这也是为他们着想,我不想他们担心嘛。”席洛直到护士为她插好针孔、贴上胶布以后,眉头才稍微舒展,“亚頵,这位是碧羣,这几天多亏有她照顾我。”她充满感激地说。
“谢谢妳。”邯亚頵点点头。
“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工作。”碧羣朝她俩微微一笑,“我先出去,妳们聊。”
等门关上,邯亚頵接着刚才的话题,“妳不是怕姨丈、姨妈担心,是怕从此被‘关在’乡下吧?”
被戳破心事的席洛白了邯亚頵一眼,随即转移话题,“妳知道撞到我的人是谁吗?”
瞧瞧她的神色,提起肇事者居然意气风发呢!
邯亚頵摇摇头,故意模她,“谁?太阳神吗?”
席洛沮丧地嘟起唇瓣,“不好玩……”
“是是是,算我说错话——”
“怎么一下子就给妳猜中了,一点也不好玩。”席洛埋怨地睬她一眼。
邯亚頵怔了一下,“洛洛,妳说给我猜中是什么意思?”不会吧?一定是洛洛在耍她。
席洛一眼就看穿她的狐疑,得意洋烊地炫耀:“撞我的人正是殷氏财团的继承人——殷柏睿,也就是我心目中的太阳神。”
邯亚頵一脸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人家远在英国,会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撞妳?怎么撞?开飞机撞啊?”
“妳真没口德,被飞机撞还有命吗?难道妳希望我变成一摊烂泥?”席洛嘟着嘴抱怨,“他能去法国让妳拍到照片,就不能来台湾被我‘撞到’吗?”
“是妳被‘撞到’好不好,妳脑袋没撞坏吧?”邯亚頵的眼神里含着深深的怀疑。
“三句、两句就咒我:”席洛嗔怪她。
“谁教妳说话颠三倒四的!”
“此‘撞’非彼‘撞’嘛:妳也不想想,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等多久了?这么简单的意思都转不过来,我看妳才脑袋迟钝呢!”
“是啊,好不容易让妳‘撞到’机会了!这‘一身’代价也算值得。”邯亚頵瞅着她一身的伤嘲讽,最后却忍不住又问一句:“妳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逗我的?”
“千、真、万、确!”席洛不耐地翻翻白眼!“妳不信.等一会儿他来的时候!妳就知道我不是在骗妳了。”她像放羊的小孩吗?真是的。
“他来?”邯亚頵瞠大眼睛。
“是啊,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席洛尽量让自己以“平易近人”的口气“宣布”。
邯亚頵很快向后转,望向目前紧闭的门屝,仿佛殷柏睿会突然开门进来。洛洛说得像真的一样,她不相信都不行了。
“洛洛,妳敢发誓骗我的话,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模样?”
“好啊,骗妳的话我就再被车撞一次。”席洛毫不犹豫地发下重誓。
邯亚頵终于相信席洛果真“撞上”了她的太阳神,惊喜感一下子在心中泛滥开来,她兴奋地抓住席洛的手。
“没想到妳和他真的有缘分,真是教人意想不到。”
“哎哟、哎哟……表姊,妳抓痛我了……放手呀!”席洛被她忘形的动作抓得哀叫连连。
“洛洛?”殷柏睿刚走到门口,一听见她的惨叫声连忙开门进来。
两个错愕的女人当场愣住了。他……没听到刚才的话吧?
“你……你来了呀?”席洛心虚得紧,不禁有点结巴。
殷柏睿看她似乎没事,这才放下心。他把目光转向病房里的陌生女子,“妳是……洛洛的表姊?”
邯亚頵点头,直看着眼前气宇非凡,从容不迫的伟岸男子。距离上一次看见他有半年多了,当时他在伸展台上.而她在人群中,他当然不认得她。
“你好,我是邯亚頵。”她习惯性地伸手。
“殷柏睿。”他礼貌地握了握。
席洛看着他们把自己冷落在一旁,心头一盆酸醋已经倾斜了一半。她居然连表姊的醋都吃呢,真像个妒妇。
看样子他是没听到刚才的话,还好还好。她心中稍感宽慰。
殷柏睿转向她,“洛洛,既然妳的表姊已经回来——”
席洛一听到他的话头,马上警觉情势不妙,急忙阻止他再说下去,“啊!表姊,妳……妳不是要回公司开会吗?还不赶快回去,快来不及了!”
邯亚頵很有默契地立刻站起身说:“真是糟糕,我不回去不行了,还好有殷先生陪妳,我晚上再来看妳。”
等她一走,席洛瞅向殷柏睿,小嘴微微嘟起,“你真的会留下来陪我吗?”
他答应陪着她直到表姊回来,如今亚頵回来了,他还会再陪她吗?席洛露出一脸的渴望,好担心他会丢下自己不管。
如果要追究责任,他出了钱,基本上已经尽到肇事者的义务了,所以他其实不必每天陪着她,但……凝视着那张写满央求的容颜,殷柏睿缓缓扬起嘴角。
“我留在台湾这段时间,还是会每天来陪妳。”他许下承诺。
“太好了。”席洛喜形于外,像个孩子似的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吊着点滴,里着腿,她还会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
殷柏睿发现,他喜欢席洛甜美无伪的笑容,他同时也发现,她的笑容其实和“她”还是有差别的。席洛的神情亲切而自然,而“她”……一颦一笑,都带着一分媚,一抹迷人的勾引。
接下来的时间,又落入每天固定的模式——席洛开始她的“演说”,而殷柏睿是唯一的听众,也是绝佳的听众。
他总是无言地聆听开朗活泼的席洛说话,偶尔面带微笑的响应;她不停说话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化多端,酒涡忽隐忽现,时而笑,时而脸红。
她经常会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例如他喜欢哪位女明星?他爱鸡排饭还是鸡肉饭?他一天睡几个小时?他喜欢哪个牌子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