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移动他,万一震了脑,可难医得好了。”开玩笑!医院是为真正需要住 院的人准备的,像他这种小伤口,住饭店就不错了!何况他的医院可从来不收“人”的 。医生在心里嘀咕。
“医生,谢谢你,我送你出去。”戴斯为他开门。
“谢谢你,医生。”沈书蕾满怀感激。
待两人一出房门,老态龙钟的老医生马上挺直了腰杆,捶捶肩头。
“唉!可酸死我了。”戴斯显然并不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见到老朋友用这种口气问候?James,你也太冷了吧。”叶开仁拿掉胡 子,满意地松了口气。“快回答我的问题。”戴斯不为所动。
“许久不见,你这冷性子还是没改。”他摇摇头,“昨晚这里开化妆舞会到通宵, 才刚结束。本来我想回去了,走到柜台却被一个服务生抓住,硬是要我上来救人。没办 法,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不能错过机会了。”戴斯 半眯起眼,“你甚么时候改行了?”
“改行?没有啊,我的医院正赚钱,我干嘛改行?”“你开甚么医院?”
“爱犬医院,你忘了?”怎么,他的记忆力退化了不成?
“你当兽医跑来医人?”戴斯讥诮地撇撇嘴。
“这……反正也差不多嘛!同样是动物,构造差不了多少啦!”叶开仁嘻笑道。
“敢在圣伦头上穿了三针,胆子倒不小,他如果知道是你这么热心‘救’他,一定 会好好‘感谢’你的。”
“嘿!James,你不会真的打算告密吧?反正他都已经有人要了,破点相有甚 么关系。”
“不用我说,他早晚也会知道。没想到男人一起妒意,比女人还可怕。”他摇摇头 ,“枉费叶伯母把你们兄弟取名为开仁、开怀,还指望你们仁德为怀,我看她老人家是 白费苦心了。”
“你少挖苦我了,你要是不嫉妒,会把人打得半死不活?我看我们是半斤八两,谁 也不用取笑谁了。”叶开仁反将他一军。
戴斯淡淡的瞧他一下,好似在说:非常可笑的笑话!
***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余一盏小灯亮著,四周静悄悄无一点声响。韩圣伦感觉好像睡 了好久,整颗脑袋昏沉沉的。
他缓缓举起手摸到头上的绷带,眉头一皱,想起发生的事。
沈书蕾趴在床沿假寐,床上一有动静,她马上醒过来。
“圣伦,你醒了。”她欣慰,打开床头的灯。
韩圣伦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眨了眨眼。“书蕾……你一直在这里?”
沈书蕾点点头,握住他伸出的手。
“头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显得激动、心疼。
韩圣伦拉下她的手,以吻表示安慰,“我昏迷前听到你说你肯原谅我了,是不是在 作梦?”她摇摇头,眸互郁著泪光。韩圣伦宽慰地微笑了。
“我瞒著你,也骗了你许多事,但是,我爱你这句话从不是谎言。”他真挚清澈的 眼眸与她的泪眼相对。“别再说了……”她怕他累著了。
“嘘……听我说完。”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我不要你心存疑虑,所有瞒你的事 ,我要在今天说清楚。”“圣伦……”
他拉她躺在身恻,与他头靠著头。
“五年前……不,将近六年了,我第一次带你到圣鲨鲜吃饭时,我问你一个问题, 还记得吗?”沈书蕾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你问了甚么?”
“我问你,你喜欢甚么样的伴侣。你说,你喜欢成熟、稳重,能够给你安全感的人 。你忘了?”“我有这么说过?”她真是不记得了,她有说过这种话?
“你真忘了?!”他瞪大眼。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从来没想过未来的伴侣该是甚么样的人。”她老实回答。 “你确定你从来不想要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从来没有想过。”她肯定的说。“我喜欢一切随缘,感情是强求不来的,又何必 想得大多。”
老天!那他这五年远走他乡,努力学习当一个成熟、内敛的男人是为了甚么?
“圣伦,你怎么了?”她茫然地盯著他惊骇悔恨的表情。
“我想,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此刻他真是无比悔恨,想起五年没有她的日子 ,他是如何数著分秒,忍受相思之苦,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你觉得James怎么样?”
“James?嗯……他是成熟、稳重,很值得依靠,也很亲切的人。”她想了想 道。
“亲切?他亲切?!”韩圣伦失笑,这话要是让认识戴斯的人听到了,不笑掉大牙 才怪,就连James本人也会忍俊不住吧。
“我说错了吗?”沈书蕾不解他的反应,毕竟她才认识戴斯不久,形容得不适切也 不为过呀。
“先不论对错,你也认为他很符合我说的条件吧?”他亲匿地抵著她的额头。
“的确很符合。你问这个做甚么?”她真是不明白。
韩圣伦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她真是非常迟钝。
“你还不懂吗?这就是我远赴美国的原因,我要改变自己的个性,当然得有观摩的 对象,James正是最适当的人选。”
“你为甚么要改变个性……啊!”她原本还听得模模糊糊,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他 提到她开出的择偶条件,顿时甚么都明白了。她注视著他,心里深受感动,“你太傻了 !”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紧紧抱著她。
“为了你,我做甚么都可以。朋友们都知道我深爱著你,才答应在我不在台湾这段
时间帮我守护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为了不想你反感,所以我们才瞒著你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自私的不希望有任何男人接近你。你别怪他们,好吗?”他 的一番坦言,让她不禁哽咽良久。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误会了你们。”
“欺骗你本来就是我不对,你肯原谅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沈书蕾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和Ann为甚么要骗我你是同性恋 呢?”“还记得我刚介绍Ann与你认识时的情形吗?”
“记得,当时我以为你们是一对情人。”到现在,她还不清楚Ann是否真喜欢著 圣伦。
“那是我们故意制造的假象,结果你却一点也不嫉妒,Ann于是想到利用你的同 情心来撮合我们。想到你一点也不在乎我跟别人在一起,我简直气疯了,当时没有多想 就答应Ann的提议,虽然我如愿以偿娶了你,却也伤了你的心。对不起,老婆,你可 别生气。”他愧疚地说。
教她如何生气?这么多年来,他做了多少的事,却只是为了爱她。沈书蕾感动得抱 著他哭泣.
第十章
真奇怪,为甚么韩圣伦、沈书蕾结婚会有那么多人有意见?反观两位主角坐在角落 ,倒像是没他们的事似的。
“我说应该采西式婚礼,在神圣的白色教堂里,新娘慢慢走过红色地毯,四周洒满 鲜花,神父证婚,两人许下誓言,庄重地点头……喔!我愿意!接著,满座掌声响起… …哇塞!多令人振奋的场面。”戴安闪烁著憧憬的眼神,显然已幻想到忘我的境界。
“三八!这儿是台湾,你当在美国呀。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婚礼习俗,你这洋博士懂 甚么。两位阿姨,你们千万别听她的,书蕾最适合古典的装扮,穿戴上凤冠霞帔,道道 地地的互?新娘味全跑出来了,这才风光嘛。”杨贝薇以新娘闺中密友的身分发言。
“老土!都甚么时代了,还凤冠霞帔!人家表姊才不会穿呢,你喜欢穿,不会赶快 找个人嫁了,自己穿个过瘾。”戴安嗤鼻一笑。
“你怎么知道书蕾不会穿?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二十世纪又怎样,谁规定不 能循互?风呀。人一生不过这么一次婚礼,当然要与众不同了。”
“你喜欢与众不同,不见得人家都跟你一样!韩爷爷,你一定也喜欢西式的婚礼吧 ?”戴安拉住韩成麟。
“爷爷才不会喜欢呢!爷爷,咱们应该遵循古礼,学那些洋玩意多没创意。爷爷, 你说是与不是?”杨贝薇拉住韩成麟的另一只手臂。
韩成麟左看看右瞧瞧,两相衡量之下,他决定不要加入战局得好,于是咳了两声, “只要办得体面,中西我都不反对,新人高兴就好。”“韩爷爷——”
“爷爷——”两个女人不服气,拉著他扯来扯去,硬要他决定。
“哎,哎!你们别拉我,婚又不是我要结,你们要问的是当事人的意见才对吧。” 他甩掉两个女孩的手,摇摇头。顿时,众人的目光朝角落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