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否有此意愿根本不重要,反正你就是打定主意说服我了,是不是?”沈书蕾 突然有些激愤,为甚么他们都不事先知会她一声?总是让她像个不知所措的傻瓜,当别 人通知她时,她只能呆立在原地,半声也不能回应,因为她根本甚么都不知道。她不自 觉的低嚷,“为甚么你也跟他一样?”
杨贝薇举起双手。“stop!小姐,拜托你,能不能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有甚 么怨言你再发作……”咦,不对,“慢著,你说甚么跟谁一样?”
沈书蕾一僵,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没甚么,你有甚么话就说吧。”她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杨贝薇狐疑地眯起眼。半晌,她见沈书蕾毫无反应,只好耸耸肩,“我已经找到工 作了,我和你,我们两个的新工作。不过你不用感谢我,辞呈的事当我不对,我们扯平 。”“你找到工作?两个?”沈书蕾不怎么相信。
“哎!不必这么惊讶吧?偶尔我也会有奇佳的办事效率呀。要不,你以为我真敢率 性而为,二话不说就帮你辞了工作,我是这种人吗?”杨贝薇无辜地指著自己的鼻头。 “没错,你就是这种人。”沈书蕾睨她一眼。
“那我也不是常常如此啊!”杨贝薇抗议了。
沈书蕾点点头,“是不常。你找到甚么工作,在甚么地方?”
“嘿!告诉你,高薪O也!比现在的薪水多一倍,而且工作轻松,槁利又好,还供 膳宿呢,要不是我有亲戚在人事部上班,只怕排十辈子还轮不到我们呢!”杨贝薇夸张 的比手画脚,还装出一副陶醉样。
“靠关系?谢了。”沈书蕾摇头,一口回绝。
“小姐,别这样敏感嘛,现在的社会谁不攀亲带故,最主要还是得有能力人家才会 用你,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杨贝薇故意激她 。
沈书蕾考虑了一会儿才同意这个说法,但是她没有明白表示,先问:“是甚么样的 工作?地点呢?”“我?还是你?”“不一样吗?”她诧异。
“我当秘书,你当特别助理,怎么会一样?”杨贝薇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原本就该 如此似的。
“谁的秘书?谁的特别助理?”杨贝薇说得含糊,沈书蕾也听得含糊。
“董事长的秘书,董事长的特别助理啰!”杨贝薇微笑。
“这位董事长一下换掉两个人,可能不怎么好相处吧?尤其我又没当过特助,他怎 么可能没见著人就录用我,这太奇怪了。”沈书蕾不是没有脑袋的,她也会想。
“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得很,你又何必大惊小怪,或许人家董事长一连升了两个人 的职,又或许人家根本不当秘书、特助是啥重要职位,宜接交给人事部全权处理。待我 们进去混熟了,不就甚么都知道了吗?”杨贝薇又说了一大堆让沈书蕾不得不接受的藉 口。沈书蕾叹口气,“那家公司在甚么地方?”
“那一家啊,呃……好像叫甚么圣……啊,对了,”她弹指,“顶圣!没错,是顶 圣,顶圣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杨贝薇好不得意。
沈书蕾怪异地瞥她一眼,才认真回想附近各公司的行号。
“奇怪,没听过这家公司。贝薇,它在甚么地方?”她有不祥的预感。
“你当然没听过啰,人家也只不过才成立三年,又不是老字号。”杨贝薇笑咪咪地 回答。沈书蕾眯起眼,“地点呢?”“地点,呃……我没说吗?”
沈书蕾摇头,双眸直盯著她。
“就在台北嘛,大都会、不夜城,人人向往的黄金城市,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工作 。书蕾,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喔,顶圣可是大公司呢,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 ”沈书蕾沉默许久。
“你确定我没听错?你找个工作竟找到台北?”
“所以我说了,要到外头去看看世界啊,这又有甚么不对?”杨贝薇无辜的噘起嘴 ,早知道书蕾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打死她也不答应帮那家伙的忙,让书蕾跟方轩和成 双成对算了。
“贝薇,台北离这里少说也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点你可想过?”沈书蕾提醒她。 “当然,所以找说了,有宿舍嘛,没啥好担心的啦。”杨贝薇摆摆手。
沈书蕾发觉自己真是败给她了,“算了,当我没问。”
见她举步回办公室,杨贝薇赶忙唤住她,“书蕾,你上哪去?”
沈书蕾回头瞥她一眼,“上班时间,我能上哪去?”
“但是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甚么时候开始上班啊。”杨贝薇拉著她。
“你用不著告诉我,我没兴趣听,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到台北去。”沈书蕾拉下她的 手。“那怎么行!你不去,我怎么办?”她耍赖。“你自己去啊。”
“甚么?你要我一个人去?有没有搞错!这是交了五年的知己该说的话吗?”
沈书蕾闭上眼点了点头。
杨贝薇没辙,沉默了半晌。最后一招,再不行的话她当真不管了。她换上另一张面 孔,可怜兮兮地哀求沈书蕾。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使尽了哀兵策略,就这样书蕾前、书蕾后的,一直烦著沈书蕾 。
到了下班时间,沈书蕾真是让她烦透了,只好竖起白旗,“好,我投降!求你不要 再烦我了行不行?就算我答应你,我爸妈呢?你以为他们会点头让独生女远赴异乡工作 吗?”
“你的意思是,只要沈妈妈答应,你就OK?”杨贝薇欣喜地问。
“不要指望我去说服他们。”沈书蕾把丑话说在前头。
“行!保证不劳动尊驾。”杨贝薇拍胸承诺。***
沈家客厅里,张宝真端坐在沙发上,以优雅的动作搁下手中的杯子,“我答应。”
杨贝薇笑意吟吟,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张宝真的首肯,得意地向沈书蕾使了个眼色。
沈书蕾惊讶不已,她的母亲竟然一口应允,啥也没问,她很难接受这突如其来的“ 变数”。“书蕾,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勉强。”沈中看了看女儿的表情。
“爸爸,我……”
“沈伯伯,书蕾不是不想去,只是她以为你们会反对,才邀我来当说客,没想到你 们一下就答应了,她才会一时不知所措。”杨贝薇插嘴,笑容好不得意。
沈书蕾允诺在前,甚么话也不能辩驳。她的“前途”就这样决定了。
***
顶圣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握股公司的联合组织,子公司多达十八家,各自独立经营 ,享有完全的自主、决策权,而为了使业务统合,顺利发展,子公司的负责人多由“老 板”亲自训练,实务指导后派任,真正达到人称其职、事得其人的功效,此点也是股东 们之所以相当推崇老板的原因。
短短三年的时间,顶圣以黑马之姿疾速窜起,奔腾于商场,已经成为近年来罕见的 奇迹之一。只要是企业家,都想一睹老板的风辨。
老板十分柙秘,无人得见其面,人们大致猜测老板可能就是顶圣的董事长戴斯,但 传闻顶圣的业务多由三位常务董事下达命令执行,而此时,这三位常务董事正忙得“无 法顾及公事”——“喂喂喂,你们没事做啊!成天动不动就往这里跑,当此地是动物园 还是观光区?”杨贝薇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
办公室内三个自称品貌非凡、顶圣要员的青年才俊终于暂停喧哗,个个转头瞥了一 眼在这里最不起眼、最不惹他们疼的“书蕾保母”杨贝薇,也就是他们口里的“老保” 。
“老保,你也放尊重点好不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上司,要不是念在你是书蕾的 朋友的份上,像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旱该开除七、八次了。”叶开怀抱著胸,频频摇头 。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眼底表明:老保啊,天降皇恩,你可得自重,快快谢恩才是。 而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自称顶圣要员之其二、其三的齐霖、关浩之。
“抱歉,我‘高贵不廉’的主管们,严格说起来呢,咱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你 们的职位的确在我之上,那又怎样,我可是董事长的——”她故意拉长尾音。
“嗯?”六只眼睛直盯住她,等待她接下去。
“秘书。”杨贝薇敲著笔杆,“而这里是董事长秘书室,你们这群闲杂人等,整天 在这里晃来晃去,假公济私泡妞不说,还敢拿职权压我这弱小女子,不嫌过分吗?”她 斜睇他们一眼。一番话,惹来众人一声齐“呕”!
“拜托你也行行好,甚么弱小女子!楼下那群母夜叉都略逊你一筹。”齐霖指的是 众秘书们及几位凶悍的女经理。
“老保,你这个‘高贵不廉’不觉得用词不当吗?”叶开怀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