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秀眉上的结,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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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台中市的夜空很清亮。不过易欢没时间赏看,她此时正搭乘有着玻璃帷幕的电梯,往司奎尔大楼顶楼而去。
若非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这栋委实宏伟新颖的二十层楼高大楼,全属司奎尔集团所有。
而总裁办公室,就在最顶楼。
「这就是易小姐明天要工作的地方。」进到气派的白金大门内,司奎尔在台分公司的人事经理--傅汉平,简单带她认识环境。
「天,简直比我家客厅还大。」这秘书室也未免宽敞得太过离谱。
傅汉平饶富兴味的弯起嘴角。这女孩是截至目前为止,头一个如此直率地对办公环境下评语的人。
「总裁办公室就在那扇雕花木门后面。」他伸手比向和秘书室相连的门,促狭的补充,「大概再加上妳房间的两倍大吧。」
她咋舌不已,「你们总裁在里面摆撞球台吗?」
「没有,是另外隔了间休息室,好方便总裁疲累时可以稍事休息。」他眼里有笑意,对眼前这有着俏丽短发、可爱圆脸的女孩,很有好感。
易欢只能感慨有钱人好命,连办公场所也有专属休息室可用。
她一一比过在桌上以及资料柜里的成堆卷宗,「这里的资料我是不是都可以过目?」
「当然,不过妳可以不用那么赶。」
「要应付你们工作狂总裁的要求,我得先记清楚和公司有往来的客户资料,才能尽快进入状况。」说着,她已动手拿起桌上的卷宗查看。
傅汉平微愕,这女孩现在的神情既从容又专业。「妳不急着回去?」
「当然急,但我可是身负将纹仪,哦,就是做到今天就跷头的许秘书,拿回保证金又不能倒贴薪水的重责大任,必须把握时间熟悉职务范畴。」
谁教她交友不慎,纹仪竟把脑筋动到她老爸头上,她要是不答应接下司奎尔总裁秘书的工作,她肯定说到做到的跑去「鲁」她老爸,到时她还不是得被老爸劝得跳出来帮纹仪才行。
只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和她是好友的人,打电话约傅汉平出来后,说什么她现在对司奎尔大楼很感冒,怎么也不肯跟着进大楼,径自撇下她就溜。
真是上辈子造的孽,让她交到这种好朋友。
「许小姐跟妳说过我们这里的规定吧?」傅汉平莞尔轻问,记起许纹仪说找到朋友接替她的职位时,那恍如终于将烫手山芋丢出去的雀跃语气。
「一字不漏。」
「那么……」
「放心,公司别想A我和纹仪的钱。」一毛也别想!
他想笑,这女孩……很有想象力。「总裁是奉命来台整顿分公司的,为了找个能干有定性的助手,才会要应征者签约,没想到没人吃得了苦,个个没两天就走人。」他有耐性的跟她解释公司可没在敛财。
「你们总裁一天当两天用,这种苦,谁吃得了。」她丢给他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总裁也是为公司好,否则有时间逍遥休息,谁不想?」经过这阵子与席格相处,他由衷佩服这个比他小上十来岁的年少总裁负责又卓绝的工作态度。
易欢想想也是,有谁想镇日忙得像陀螺?
「希望妳就是那位能帮总裁减轻辛劳的得力助手。资料妳慢慢看,这栋大楼有保全和严格挑选的警卫,很安全。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微欠个身,傅汉平没再多留的离去,他亲亲老婆还在家等他呢。
「哗,说走就走,也不怕我偷窃公司机密?这个经理也有点夸张。」嘀咕着,她很快地将心思放回卷宗上,心想赶快记清资料,她才能赶快回家。
然而,一个小时后--
「真要命!这家公司做这么大是要死啦,资料怎么看也看不完。」
她坐在地毯上哀号,身旁堆得像小山的一堆卷宗是她看过的,沙发上、地上凌乱摊开着的,则是她正在看与还没看的。
她这颗记性不错的小脑袋已经挤进一大箩筐该记的资料,哪知道需要浏览的东西仍然一卡车。
「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咳声叹气着,她慵懒地放任身子往后倒,闭起酸涩的双眼,在心里偷偷咒骂,都是好友惹的祸。
好巧不巧,刚踏进秘书室的席格·司奎尔正好瞧见这幕。
他刚从一场应酬酒宴中抽身,在来公司的途中接到通知他秘书又换了的电话,想不到才要进办公室,却见一室的散乱,外加一个席地而躺的身影。
她就是傅汉平所言,主动留在办公室研看资料的新秘书?
厚厚的地毯吸去他的足音,他饶富兴味的俯视地毯上的人儿--
好圆的脸,却只有巴掌大。上头搭配着小而挺的俏鼻、娇而巧的朱唇,细弯的黛眉不是两扇轻垂的浓长睫毛,裸露在柔顺短发下的,是一对形状极为细致的光滑粉耳。
忽地,他脑里闪过一抹模糊影像,似乎也很圆……
冷不防的,感受到一道奇异的灼热视线从上直逼而来,易欢猛然张开眼,随之呆怔在两泓碧蓝得彻底的深潭里。
好耀眼的蓝!而且深邃得宛如会勾人心魂的大海,教人一下小心便失了神。
「妳是易小姐?」席格不知何时已改站姿为蹲,直视着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感觉似曾见过的灵亮水眸。
低沉性感的声音唤醒易欢的警戒心,她一骨碌地翻身而起,跳离他两步远,戒备的抓过活页夹挡在胸前。
「你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没事跟人家赶流行戴有色隐形眼镜干么?她在心里多叨念一句。
「席格·司奎尔,从大门进来的。」厚实好听的嗓音再次拋向她,他站起身。
「嗯?席格?司奎……司奎尔总裁?!」低喃转为惊嚷,她大眼直睁的望向伫立眼前的俊拔身影。
「正是。」两手悠然的插放口袋,他淡淡地答,觉得她的反应有点激动。
「开啥玩笑?鬼才信你是那个外国总裁,你的国语溜得像台湾人。」
「我父亲是台湾人没错。」
「别跟我说你已经四十岁。」
「还得再等十一年。」
「骗人!」
微顿,席格皱着眉伸手摸上自个的脸,「意思是我像五十岁的老头子?」
易欢翻了个大白眼,「你要是有五十,不成了老妖精?我的意思是哪有像你这么年轻的总裁?」真是乱七八糟,纹仪只说总裁是个帅哥,害她以为是上了年纪的老帅哥,哪晓得对方会是个中美混血、黑发蓝眼的年轻总裁。
「原来妳兜绕一圈,是在怀疑我的身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女孩好象满有趣的。
「别想批评我的态度,傅经理又没拿你的照片给我看,我不认识你,对你有所质疑很天经地义。」挺直背脊,她说得理直气壮。是他无声无息就出现,她没将他当贼打已经很客气了。
「傅经理说妳是新来的秘书?」嘴角微勾,席格仍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从他来台湾至今,这女孩还是头一个敢大声对他说话的人。
「对。」你以为我愿意?易欢实在很想再补上这句。
霎时,她有股冲动想不顾纹仪的请托,反悔不接这个工作,因为--
他的眼睛!
那对深海似的蓝色眸子,很吸引人,但是,她讨厌它。在久远以前,有个与她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也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眸……
「妳的脸很像披萨。」
嗯,咦?「你说什么?」从思绪里回神,易欢没听清楚他的话。
席格径自说着,「难怪我有在哪里见过妳的感觉,原来是妳的脸圆得像我常吃的披萨。」小两号的。
披萨?!这回她听清楚了,火气顿时涌上,气呼呼地挥动手里的活页夹。「你眼睛脱窗啊!我的脸哪里像披萨?你干么不说像大饼?」
她的脸是圆,但又不大,这个阿兜仔不及格的烂国文造诣是打哪学的?还是他在她滑嫩没生半颗痘痘的脸上,瞧见他常吃的火腿片或虾仁?
「大饼?那是什么玩意儿?脱窗又是什么意思?」他困惑的搜寻脑子里的汉语词汇。
「那是你家的事,我要回去了。」
再理他她肯定会发疯!易欢弯身收拾起地上的卷宗。
见状,席格总算想起自己来公司的目的。「易小姐,给我长年公司、秋水公司、万福企业的投资企画案。」
「什么?」收拾的动作登时打住,易欢只见顽长的身影已潇洒的往总裁办公室移动。
「还有优华企业的财务评估表。」
「喂……」
「另外替我取消跟泰平集团董事长的约会,我刚才已经和他在宴会上碰过面。」
「我说喂--」没喂完的那半声全断在他霍然转身的结实胸膛上,她抚着撞疼的额头抬起小脸,才想抱怨他要转身也不事先通知,他的声音已先她落下--
「给我一杯咖啡,不加糖,两匙奶精,顺便将乔联财团的提议案子找给我。动作快点,不然我们可能要加班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