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只是睿王府的总管大人。」飞天伤脑筋的翻白眼。如果三爷直接亮出身份,不到一天的工夫,南京城就知道这儿来了个身份尊贵的王爷,那些当官的还会让他们有片刻安宁吗?耳根子没得清静也就算了,万一三爷落个大张旗鼓的罪名,岂不是给那些有心找麻烦的人大作文章的机会?
「我明白了,我护送三爷回客栈后,就去把事情办妥。」虽然铁汉不懂这一路上三爷何以行事低调,甚至经常夜宿荒野,可是,他知道主子原本就是个不喜欢招摇的人。
「你去办事,飞天随我回客栈。」
算一算,这儿离客栈不远,这一个月在此地也来来回回走了数十回,没有什么危险性,铁汉点头道:「奴才这就去办事,请三爷早早回客栈歇着。」
手一摆,玄祯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去,飞天随即快步跟上,铁汉终于放心的办正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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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边早有个丫头伺候,君家大小姐君珍珠偏偏喜欢使唤秦绸儿,秦绸儿聪慧灵敏又有眼光,这样的气质方能衬托她这位娇贵的千金小姐,因此每回上街,她总要带着秦绸儿,还好她大小姐平日不爱出门让南京城的百姓品头论足,秦绸儿也不至于因此误了正事。
出了绸缎店,君珍珠就瞧见斜前方卖珠翠饰物的小摊贩前头,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君家二小姐君翡翠、一个是为君二小姐绣嫁衣的韦丝丝,两个人叽哩呱啦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还笑得花枝乱颤的,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
「君家二小姐像个三姑六婆似的在大街上吱吱喳喳,不觉得难为情吗?」君珍珠不悦的走上前。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销声匿迹,君翡翠没好气的偏头瞪了讨厌鬼一眼,意有所指的反讥,「我以为当三姑六婆比当个刻薄的后母好太多了。」
「妳说什么?」君珍珠那张高傲的面孔马上变成猪肝脸。
「妳别大声嚷嚷,我又没说妳是刻薄的后母。」这似乎有不打自招的嫌疑,不过,她硬是装无辜的眨着眼睛。
眼看君珍珠气得面红耳斥,尾随在后的秦绸儿连忙软言软语的出声道:「大小姐,二小姐有口无心,妳别往心上搁。」
这个不懂进退的臭丫头绝对是有口也有心,可是秦绸儿的好言相劝倒是提醒她身在何处。
缓了口气,君珍珠低声咬牙切齿,「妳最好给我当心点,小心我把妳这张臭嘴撕烂。」
瞪大眼睛,君翡翠急呼呼的道:「不好呗,这会坏了妳君大小姐的形象哦!」
「门一关,我还怕妳不成。」
「门一关,外头的人就不知道了吗?再说鹿死谁手,妳说得准吗?万一我太粗鲁了,在妳脸上留个疤,妳这位君家大小姐就真的没形象了。」
「妳……妳这副村姑蠢妇的德行,才真的是一点千金小姐的形象也没有。」明明同出一个娘胎,为何这个丫头一点也不像她?
「那又如何?」君翡翠无所谓的耸耸肩,「面子买得到快乐吗?」
「蠢话,妳若不是君家的二小姐,妳还快乐得起来吗?」
颦眉蹙额,她煞是认真的思考起这问题,不得不承认某个事实,「没有姊姊跟我耍嘴皮子,日子还真是少了一点乐趣。」
「妳……」一口气差一点提不起来,君珍珠气得全身直发抖。
「大小姐,妳不是赶着上古玩店吗?」秦绸儿注意到四周有人渐渐聚拢,如果君家千金「姊妹闲墙」的戏码继续演下去,过不了一个时辰,这儿的百姓又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笑话。
深吸口气,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君珍珠也意识到有人在看笑话了,重视颜面的她当然识趣的到此为止,「我还有要事待办,回头再跟妳说。」
「好啊,回头我们两姊妹关起门来好好谈心。」君翡翠不担心别人看笑话,倒是不想牵连两位绣女妹妹。
正准备看热闹戏就落幕了,渐渐聚拢的人群很快就一哄而散。
「丝丝,教妳看笑话了。」君翡翠终于露出些许的腼觍。
「其实,二小姐犯不着跟大小姐斗气。」对韦丝丝来说,这世上除了父母亲之外,就是手足最亲,可是君家两位千金却像仇人似的,没有一次碰面不唇枪舌剑一番,她们肯定一出生就八字相克。
「妳见到她那个样子,难道可以忍着不跟她斗气吗?」
「这个我哪知道?我是个奴才,不敢心存跟小姐斗气的念头。」鸡蛋砸石头,她肯定摔得头破血流,她可不想死得太难看。
纤指往她的脑门一点,君翡翠取笑道:「是啊,妳是个鬼灵精,妳不会像我一样老是干这种自讨无趣的事。」
「我哪是什么鬼灵精?我只是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见风转舵,倒是那位秦姑娘,聪慧机灵,真是令人佩服。」
君翡翠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还真是难为她了,伺候我姊姊那样的人,恐怕不是常人吃得消。」
微笑默许,韦丝丝不好直接道人长短,此人算起来也是她的主子。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么一闹,君翡翠也没兴致了,虽然两姊妹经常吵嘴,可是动了气总是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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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成了,秦绸儿松口气的看着摆放在案上喜气洋洋的嫁衣、盖巾、枕套、被面等等,为了满足君珍珠自高自骄的性子,她特地以鸟中之王──凤凰为题材,这确实教君家大小姐眉开眼笑,直夸她蕙质兰心。
看样子,过两天她就可以收拾行李返回苏州了,趁着今晚月娘赏脸,她就到花园散散步,夜里的花香似乎特别清新迷人。
无事一身轻,差事干完了,她觉得今夜的月色特别美丽。
两只脚不知不觉往园子那座人工湖的凉亭而去,不过还没走到目的地,她就听见前方传来的声音,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爹,我不管啦,我要丝丝留在这儿陪我直到我出阁。」君翡翠娇滴滴的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酥麻柔媚。
「爹知道妳们两个年纪相当,处得十分愉快,可是杭州绣坊少了韦丝丝,生意差了一截。」
「爹还嫌银子赚得不够多吗?难道『千绣阁』少做点生意就会砸了招牌吗?」
「珍珠再过一月就要出阁了,妳们两姊妹可以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妳应该多花点心思陪她。」
「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姊妹一出生就八字相克,碰在一块没吵翻天,也是臭脸相向,即使我愿意抛弃成见陪在她身边,她也不见得想见到我。」
长声一叹,君员外实在伤透脑筋了,「妳们怎么就不能和和气气的相处?」
「我很想跟她和和气气的相处,可是她老瞧我不顺眼,我又能如何?」
「不管怎么说,珍珠是姊姊,妳理当敬她三分。」
「我敬她三分,她只会欺我三分。」
「她都快出阁了,妳就不能忍着点吗?」
「是,她出阁前,我会尽可能忍着她,那爹爹是不是可以答应让丝丝留下来陪我?我难得遇见如此投缘的人,我好希望出阁前有她作伴。」
「……好呗!」
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另一端,秦绸儿心头不禁涌起很多的感慨。虽然她没什么机会认识二小姐和韦丝丝,但是不难瞧出她们之间和乐融融,宛若亲姊妹般的情谊,说真格的,她很羡慕。
她没有兄弟姊妹,数年前,双亲又在一场瘟疫中撒手归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真的好寂寞,好几次想取白绫一了百了,可是当初为了安葬双亲,她向「千绣阁」借了银子,立下十年的卖身契,这不免教她心有牵挂。
从小,爹爹就如此耳提面命的教导她,人清清白白的来到世上,也当清清白白的回归尘土,生时不求富贵,但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日子再苦,也要存着一颗真诚无欺的心,就是这样的训示,她终于战胜内心的无助,咬着牙撑了下来。
「秦姑娘真是好雅兴,夜深了还在这儿赏月。」韦丝丝看似走了许多路,说起话来带点紊乱的喘息声。
敛住思绪,秦绸儿回过身,略一躬身道:「韦姑娘也是来赏月吗?」
忸怩之色飞上容颜,韦丝丝小小声的说:「其实,我是来找秦姑娘的。」
「找我?」待在这儿的日子,她们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为何找她?
「我已经把二小姐的嫁妆都绣好了,相信过几天就会返回杭州,离开之前,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秦姑娘。」韦丝丝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了过去。
这下子她更是胡涂了,「送我?」
「也许,不该说是送给秦姑娘,而是想跟秦姑娘交换。」
「我不明白韦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