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管她的行径有多么鲁莽,他对她总是温柔轻声。
「飞天,我想单独跟三哥哥说几句话,可以请你先出去吗?」用不着转头,兰儿也知道飞天就坐在一旁的炕上,他待在这儿的时间比三哥哥还多。
飞天看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点点头,才长声一叹站起身,同时不忘逗道:「郡主老爱跟三爷说悄悄话,哪一回也让我听一听嘛!」
微微红了脸,她偏过头娇嗔的斥道:「三哥哥说你饱读诗书,是个经世之才,可我看你油腔滑调的,是个不正经的家伙!」
「经世之才不敢当,油腔滑调又太过严重了,我只是喜欢耍耍嘴皮子,让大伙儿乐一乐,日子也不会太闷嘛!」他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于是拱手告退,「我不打扰郡主和三爷谈心了。」
朝着离去的飞天做了一个鬼脸,兰儿忍不住嘀咕,「我真的不懂,这个飞天一点规矩也没有,为何三哥哥如此器重他?」
「切莫以外貌评断人,飞天的好不是妳可以明白的。」
她就知道,飞天和铁汉对三哥哥来说有如左右手,她说什么也没用。
神情一肃,她以从来没有过的正经口吻道:「这次三哥哥非替我作主不可。」
「这次又怎么了?」
「你找回来的绣女,竟然不准我瞧一眼她要呈给皇上的绣画。」
「她不准妳瞧,妳就别瞧。」
怔了半晌,兰儿惊愕的瞪大眼睛,「三哥哥,你怎么帮着她说话?」
「还没呈给皇上之前,那是她的绣品,她不想给别人瞧这原本无可厚非,难不成为了她不愿意把未完成的绣画让妳瞧一眼,妳就想治她的罪吗?」
「我……当然不是,可是万一她的绣品不堪入目怎么办?」
没有回答,玄祯太清楚结果了。他不会忘了第一次见到秦绸儿的绣品内心如何惊愕,说是鬼斧神工也不夸张,他知道她一定会呈出最好的绣画。
「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已经选择她,她也清楚自个儿的绣画将要呈给皇上,我以为她应该比我们更在乎结果,我们用不着太过担心。」
「我只是好奇她的绣工,难道瞧一眼也不行吗?」
「绣品的主人说不行,我们只能由着她。」
心头莫名的一阵绞痛,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三哥哥待那位秦绸儿真的不太一样,难道……不,别胡思乱想!「三哥哥太偏袒她了。」
「我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李总管,妳可曾见我插手过问?」
「这……」兰儿百般不愿的闭上嘴巴。三哥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事他愿意委以重任的人,他总是放手由着他们自己作主。
「若是妳真的放心不下,不如我请秦姑娘为妳绣个荷包,妳再自个儿瞧瞧,如何?」
娥眉一蹙,她狐疑的问:「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怎么说的话都是一个样?」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
「她也说要绣一个荷包给我。」
「是吗?」
「我就不相信京城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绣女,我才不希罕她绣的荷包。」
「妳可以不领她的情,但犯不着为此斗气呗!」
兰儿别扭的垂下螓首。她如何告诉他,这都是他的关系。
似乎从见到秦绸儿那一刻开始,她就深陷在失去三哥哥的恐惧当中。可笑吗?因为连她自个儿都情不自禁被秦绸儿吸引,这确实匪夷所思,可是,若非三哥哥教她难以心安,这种莫须有的庸人自扰也不会出现。
「等秦姑娘的绣画完成,第一个请妳过目,这总成了呗!」
再争执下去,她也不会占到好处。
她顺势退一步,伸出手指道:「好,我们勾个手一言为定。」
「好,勾手一言为定。」玄祯迁就的跟她来个「两小无猜」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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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迎面扑来,丝丝的冷意沁人心肺,踏着一夜的落叶,秦绸儿漫步在睿王府的后花园,这儿是睿王府最美的地方,蜿蜒的小桥飞越湖面,目光所及是各式各样的水中植物。
说真格的,比起过去,这儿的日子快活多了,虽然小喜没办法跟她谈心,却也是个贴心人。
「秦姑娘真是好雅兴,大清早就在这儿赏花。」兰儿远远的就看到她,原本是不想见到的。就是因为她,自己才睡不好觉,所以今儿个起了个大早,想出来散散步、吹吹风,说不定可以让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
岂知,却在这儿瞧见扰乱她思绪的罪魁祸首,可是,哪有郡主见了奴婢落荒而逃的道理?想来想去,还是顺其自然打照面,趁此机会,她也可以让秦绸儿认清楚现实。
「奴婢见过郡主。」秦绸儿上前行礼。
左右瞧了一圈,兰儿闲聊似的问:「睿王府真的很美是不是?」
「是。」
「妳想过一辈子待在这儿吗?」
「奴婢是来这儿办差事。」
「妳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真是奇怪极了?秦绸儿微微怔了一下,回道:「兰儿郡主。」
「我这个郡主是先皇封的,说起来是为了匹配三哥哥封的,过些日子,太后就会请皇上将我指婚给三哥哥。」
默默不发一语,秦绸儿聪慧的心思不难听出来这句话真正的含意。郡主是拐个弯告诉她,「她」是三爷未过门的妻子,可是她不明白,郡主用意何在?难不成郡主以为她想抢走三爷吗?
她感觉得出来郡主对她怀着抗拒,可一直想不透为何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郡主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她只不过是个绣女,怎么高攀得起?再说,王爷又怎么会瞧上她这个不起眼的绣女?
「我说这事,是想请妳为我绣嫁衣,可以吗?」
郡主不是怀疑她的绣工吗?「奴婢谢谢郡主厚爱,可是,奴婢已经准备完成绣画之后就起程回乡。」
「妳是不是还在气我前些天跟妳说的话?」
「奴婢怎么会跟郡主生气?奴婢是真的想家。」虽然这些年来她过得不快活,但是在爹娘过世之前,苏州对她而言是人间天堂,那儿的一草一木都有回忆,孤单寂寞的时候,她想念的还是那儿。
「可是,若是我坚持妳帮我绣嫁衣呢?」
「奴婢不过是『千绣阁』众多绣女之一,胜过奴婢的绣女不难寻觅,还请郡主体谅奴婢思乡之情。」
紧抿着嘴,兰儿直勾勾的瞅着她,半晌,语出惊人的一问:「妳是不是喜欢三哥哥?」
心头猛然一惊,她有些慌乱的道:「奴婢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妳拒绝为我绣嫁衣,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三哥哥吗?」
「郡主多虑了,奴婢是为了绣画而来,不曾有过非份之想。」
「谁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奴婢这会儿一心一意只想完成绣画。」
「但愿妳真的没有非份之想。」
「虽然奴婢身份卑微,但也是个知进退的人,郡主用不着把奴婢挂在心上。」
兰儿没想到她会把自己的心思瞧得如此透彻,一时之间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没有其它的事,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看着秦绸儿行礼离去,兰儿有些懊恼、有些无措。她想让她看清楚现实,可是到头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小丑似的,简直是在自取其辱嘛!
第四章
臣子与皇上下棋,不能赢棋,可又不能输得太过明目张胆,这说起来是一门学问,还好,玄祯从来不用为这种事伤脑筋,从小,他们两兄弟的兴趣就不太一样,后来当今的皇上被册封为太子,他更是有意避开太子喜欢的事物,所以不管多认真下,输家必定是他。
「真是的,跟你下棋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还是一样不长进!」当今皇上祥麟恼怒的一手打乱对弈一半的棋局。
看样子,皇上已经按捺不住想采取行动了!玄祯不疾不徐的一笑,「皇上是出了名的棋王,臣弟就是有所长进也是远远不及。」
冷冷一笑,祥麟似乎打定主意跟他过不去,「朕以为你是故意远远不及,你是怕赢了朕,朕面子挂不住是不是?」
「皇上此言有失公允,皇上也知道臣弟从小就不爱下棋,想赢皇上恐怕一辈子都办不到。」玄祯还是稳稳的沉住气。
叹了一声气,他显得很无奈,「这倒是。」
「皇上一向容忍臣弟的棋艺,怎么今儿个却惹得皇上如此心烦?」
又是一叹,祥麟抱怨似的道:「还不是为了老五,他在城里纵马奔驰,撞伤了赴京科考的举子,此人正好是右丞相的门生,一状告到朕这儿来,真是气死朕了,简直把皇家的颜面丢尽!」
「皇上请息怒,五弟向来孩子心性,纵马扰民亦非第一次,臣弟以为他绝非恶意逞凶。」
「绝非恶意逞凶?」哼了一声,祥麟这会儿扬起一个冷笑,「朕倒觉得,他是认定朕不敢治他,可是朕再不治他,如何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