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逸杰搔搔头,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个室友的确有些不负责任,除了疏于照顾她之外,还大播大摆的穿她免费烫洗的衣服,摆明了吃定她。
“我是因为老头的缘故才回家的,抱歉。”虽然他很想将功赎罪,终究还是选择做一个诚实的小孩乖乖招认。
“华伯伯!”这个答案倒新奇。“是华伯伯要你回来的?”
“嗯。”华逸杰无奈的点头。“他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又怪我一直待在公司,所以就强迫我放假回来陪你。”
“原来如此,真亏华伯伯有心,不过为难你了。”杜于优恍然大悟。
“怎么会?”他更不好意思了。“倒是我怕会吵到你,妨碍你工作,所以之前我才会尽量待在外头不回家,真对不起……”
不经意地说出之所以不愿回家的原因,华逸杰腼腆,杜于优惊讶。似乎到现在才弄懂为什么经常看不见他的人影,追根究底是为了怕影响她。
“没关系,现在我不工作了。”灿烂一笑,杜于优想办法让气氛轻松些,以掩饰心底的感动。
“糟的是你也不能工作,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那多无聊。
“我没有主意,你觉得呢?”华逸杰反问,也和她同样看法。
“嗯……”杜于优歪着头努力的想。“这样好了,既然你和我都有空,那干脆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今天的晚餐如何?”
“晚餐?”他错愕的看着她。
“对啊,我煮。”她一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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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的抚着微凸的小腹,华逸杰像只安逸过度的大神猪—样,仰躺在客厅沙发的靠背上,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才下肚的饭菜。
没想到他老婆做的菜还真好吃,他都快吃撑了。
不知不觉地绽放出微笑,华逸杰的视线无意识地飘向厨房的方向,穿越开启的门,窥探她迷人的身影。
她跟他想像中不同;非常不同。
一开始他以为她不可能做家事,可相反地,她做得非常的好。后来,他又一味认定,她提议要做饭只是随便说说,搞不好她根本不会买菜。然而,等她到达超市,十分认真的把晚餐要用到的食材丢到购物车里,他才逐渐相信,她是玩真的。
真有趣,他想。
相识多年,他一直把她定位在时代新女性,以为她就像现在大多数的妇女一样习惯外食,或是叫外卖,压根儿没料到她的菜做得这么好。
这时厨房传来哼哼唱唱的声音,再度令他勾起嘴角。
此外,她的歌声也不赖。以前他一直认为她不会唱歌,每次找她去KTV欢唱时她都推说没空,原来是因为太小器,怕自己的歌声太好被听到,惹人嫉妒。
越是发掘她更多的优点,华逸杰就越觉得荒谬。
她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每一次掀盖,每一次跑出一点不同的东西。只不过潘朵拉的盒子跑出来的是人世间的罪恶,她却是显现出最美好的一面。每一次都教他惊奇,每一面都更加深他对她的依恋。糟糕的是,他不需要这份依恋,却无法抑制地将眼光瞄向她,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惨了!
突然间有所领悟,华逸杰仰天长啸。
他竟然对他的室友,产生室友以外的感觉。他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和她相处?
他懊恼的用单手遮住脸,却又不自觉的张开五指,以免漏看她的动静。等他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蠢时,又忍俊不禁惨叫一声,立刻引来厨房人儿的关照。
“你干么叫得这么大声,被蟑螂吓到啊?”杜于优窈窕的身影乍然出现,手上还捧着一盘削好的苹果,莫名其妙的瞪着华逸杰。
“不,是被自己吓到。”他咕哝回话,表情有些哀怨。
“被自己吓到?”这是在说天语吗?“你干嘛没事自己吓自己,嫌日子过得太无聊?”不会吧,他不是一向忙得很,哪来的空。
面对多重身分室友的质问,华逸杰仅以耸肩代替回答。如果他告诉她,此刻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大概会吓死。就算不会,起码也会跳离他三尺远,还是保持沉默为上策。
“吃水果吧!”杜于优一面放下盘子,一面在他身边坐下。“在我家,饭后一定要吃水果,因为我妈坚持水果能帮助消化,所以每餐都吃。”
她很自然地提起她的家庭,华逸杰这才想起,他的岳父岳母好像没有对他们的婚事表示过意见,他也从不曾了解他们的想法。
思及此,他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伯父和伯母……对我们两个结婚的事,有什么看法?”他是没有像她在他家混得那么熟,但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他们都很高兴。”她一边打开电视,一边答道。“我妈说能嫁给自己的死党是最好不过的事,比较没有沟通上的问题。”
“是吗?”他怀疑,之前他们就吵个半死。“难道他们对这桩婚事一点怀疑都没有,毕竟我们认识很久,至今才想到结婚。”
杜于优始终盯着荧幕的脸,这才慢慢的转过来。
“你希望他们怀疑吗?”她有些不高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这样欺骗他们,已经让我觉得很不安。有时候晚上睡觉,还会梦见我们假结婚的事被他们知道,我妈当场哭得死去活来,害我在梦中也跟着掉泪,充满罪恶感。”
她不像他,擅于欺骗,长于说谎。对他来说,这或许只是防止资产被冻结的手段,可对她的家庭来说,却是高兴自幼宝贝到大的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如此截然不同的感受,他是不会懂的。
华逸杰是不懂,但和她同样感到不安。
该死的,她以为他没有良心吗?他也有罪恶感,也会烦恼哪一天东窗事发该如何收拾善后,可不像她说得那么轻松,只懂得考虑自己。
“算我多事,我只是担心万一以后我们离婚的消息传入他们老人家的耳朵,他们会承受不起,没别的意思。”华逸杰无奈的仰望天花板,不晓得自己干嘛提起这个话题,自找麻烦。
杜于优闷不作声,只是拿起电视遥控器,胡乱转台。
荧幕上的影像一台跳过一台,国语、台语、英语,甚至是日语或韩语,没一台停留超过两秒。
“你可不可以找个你有兴趣的电视台,我的眼都花了。”受不了眼皮频频乱跳的折磨,华逸杰举白旗投降。
“好啊,那看这里。”杜于优倏然停止转台的动作。“反正你是出钱的大爷,听你的意思。”
华逸杰无奈地看着她紧绷的脸,明白她是故意说话刺激他,只因为他过度关心她父母的反应。
“看就看,什么了不起。”他不甘示弱的喃喃自语,一边随便瞄向荧幕,没想到他这随便一瞄,竟让他瞄到好东西。
“是英格兰对阿根廷耶,有得瞧了!”华逸杰兴奋的大喊,立即引来另一位同好的注目。
“耶,是世足杯?!”杜于优比他还兴奋,脸上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哇,是英格兰出战阿根廷,差一点就错过了!”
时正逢西元二○○二年世足杯,由日本和韩国共同主办,三十二支队伍参赛,每一支队伍都有自己的球迷。
杜于优和华逸杰两人,毫无疑问即是世足杯的大球迷。每回一到这个时间,他们一定聚在一起讨论那届哪一支队伍最有希望夺冠,哪一个球星是他扪心中的偶像,所有的误会和不愉快,都会在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中化为乌有,这次也不例外。
“我打赌这次一定是阿根廷队赢。”华逸杰随手拿起一片西瓜,笃定的断言道。
“不一定吧,自大狂。”杜于优冷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别忘了英格兰队高手如云。”哪可能输。
“哈,你不会是在说笑话吧?”他嗤之以鼻。“高手如云,英格兰队哪来的高手?”别人的手下败将还差不多。
“当然有。”她不甘心的反击。“英格兰队有神奇小子欧文,还有当今世界上最帅的足球员贝克汉(It's said that 贝克汉姆台湾译作贝克汉),高手满天飞。”
“你是在看帅哥,还是看球赛?”华逸杰冷眼垂眸。“贝克汉只是五官比一般人端正了一些,根本不会踢球。”
“你才不会踢球!”谁敢侮辱她的偶像就准备领死。“他可是公认的黄金右脚耶,开自由球的功力谁都比不上。”
“是床上的功夫谁都比不上吧?”他冷哼。“你何不干脆承认他是全世界女球迷心中的‘黄金性偶像’,至于真正的球技——算了吧!巴西队的三R,随便一R都得比他出色。”
这是哪门子论调?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好不好,你正在侮辱我的偶像你知不知道?”她气得站起来,顺便抢走他手上的西瓜。
“什么偶像?”他又把西瓜抢回去。“你的偶像应该是我,不应该是那个英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