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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更好的是,瀑布下的水潭被一块天然巨石一分为二,正可让他俩一人占据一边,洗它个痛快,又不必担心男女之防的问题。

  “妗粼,你在这边洗,我过去另外一边。”

  “噢!”她痴痴地点头,眼里只剩下水,没有其它了。

  关靳封离开她,一个翻身跃过巨石,到达水潭另一侧。

  清澈的潭水明亮如镜,偶尔还可见到几尾小鱼在水里嬉戏。

  关靳封忍不住心头的欢欣,马上就脱去全身的衣衫,跳进水里。

  “哇!”沁凉的潭水涤去满身污泥,整个人好象也重获新生。

  他喜不自胜地将脑袋也埋进水中,觉得潭水带走鼻间恶臭的同时,一股清新之气渗进体内,多日来的奔波操劳一时散尽。

  江湖儿女,五湖四海任逍遥,其实不是那么在意有没有每天洗澡,以前,关靳封闯荡武林的时候,也常常十天、半个月才得以净身一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及后进庙堂,优渥的日子过久了,身子变得娇贵,两、三天没洗就觉得不对劲,浑身像有虫在咬。

  这回带着岳妗粼回京的一路上也是,她洗,他跟着洗;偶尔进了客栈,两个人还会争着叫小二准备热水呢!

  想起这一趟的欢乐与辛劳,心头不期然漾满甜蜜的心情;多一个人的旅行虽然少了自由,却多出一份圆满。

  吃到好吃的东西有人分享、见到美丽的景色有人共赏,有人伴着自己一起笑、一起逃命……这些对关靳封而言,都是新奇的体验。

  而他,一点都不讨厌,反而欢喜得紧。

  他想,他是喜欢她的陪伴的,只不知她作何感想?

  “师兄、师兄……”忽尔,一个悠悠恍恍的声音钻进耳畔。

  关靳封不确定是否真的听见有人在叫他,因为他整个头都埋在水里。

  再加上,他和岳妗粼都是为了洗澡才到潭边,既然彼此都不方便,她应该不会那么不识相、选在此时唤人才是。

  所以他没有反应,兀自洗头洗得快活。

  然而,那唤声却绵绵密密、始终不绝。

  “师兄、师兄、师兄……”

  终于,他忍不住抬起头。“妗粼,是你吗?”这一仰望,他瞬间呆滞。

  岳妗粼的脑袋正在巨石边探来探去,不知瞧了多久。

  “妗粼,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还不快退回去?”他迅速转过身子背对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生了火,你要不要顺便把衣服也拿过来一起烤干?”他们的行李都在马车上,方才慌忙逃命时忘了拿,此刻只有一套衣服蔽身,若不赶快将衣服洗净、烘干,待会儿洗完澡就没衣服穿了。

  “你烤你自己的吧!我可以用内力将衣服烘干。”他说,语气十足尴尬。

  原来武功还有这等妙用!受教、受教。

  岳妗粼缩回头前,又好奇地瞟了他的背影一眼。

  “我知道了。”然后,她歪着头,迳自烤衣服去了。

  关靳封这才松下一口气,匆匆忙忙洗净身体,连同衣服一起冲得干干净净,运足内力烘干。

  接着,他又捉了几尾鱼,宰杀干净,这才走到另一边与她会合。

  “今晚咱们就吃烤鱼吧!”他眼神游移着,没敢直视她。

  此时,岳妗粼已烤干衣服穿戴妥当,不过一头湿淋淋的乌发依然垂披肩头,衬着一张美丽的小脸娇妍无双。

  关靳封扔了一条巾子给她。“把头发擦干,小心着凉了。”他还是不大好意思看她,总觉得她这张因美颜丹的神效而亮丽夺目的脸,不只娇美,更是出尘脱俗,隐隐有股神圣不可侵的味道。

  她的美丽是不属于这个尘世的,因此,任何人,不论男人、女人,多瞧她一眼都是一种亵渎。

  这实在是很伤脑筋,毕竟,他们还有好几天的旅程得走,这期间,他们日夜都在一起,而他却连看她一眼都感到罪恶,如此相处下来,他只觉自己快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唔!”他良心痛。仙女该是深居在那桃源仙境里,纯洁无瑕、不受尘世污染的;可瞧他对她做了什么?他在她面前杀人、宽衣解带,让她看尽可怕的东西,他好惭愧。

  然,岳妗粼不知他心思,尽是傻傻地痴望着他。

  他本来就坐立不安,又被她这样凝视,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偏偏,他又不好意思问她为何呆看他看得目不转睛,只好假装忙碌烤鱼。

  半个时辰过去,鱼烤好,他递了一尾给她。

  她没接,看他看得呆了。

  他终于忍不住。“吃饭了,妗粼,光看我是不会饱的。”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她语声娇吟婉转,甜腻入骨;其实她的声音根本没变,不过只是那张美丽的面孔效果太大。

  “你怎么了?”他低问。

  她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师兄,原来你腿上也有颗痣,跟我梦中那个赤裸的男人一样呢!”

  轰地一声,关靳封觉得有人一棒子打上他脑门,瞬间,金星四射,他什么也无法思、无法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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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妗粼,你好了没?该赶路了。”关靳封在走廊上喊,连敲一下她的房门都不曾。

  岳妗粼悄悄皱起眉头。过去,他都会敲门进来的,偏这两天避她避得紧,不仅不靠近她,连眼神都闪着她。

  他们不是师兄妹吗?论关系,也当是亲密的,然而,他却刻意拉远距离。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心头郁闷地搁着一块大石。

  愁眉不展地,她打开门,走到他面前。

  他眼角瞥了她一下,跳起来。“你今天怎么没有蒙面?”

  “太热了,我脸上都闷得长出疹子啦!”她指着隐泛红点的娇颜,清楚地听见他的吸气声。

  他狼狈地退了两步,察觉心跳又开始失控。

  女人长得太美实在麻烦,教人瞧了就心头火热,偏偏她美得圣洁无瑕,害他每次望着她,都忍不住一边赞叹世间竟有此佳人、一边羞惭自己的好色肤浅玷污了仙子的灵性。

  他的闪避让她一阵心痛,讷讷地低下头。

  “师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大吃一惊。“何来此说法?”

  “要不,你怎么避我如妖魔鬼怪?”声音里含着浓浓的伤痛。

  他顿感心疼。“我不是避你,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为免瓜田李下之嫌,实在不宜太过接近。”

  “但在发财村时,你就不会这样。”她还记得他对她的怜惜,比之爹、娘、兄长更甚。

  “那时你还小。”

  “师兄。”她含瞠带怨地睨着他。“咱们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半年余,我半年前小,现在就算大吗?”

  “我、我以前以为十四、五岁的女孩不过是半大不小的娃儿,后来才知道……都已经大到可以嫁人生小孩了,所以……刻意避着,怕人说你闲话啊!”明知她无意,但她那眼神就是让他心底情火漫烧,脑门发热。

  “发财村里也有十三岁的新嫁娘,你不知道吗?”他现在才来说这种话,她实在无法接受。

  “我是不晓得。而且……过去,我见过的女子也没这么小就成亲的。”说到底,关靳封也是糊涂的,见身旁江湖女侠、名媛闺秀多是十七、八才成亲,便以为天下女子当如是,不知有些更小的,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照样可以成亲。

  “怎么可能?”像她,十二岁起就有媒人上门说亲了,若非娘亲挡着,恐怕她早已儿女成群。

  “四川有个唐门,以使暗器和毒药名动江湖,我曾参加唐九小姐的婚礼,她出阁时正满二十六。”至今,他依然记得唐九的绝代风华,那是经过一番岁月洗练,才显现得出来的。

  当然,以岳妗粼此时此刻的容颜,是比唐九更美上百倍,但含苞的嫩蕊和艳放的花朵是两种不同典型的娇妍,很难一并论之。

  “二十六!”她惊呼。“那都已成老姑娘了。”在发财村里,超过十八岁的姑娘便已乏人问津,她无法想象有女子会到二十六岁才嫁人。

  他低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顿觉自己的见识浅薄。“我真是很无知,对不对?”

  “你还小。”他安慰她。

  她轻笑出声。“师兄一会儿说我大,一会儿说我小,那我到底是大?还是小?”

  他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半晌,她喟叹。“我也好想看看这广大世界。”

  他难得冲动,脱口而出。“有机会,我就带你五湖四海到处游历。”

  霎时,她双眸发亮。“真的?”

  他立时又后悔了。带着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能赏玩什么东西?过去,他的愿望是寻一位成熟聪慧的女子,一起看过这大千世界。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见识、充分的胆量和好奇的心灵,如此方能与他夫唱妇随,携手终生。

  岳妗粼一直不在他的理想范围中,她太小,十五岁,几乎比他年轻了一半岁数,当他五十时,她才三十八,这要如何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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