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要跟我闹着玩,我说的是真的,你带我看一看嘛!」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却隔着一堵墙,让人心里苦恼得要命。
「好吧、好吧!我帮妳看,妳指的是哪个男人?」满场是男人,红头发的也不在少数。
「就是有一把胡子的那个,你不觉得他很像某个人吗?」是谁呢?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有胡子的……」嗯,她说的是那个正在拍「小女生」头的男人吗?
八成是父亲带女儿来见见世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大老远跑到公海度假应该不会遇到熟人,她大概是认错了。
当铁汉生打算转开视线看别人时,低头说话的「父亲」忽然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个正着,互有讶异地怔了一下,然后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见鬼了,他怎么被他的小女人感染上疑神疑鬼的毛病,居然大受影响的觉得真的很眼熟,可是又说不出像谁。
不自觉的,他被自己的女人拖着走,走向大胡子男,那隐隐浮现的名字由口中流出--
「Kin?!」
「咦,对耶!他像维也纳森森的老板Kin,真的好象哦!」真是太神奇了,世界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男人。
「Kin是黑发黑眸,他不是Kin。」但是闯荡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铁汉生,眼前的男人有可能是。
发色和眸色都可以改变,甚至外形也可以改造,但是方才一闪而过的诧异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认识他们两人。
他很少在第一眼就相信一个人,但他给他的感觉是朋友,他大可敞开心胸和他交谈,他绝对不会有恶意。
这点和Kin很像,维也纳森林的老板是个能谈心的朋友,知识丰富又风趣,绝不拒绝任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睿智中带着一丝神秘。
「可是他长得像嘛!我们过去和他聊聊做个朋友,说不定他会知道Kin去了哪里。」关上门的酒馆让人觉得好寂寞哦!
Hermit不知在何处,她好想喝一口她调的「水晶露珠」,以及听听James的笑声,最近的日子太无聊了,连听到街头播的轻音乐都会想起美丽钢琴师动人的爵士乐。
「妳,不许喝酒。」他会严格监视她。
真是的,人不能做坏事,心念一动就被他发觉。「好嘛、好嘛!孕妇手册里忌刺激性饮料,我自备牛奶总可以吧!」
讨厌啦!这么爱管人,她才不要嫁他呢!脚步蹒跚的方良善走上前,对着满脸胡子的男子一笑--
「请问你是Kin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该来的总会来,想避的避不开,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他们。
他一直以为会先找到他的人是不想让他活命的那一群,却意外是被昔日的客人撞见,看来他的伪装还不到火候,需要加强再加强。
只是他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们,是幽默风趣的酒馆老板身份,或是粗犷有型的游轮大厨呢?着实考验他的临场反应。
暗处埋伏的对手尚未出现,楚歌四起身处浪涛汇集处,稍一蠢动将引发不可收拾的惊涛巨浪,似乎还不到他现身的时机。
装傻吧!为免伤及无辜,越少弱点握在敌方手中越有利,他有着不能输的理由。
低视拿胡萝卜当零食啃的小人儿,眼中藏着柔意的凯恩轻揉她的头顶,这只小兔子看来没什么主见,但却非常坚持她的「品味」--一袭唐装和两条系着铃铛的发辫。
他的眼微瞇,盯着她嚼得津津有味的肥硕植物,到底是谁未经他的允许,私自给予,他以为这艘船的一切动静他都了若指掌。
蓦地,他眼角看见偎在酒吧旁的苏曼,问题有了答案。
「请问你是Kin吗?」
怯弱的女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凯恩的脸部表情变化极大,由戒慎转为轻松,笑忌盈眼的让人不为他伪装的外表所惊吓,反生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我应该不认识妳吧!初次见面,欢迎光临凯萨琳女王号。」他装出陌生的眼神微点下颚。
初次见面,初次……眼神一利的铁汉生多心的望了他一眼,企图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熟悉的光彩。初次见面这四个字似乎是一句暗语,传达不为人知的讯息。
既然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应该配合演出。
「噢!你不是Kin呀!我认错人了。」可是他鼻梁线条明明跟Kin一模一样。
方良善的表情有点失望,但她的眼里仍布满疑虑,喜欢绘画和观察人的她很少曾看走眼,他和Kin该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吧!
或者是兄弟,还是旁支血亲,否则不可能如此神似。
「无妨,相逢即是有缘,今天以前不认识,今天以后畅欢谈心。」朋友的交情建立在知心不在永恒,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份。
「你说话的方式真有趣,和Kin好象哟!」都带着禅机。
她的话令他心头微惊,赫然发现他又用酒馆老板的口吻与之交谈。「Kin是谁?他有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吗?」
「你……」噗哧一笑,他搞笑的模样和Kin一点都不像。
「怎么,太帅了,害妳一下子看闪了眼猛喷口水?!」凯恩表现洒脱的拍掉她喷在胡子上的口水,做出一个超级大帅哥的姿态。
「我……哈……不是故意的……」好……好爆笑的人哦!比Kin可爱多了。
骰子跳动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声音,牌九落地的声音,选号下注的声音,银币旋空的声音,无数无数与金钱有关的声音乍然响起。
但是不及一种声音响起的威力,它令所有声音都失去存在感,轻易占领人的听觉感官,那就是啃胡萝卜的声响。
因为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甚至是这个空间,没人会在赌场里啃生菜,而且毫无节制的当在自家厨房。
「红毛猩猩就是红毛猩猩,看得再久还是红毛猩猩,实在不该放出来吓人。」
人家喷口水的原因是惊吓过度,不然有谁看到一头乱没节操的红毛猩猩还笑得出来。
「妳是……」好可爱的小女生喔!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真像小白兔。
她的反应正是白小兔的反应,她以为看到一只会用后腿走路的长毛吉娃娃而怔了怔,仔细打量她是不是狗妖。
「红毛猩猩的倒霉助手,洗菜兼抹地的杂工小妹……啊!你干么拉我辫子?!」
会痛耶!
「刚叫我什么来着呀!兔小妹。」凯恩又轻扯了两下,年龄像退化了三十岁。
顽皮的小男孩总爱欺负他所喜欢的小女孩,无所不用其极的引起她的注意,不管对或错。
「我……呃,大胡子大厨?」白小兔紧抱着怀中的胡萝卜怕他出手抢。
「唔,我没听清楚。」他拿起一枚铜板假意挖耳朵。
「凯……凯恩。」
满意的一点头,他又忍不住想拍拍她的头。「小兔子,妳想退到哪去呀!」
「当然是你拍不到我头的地方,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躲到大肚婆的身后,白小兔朝他吐舌扮鬼脸。
「过来。」他手痒。
「不要。」她很有骨气的拒绝,嘴一张咬下红嫩萝卜,脆脆响的咀嚼。
「白小兔。」越来越不乖了。
「不要就是不要,你又想欺压良民是不是?!」哼!大魔头。
「妳是良民?」怪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好象很瞧不起人似,人家明明是快乐的洗碗工,无忧无虑的洗我的碗,你非看我不顺眼抓我去打杂。」
「洗碗工?!」还快乐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方良善困惑地看着快吵起来的两人。
其实她还有点搞不懂,他们不是父女吗?为何事情听来不像她所想的,红毛猩猩……不,像Kin的男人很爱欺负小白兔妹妹,而小白兔妹妹似乎对他积怨甚深,一副想摆脱他的模样。
这……好复杂喔!她都被搞胡涂了,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人?
「是训练妳谋生的专才,一辈子洗碗有什么出息!」他是为了她好,不想她饿死自己。
「出息可以吃吗?」白小兔不解的偏着头想,她的世界只要吃和睡就够了。
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变得多虑。「妳不会只想着吃,不想有一天出人头地吧?」
她咬了一口胡萝卜,对他的问题感到不耐烦。「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做人一定要出人头地呢?」
「到底出人头地的定义是什么,赚很多钱?还是有权有势?你们不会累呀!我就不信你们手上拥有一切会比一个洗碗工快乐,我只是想做我自己不行吗?跟你一样又不会比较快乐。」
她的话震住了凯恩,当头棒喝的敲醒他的自以为是,当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为了她好时,其实他正对她重复别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是原封不动的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