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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现象他该满足的露出微笑,高兴他不用为难地留下她,毕竟目前她是他最大的娱乐来源,他还不想放开她。

  可是她越是不在意,他心里的在意反而越来越深,胸口郁闷她的无动于衷。

  「我……嘿嘿,我帮你梳胡子,你不要瞪我。」左梳梳,右梳梳,上面也梳梳。

  两眼闭了闭再睁开,凯恩拉着她起身。「去把厨房的刀具准备好,我教妳做西湖醋鱼。」

  「醋鱼喔!我怕我会做成西湖咸鱼。」上次的糖醋排骨经她手一碰变成烤排骨,全熟,带八分焦。

  也就是说里面没熟,外面全黑了。

  有可能。「去、准、备。」

  不然他不是吃了她便是把她往海里一扔,喂鲨鱼。

  「好嘛、好嘛!我就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果然又恢复红毛猩猩的本性,难以沟通。

  「遗言?!」眉毛一挑,冷铮铮的横向发线。

  「对呀!遗留的话嘛!你一口气说完免得我跑好几趟,不要我刀器组摆好你又叫我回来听一次话,然后又是刷锅子、擦碗盘、洗菜剁葱……」

  「停--」他听懂她的意思了。「妳是指我会故意刁难妳吗?」

  不过就那么一回她记恨到现在,他那次只是想测测她手臂能承受多少重量,尽量从不用提大锅子的家常菜教起,却遭她白眼,认为他存心找她麻烦。

  肯让他纡尊降贵传授独门手艺的「徒弟」只有她一个,旁人想学个一招半式可不容易,端看他心情好坏。

  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指的就是她这种不知好歹的笨蛋,大家都看得出他对她另眼相看,有心培育她成材,唯独她不懂开窍地老说他陷害她,一心想报仇。

  「不会吗?红毛……大厨先生。」白小兔的圆眼透露出不信任。

  「凯恩。」他非纠正她不可。

  「大厨先生。」别称红毛猩猩。

  「凯恩。」他在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大先生,你是不是有点龟毛?!」吼!他一定是处女座的。

  凯恩笑着拍拍她,用和气生财的口气说:「我记得储藏室有一箱刚送到的胡萝卜,好象多订了,正准备退回去。」

  「凯恩、凯恩、凯恩……」她每喊一句都像在说:给我、给我、给我……两眼亮得足以将人融化。

  「不是很难嘛!」只要用对诱饵。

  「不难。不难。」她头点着,心里却在想胡萝卜的鲜嫩多汁。

  指着舱门的方向,白凯恩的意思浅显易懂,只要她乖乖的服从他所下的指令就有奖赏,反之就皮绷紧点,他会继续找她麻烦。

  白小兔也不算太笨,眼睛一眨地就往外走,没多停留的关上门。

  苦笑不已的凯恩在她一离开立即露出痛苦神色,拉下棉衫检视肩上伤口,有些苦恼它又裂开了,血像漏水的水管沁沁流出。

  他拿了干净的棉布一覆,等出血稍稍凝固再上药。

  「啊!我忘了问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在做的事是什么?」

  全身僵硬,他头也不回的低吼,「出、去--」

  「好啦、好啦!红毛猩猩就是红毛猩猩,脾气真坏。」白小兔嘟嚷的关上舱门。

  凯恩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放在桌上的左手居然有些轻颤,他差点拿起棉布下的枪射杀她。

  「对了,我能问福婶吗?」

  舱门再度被打开,钻进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吸了口气,他按住伤口的手不由得一压。「等我把妳洗干净放进锅炉里炖煮时,妳再来问我。」

  「吓!你不爱护小动物。」残忍。

  砰!门又被大力关上。

  伤口缝线整个迸开的凯恩没有回过头,背对着门仔细聆听,不希望再有个不请自来的冒失鬼打断他的自我治疗。

  等了许久无一丝动静,他才开始在伤口上消毒、上药,拭净伤处四周的血渍,然后试着缝补挖子弹所留下大约七、八公分长的伤口。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知会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颜色会变来变去,一下子是蓝色的,一下子是金色的,像大圣爷的火眼金睛。」

  「大圣爷是谁?」一根针插入肉里,他咬着牙忍住刺骨的疼痛。

  「不会吧!你没看过中国神话故事也该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电视上有在演嘛!」啊!大猩猩住在丛林里,难怪没知识又没常识。

  「还有呀,你的伤不要用那种烂药啦!好得慢又难闻,试试我捣的药,一帖见效。」

  玉兔捣药捣的可是仙药,凡夫俗子绝没机会用到。

  白小兔像一抹烟的溜掉,动作神速叫人怀疑她是直接用飞的。

  一眨眼的时间她又出现了,不过只是将手伸进舱门将一团黑黑的东西放下,声到人不到以避免他抓狂,所以她没看见倏地转身的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错看了她吗?

  手上的枪上了膛,对准门口。他想他才是那个被愚弄的人。

  倏地,船舱的门又被推开,凯恩的表情变得难看。

  「白小兔,妳还想干什么?」

  一只毛茸茸的手推门而入,满脸错愕的盯着正对他胸口的枪,双手连忙举高一吶--

  「我……我是船长提姆。安赫斯夫,我没有恶意……」

  第四章

  「船医,能不能请问你,嘴碰嘴是什么意思?」

  砰!重物落地声。

  最近船上的医疗室常会发生突如其来的怪声,有时是玻璃瓶坠地,有时是哗啦啦药丸滚动的声音,有时是放屁似的噗哧声。

  不过以桌椅翻动的声响最为厉害,船板为之震动,连门外走动的游客都能感受得到,以为门内有惊人事故传出,不免好奇的探头一望。

  通常他们都会看见一个身穿唐装的可爱女孩,面有不解地坐在船医面前,而在医疗室的人或是船医本人突然掉了东西。

  就像此刻摔成两截的听诊器一样,听筒一端在桌子底下,另一端则因风浪起伏而滚向门边。

  航向公海的豪华大游轮破浪前进,载满一船的新人和赌鬼与深蓝的海洋同行,天海共一色连成一线,气象万千变幻莫测。

  有人输钱,有人赢钱,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愁眉苦脸,形形色色的脸谱交织出现代人的缩影,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的演绎出人生。

  但最悲惨的不是这些花钱寻欢的大爷,而是一日数次受惊的白袍男子。

  「船医,你要不要紧?」她的问题有那么难吗?怎么每个人都闻之色变。

  新来的船医年纪并不大,大约三十岁左右,是个来自上海的东方人,狭长的凤眼往上勾,俗称桃花眼,深受女性的欢迎。

  但他的凤眼不像一般细细小小的瞇瞇眼,一笑就瞇成一直线的叫人找不到眼睛的位置,而是亮且有神,近乎杏眼的那种。

  只是眼角上勾把一双大眼拉长了,以东方人的眼光绝对称不上俊帅,可是看久了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不要紧,我没事。」又要换一副眼镜了,这是他上船以来损坏的第三副眼镜。

  看着弯曲变形的镜架真是欲哭无泪,多来几次这种无妄之灾,他当船医的薪水恐怕不堪支付。

  「那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寻宝吗?」白小兔弯下身一瞧,不懂他东摸西摸在摸什么。

  不是趴,是跌,受到惊吓。「我在找听诊器,好象掉到……」

  身首分家。

  「你脚底有一个,我帮你把另一个拿回来。」咚咚咚,她一脚前一脚后用跳的。

  「感……感谢妳哦!我会好好地安葬它们。」譬如海葬。

  扶着腰撑着桌角起身,年轻的船医苏曼莫可奈何的说道,他想船上多来几个像她一样好学好问的「伤患」,他可以提早申请退休了。

  理由是精神伤害和惊吓过度,相信所有人都会同情他的处境。

  「不用啦!只要你跟我解释嘴碰嘴是什么意思就好,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好苦恼吶!晚上翻来翻去都睡不好。

  砰!又有人跌倒,门外一位绅士打扮的老人家若无其事的起身,拍拍膝盖上的褶痕缓步离开。

  原来不是只有他会被吓到,同病相怜的人还真多。苏曼幸灾乐祸的一瞄眼前女孩。「妳不知道?」

  「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吗?我又不是吃饱饭闲着。」她厨房里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忙得不可开交。

  若是一般人用她这种语气询问,人家一定会说傲慢,可是由她说出可知是真的不懂,而且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前来,让人不好意思拒绝的为她解惑。

  「妳应该先去问其它人,他们会给妳满意的解答。」就是不要来问他,他不想让别人笑。

  回答得好人家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的身份是医生,有关「医学」方面的问题理该无所不知,不会被短短的一句话考倒。

  反之大家会嘲笑他医术不佳,连个小问题也无法令人满意,辜负大家对他的信任和爱戴。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船医而不是十项全能的超人,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要求过高他也会负荷不了,像常人一样头晕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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