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冲突感。
「那是Wind的。」
原来是那时髦化妆师的,嗯,有像他的风格。「那他为什么走向……」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香景幽骑着一部烂脚踏车由让人误解的林宝坚尼后现身。
「那是……」
「他的代步工具。」
「那部车该换了吧?」
「从我认识他以来,这部算是最健全的了。」施薇仙习以为常的说,即使处于潘朵拉内,都还可以听见沿途惨叫的烂脚踏车叽嘎声。「Wind私底下还帮那部车取了个名字,叫『天籁』。」
「噗……哈哈……」甄冠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原来潘朵拉除了浪漫之外,笑话也不少。
奇怪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到底哪儿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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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位于东区、口碑极佳的日本料理和室包厢里。
虽说是和自己的老爸约见面,甄冠君却还是很不自在。
她喜欢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独自面对他时,她心里会有一种……近乎怪罪他的心态。
她够大了,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合宜,因此,她不再像她高中时会质问他,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只是话虽不说了,伤害仍是在啊!
她不喜欢独自面对他时,苏醒的指责充斥的感觉。
也许她太过要求完美,因此始终在意自己出自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她觉得,这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大污点。
约见面是出自甄有义的口,因为他知道,他没开口约她,这个女儿不会太在乎有多久没见他这个爸爸了。
他知道她在乎他,不在乎她不会放下美国优渥的薪水和得来不易的成就回来台湾,只是,父女间的情感却也没有因此更加熟络。
「回来这里还习惯吗?」她不喜欢人家去她的住所打扰她,他只能透过邻居施薇仙知道一些她的事。而广告公司的事务,除了财务方面,她也不要他插手。
公司的事,他很放心的不过问,打从她到公司后,一切事务都上轨道,以往得拉下老脸四处拜托的拉客户,现在居然开始有人感兴趣的找上门。
他的女儿,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回到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没什么不习惯的。」
甄有义虽然是和女儿一起吃饭喝茶,可老实说压力不曾稍减过。「回来到现在,妳妈有和妳联络过吗?」
「没。」因为她的住所还没装电话,平常联络她有手机,不过她也还没跟老妈说。她潜意识的觉得,越容易被联络到,麻烦就越多。
「这可怪了。」
「她找你?」
「嗯,她说想回来走走。」
「她只是说说吧。」她那个妈咪常常很多事都只是随便说说,她早就学会也随便听听就好。
沉默了一下,他转移话题,「冠君,偶尔……偶尔也回家看看吧!妳云姨和弟妹都想见见妳。」
「回家?」
「是啊!妳回国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家看看呢!」
这句话像支针一样的扎入胸口,她漠视的伤口又给挑疼了。「我只是回来帮你,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是暂居的,我哪来的家?」住在那屋子里的人,除了老爸之外,其它的人对她而言都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妹妹?呿!她都二十五了,妹妹八岁弟弟更小,才六岁,想来都好笑。
碰面之前,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一、两个小时的相聚,伤人、令人尴尬的话绝不说出口,可是,她到底是只刺猬,一丁点的刺激就足以令她高竖起刺。
「那里毕竟曾经是妳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曾经』两个字只用在过去式,也就是说它现在不是我的家。」现在的那栋屋子,也许她会连曾经的熟悉戚都找不到。
说穿了也是逃避,她生怕一草一木的改变会勾起太多的怆然。
「那里一直是妳的家,随时欢迎妳回来。」女儿的话令他很难过。
「一屋子陌生人的家?」她嘲讽的一笑。「那个所谓的家,对我而言比饭店更陌生。」
甄有义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他怔住了。「妳怎么、怎么这么说?!为什么对妳云姨始终有敌意呢?她对妳……」
甄冠君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不要为了那个什么都不如妈妈的女人和我吵。」
久久说不出话来,像是在沉淀一些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说:「妳真的这么认为?」
看来这顿饭也甭想好好吃了,甄冠君豁出去了,她发泄情绪似的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古脑的说出来。
「要找情妇好歹也找个象样点的,你干啥眼光之烂,找一个年龄比妈咪大、长相和妈咪简直天差地别、学历也比不上她的女人?!
「既然要养情妇,当初就不应该结婚,更不应该生下我!生了我,就给我一个建全的家庭!」
她恨吶!为什么她人生的挫折老是别人为她带来的!
「你知道吗?大学时候我想加入家扶社,却因为我出自单亲家庭而被排拒在门外,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我恨!恨死你了!我甚至诅咒你早死,下十八层地狱!」她双手撑桌,站了起来。
「冠君……」甄有义的眼眶红了,他从来不知道他和她母亲离婚,竟然带给她那么大的伤害。那时,她始终沉默,比起她母亲的大吵大闹,她向来冷眼旁观,一脸置身事外。「我很抱歉。」他伸出手想拉住她的,可却被她一把甩开,回过身就离开。
「冠君!」他想追出去,却在包厢门口跌了一跤。「冠君……」
匆匆忙忙的往外走,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在日式料理店门口,她和一群正要往里头走的人擦撞了一下,她也不在乎自己撞到了人,径自离开。
「总裁,您没事吧?」受害者旁边的男子开口,「咦,这小姐怎么这么没礼貌,撞到了人连句道歉也没有。」
「她怎么了?」磁性悦耳的嗓音喃喃自语。一回头他对旁边的男子说:「唐平,帮我先招呼藤田先生他们,我有些事离开一下。」
「呃?尹先生怎么先走了?」日本友人看到他匆忙离去,好奇的问。
「没事。」身为尹傲秋的秘书多年,唐平也没看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方才那哭着跑出去的女孩是他的什么人吗?「他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来。」
第六章
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虽然有人会嫌海浪的声音吵,可对甄冠君而言,那一波波重复单调的声音,却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部黑色的奔驰车停靠在滨海的公路旁,车内一片寂静,只偶尔有几声女人的啜泣声。
「女人……到底有多少眼泪可以掉?」尹傲秋递了条手帕给一旁掉泪掉得凶的甄冠君。
「别说得好象只有女人很爱哭似的。」纵使是哭得梨花带雨,由说出来的话就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只怕和楚楚可怜扯不上边。「男人就不会哭吗?」
「少见吧!男人的泪是流在心里,要不就是找地方躲起来哭。」
她不屑的横了他一眼,「是喔!MBP的总裁要是躲得不够隐密就哭的话,隔天大概要上头条了。」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递来的手帕,那样干干净净、连折线都一丝不苟的,她像是故意似的接过擤了一把鼻涕。
尹傲秋看着自己「有料」的手帕,「太可惜了。」
「怪我拿你的手帕来擤鼻涕吗?」嗤!塞还给他。「小气。」
「妳该拿卫生纸的。」
「我偏要用你的手帕。」奇怪?好象在尹傲秋面前她会特别的任性。
「那样就看不到『馄饨』了。」他一脸惋惜。
甄冠君怔了好几秒才想通了他说的冷笑话,下一刻她噗的一声笑出来。「哈……亏你想得出来,很恶心呢!」
「总算笑了。」
「嗯?」她敛了敛笑意。「什么啊……」
他是……故意逗她笑的吗?一股窝心上了心头。
「你好象常看到我出糗的样子。」
「没关系啦!在我心中妳早就没形象了。」尹傲秋很恶质的挑了挑眉。
她又好笑又好气的抡起拳头。「喂!你想死吗?」
「不想。」顺手递了罐方才她坚持要他下车买的气泡式调酒。「要喝这个还不如到店里去喝调酒。」
她不理他,径自努力的想将瓶盖拔掉。
看她那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算了,当我没说。」见她努力的在和瓶盖拔河,他轻轻的开口,「我来。」
瓶盖很快的和尹傲秋妥协了。她拿回来,啜了口冰凉的气泡酒,幽幽的问:「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的失态原因?一般人应该都会很好奇吧?」
「妳愿意说的话,我乐意当听众,不愿意的话,那表示那是妳想保有的秘密,我尊重妳的隐私。」
这个男人很成熟。
看了他一眼,她又喝了一大口酒。话锋一转,她说:「你除了觉得我很好强外,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很……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