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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副不关己事,「是吗?」

  「是你纵容我们的!」多年来固守海道传统与光荣的大祭司忿忿朝他挥着手,「当初你根本就没制止我们的祖先对人子杀烧掳掠不是吗?不要晚了一百年后才来告诉我们,你无意要他们那么做,当初是你默许海道神子所作所为的,你没资格将责任撇得那么清!」

  「我对你们……有责任?」他听得所有兴致都被她给挑起了。

  「当然!既生之则养之,我们所作所为你若不允许,当初你大可阻止不是吗?」

  北海偏首细想了一会,慢条斯理地露出冷笑。

  「那,我可以把你们的命都收回吗?」

  她倒抽口凉气,「什么?」

  「既生之则养之?」他喃喃笑问,而后朝她摇摇食指,「不,是既造之亦可毁之。」

  「是你创造了我们……你怎可以……」她两脚不住地后退,直至撞上了殿柱,仍是睁瞪着圆眸看向血液似没有温度的他。

  他缓缓张握着五指,「我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深沉的寒栗自大祭司的心中升起,她屏住了气息僵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失了兴致的北海懒得在她身上再多浪费口舌,长腿一跨就朝殿内走去,逮着这机会的大祭司当下飞也似地逃出西殿外,只是她才来到外头的殿廊上,另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眸也正等着她。

  豆大的汗珠自她额际上滑下,她紧张地看着要索人命,远比北海更简单省事,甚至连什么力气也不需用上的涟漪。

  涟漪款款移步至她的面前。

  「谁在打他主意?」她怎从不知,她有那荣幸成了北海的弱点?

  大祭司脑中一片混沌,「妳不是恨海皇吗?」打从她出现在北海面前起,她不就一直与他水火不容?她不是也非常憎恨困住了她的北海?

  「谁说的?」

  这女人和那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波臣不是说他们在人前拳来拳往的吗?方才看他们也像快砍了对方似的,怎这一会又不讲原则地变卦了?

  「我的问题妳还没回答我。」音调平稳似水的涟漪,无声无息地移动脚步逼近她。

  「不说妳能拿我如何?」大祭司鼓起勇气笑问:「也让我似波臣般病得下不了床?还是妳能让瘟疫蔓延整个海道?」波臣会受她影响,那是因为波臣不过是个凡人,她可不是,她乃海道神宫最至高无上的祭司,除却那个已离开海道的飞帘外,放眼海道,有谁在她眼下?

  倾城的笑靥,自涟漪的唇边徐徐绽开。

  「妳这愿望,不难达成。」

  不待涟漪出手,原本就是冲着涟漪而来的大祭司,飞快地自怀中掏出一张灵符,而早就悟出她企图的涟漪,则在她双手结印前,玉掌一扬直抵她的面门,修长的指尖才轻触到她的额际,只在片刻间,觉得浑身疼痛得如万蚁啮咬的大祭司,手中的灵符登时握不住地飘坠王地。

  涟漪居高临下地看着委地喘息的她,冷漠的神色与北海如出一辙。

  「要我顺道实现妳第二个愿望吗?」

  等待了百年后,万没想到他们所期待的神人竟是如此令人心冷,再也难掩愤意的大祭司,气抖地直挣扎想起身。

  「你们算是什么神人?你们当人命是任你们揉捏的东西吗?」两个都一样喜怒无常,也视人为无物,他们怎配当神?

  「是如此。」不痛不痒的涟漪,不客气地点头同意。

  她深戚齿冷,「妳丝毫不感到罪恶?」

  涟漪答来毫不犹豫。

  「再也不。」被囚禁那么多年后,她早已将她当年所犯下的罪愆赎尽了。

  「妳……」

  「人子或神子的死活、你们心痛与否,与我何干?」她平平淡问,侧首瞧着大祭司那张充满欲望的脸庞,「逼迫我操纵人命,而在事后又将我给一脚踢开,还将我囚禁在迷海里的,不正是当年的你们?若要我怜悯,你们怎不顺道教教我慈悲为何物?若要我不害人,当年你们就不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要我去害人。」

  这世上的人们,从无一人给过她爱,也从无人教过她该如何爱,他们只留给了她无止境的悔恨,让她用尽所有囚禁的时间去明白该怎么憎恨当年利用她的人,在神子身上,她只习到了该如何让罪恶产生而已,而这,不就是当初他们所要她做的?况且,她生来就是为这人间带来灾难的,在这情况下,要她感到罪恶?

  这也未免太过为难她了。

  「妳想做什么?」两手抚着双臂抵抗痛感的大祭司,在她神色愈看愈诡异时,忍不住想离她远一点。

  涟漪回首瞧了有着北海存在的西殿一会,慢条斯理地挪动莲足走向她。

  「别过来……」

  她以一指勾起大祭司的衣领,下定决心地道。

  「我要妳带我上岸。」再也不了,她不愿再困锁在一座岛屿上,她要寻回那已在她记忆中遗忘的生活,她要逃到另一个没有北海的天地里,而他,再不能让别的女子来伤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哀怨到极点的男音,下一刻自她身后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苦瓜脸。

  「妳专程醒来找我麻烦的不成?」负责当她跟屁虫的沧海,躲在殿柱后听完她的宣言后,简直想动手将她敲晕省事,不然就对她下药,好让她十天半个月醒不来不再造反。

  「沧海。」以一指轻松勾着大祭司衣领的涟漪,转首上上下下瞧了这个她已经忍受够的看守人一眼,接着对他绽出春花般的笑颜。

  「干嘛?」没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沧海,恐惧戒慎地瞧着她那别有所图的模样。

  「你病过吗?」美人巧笑倩兮,完全令人忆不起方才跟北海对上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人。

  啊?病?

  他愈听愈觉得古怪,「托福,身强体健,自小到大也没患过几次风寒……」

  「贵岛岛上可有良医?」勉强还算有点良心的她,对他这提供食宿的岛主颇留情面的。

  他两眼不安地转呀转,「恰巧……有那么一两个。」

  「近来一直奉命看着我,累了吧?我这脸,你也瞧得生厌了是不?」她每说一句就朝他逼近一步。

  「还好,总比掉脑袋来得好……」猛然回想起与她处过一段时间的波臣,前阵子是如何病得下不了床,终于有丝警觉的沧海,开始在脑中计较着这两尊神人的残忍度。

  她一掌轻拍在他肩上,「依我看,不如你就去躺着歇歇,省点工夫别再对我如此劳心费力。」

  仿佛足以燎原的热度,在那只玉掌往他的肩头这么一招呼过后,就一路自他肩头窜至他的四肢百骸,来不及落跑为上的沧海,顿时往地上大大一趴,不但连移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还忽冷忽热得直打颤。

  「妳……妳……」妈呀,还真的也对他来这招。

  涟漪轻轻撩起裙襬,「这是神恩,好好领会吧。」

  第五章

  就快到达岸边了。

  在涟漪的挟持下,不得不冒着触怒北海风险将她一块带出海的大祭司,一手无力地撑扶着船沿,抬首看着站在船首迎风而立的涟漪。

  也好,她想上岸登上土地也好,只要她一上岸,等着将她献给主人的人们,定能擒住她,为主人立下大功……

  一心只盼着能及早登岸的涟漪,在强烈的海风中,并未回首去顾及此刻大祭司心中想图的一切,她紧张地站直了身子,在海岸线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渴望地张大了眼,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告别已久的土地。

  突然间,如遭天际落雷击中般,涟漪的身子大大地颤了颤,胸口紧窒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她一手抚着胸坎,在还来不及反应时,身体里的力气如潮水般急速退去,任她再怎么施力想挽回也不住地自她体内流失,当下站不住的她不禁往旁一跌。

  「妳……妳怎了?」被她异状有点吓到的大祭司,迟疑地走至她的面前。

  涟漪急急喘着气,无暇理会身旁的大祭司,她颤抖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在大祭司讶异的眼眸下,她发觉自己变得愈来愈透明,而那些生来即有的神力,亦消散得不留片点。

  再也不受病痛之苦的大祭司,愕然地瞧了她和自己一会,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仍是把握时机地抢回主导权,一脚踢了踢她,见她并未有所反抗后,畅快的感觉顿时泛满了心头。

  大祭司蹲至她的身旁,抬起那张面无血色的芳容。

  「我真不懂,凭妳这小小罪神,有何能耐能成为海皇的把柄?妳与他其他的女人有何不同?」除了能制造瘟疫与疾病外,她还有什么能耐?一个海皇紧捉着她不放就罢了,为何就连波臣的顶上头子也指名要她?

  「要问,去问他……」涟漪无动于衷地闭上眼,只想平息下一身的不适。

  大祭司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他根本就不配当个神!」

  强忍着痛苦的涟漪勉强睁开眼,湖水般的眼眸只看了她一会后,立即明白了大祭司心中在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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