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简单吗?」
武俏君冷冷回应她语气中的轻蔑,「至少我确定我们不是像妳和江崇家那样的关系。」
武玉津瞪了她一眼,起身,腰一扭转身走人。
耳根子恢复平静,武俏君摊开双手,疲惫的将脸埋进微颤的掌心。
她好累,而且好厌倦。今天真是难过的一天,不是吗?
医生说下午巡房的时候爸爸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窗户边,结果不一会儿,病房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
当所有人赶过来查看的时候,只见爸爸双手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彻心扉般的又哭又吼。看护们说当时她们都被吓呆了,不过隐约听见爸爸说:「什么都没了,倒了、倒了……」之类的话。
武俏君趴伏在桌面上,入夜冷凉的空气让她忍不住轻颤。难道说爸爸记起什么?或许就因为这样,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才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独自跑到顶楼想要纵身跳下。
是的,她相信性格刚烈、自尊心强的父亲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在她意识逐渐迷蒙之前,发冷泛白的小嘴再度逸出一声轻叹,他为什么还不来找她?
那个蠢蛋,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觉她在这里?
好冷,好希望有他的体温来取暖,还有他的臂弯。今天真的很难熬,叫她苦撑得好疲惫,所以更渴望他的抚慰。
她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很依赖他,想要靠在他的胸膛上躲避厌烦纷乱的现实。
你快来,童德帷,我等着听你隐瞒身分的理由和解释。
然后,她会吻他。
谢谢嘴巴又毒又贱的他,竟然暗中为她付出这么多。
第八章
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噢,老天,我的脖子……」快要断了!武俏君一边揉捏着颈项,一边龇牙呻吟。可恶,都是他害的。
「妳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叫妳趴在这儿睡觉的。」
童德帷假装低头喝茶,赶紧撇清。
「你是猪啊!既然发现我趴在这儿睡着了,就应该把我叫醒,怎么任由我一整晚趴在这里,结果害得我的脖子……」噢,又酸又痛。
「我看妳睡得很甜,舍不得吵醒妳嘛。」
其实是他根本还没有想好如何安抚她的怒气,所以不敢惊动她。坦白说,他也很委屈啊,自从半夜找到她之后,便一直坐在她身旁守着不敢再离开,他也坐得屁股疼好不好,不过这么孬种的事情他怎么敢讲,谁都不能透露半句。
「喂,女人,妳叽叽喳喳的要求很多哦!搞清楚,我是为妳着想耶,妳别给我不知好歹。」开玩笑,他这张嘴可不是普通货色,曾经还有人封他这张利嘴叫「天赐神嘴」,随便掰随便赢,就不信她斗得过他。
结果童德帷料错了。
她根本不用跟他斗,她只要沉默不开口,任凭他什么天赐猫嘴、狗嘴、乌鸦嘴,通通无用武之地!
「干么啦,讲妳几句就火大了?」真该死,还没想到怎么扑灭上一场火,这会儿又惹她生气,这下她肯定怒火越烧越旺。
「你说我不知好歹……」
「怎么,妳觉得还不够贴切啊?」该死,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啊!
武俏君缓缓垂下双眼,伸手握起茶杯轻啜。也许她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不知好歹,尤其当她知道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竟然为她把一切都给打理好了。
老实说,弘文企业今天之所以能够再站起来全是他的功劳,她自己可有做了什么?她努力思索着,却发觉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点成就。
她沉默喝茶,所以他也跟着喝。
接着,她「喀」的一声放下茶杯。「也就是说,有关于重振弘文企业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帮忙的喽?」
「那当然,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种本事?」说到这一点,童德帷扬起嘴角骄傲了下。
她点点头,又喝了口茶。「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弘文现在所接到的每一笔订单都是你授意的?」
「不能完全说是,不过也不能完全说不是。」
砰的一声,她蓦地敲了下桌子,「给我说清楚一点。」
他又不是不说,猴急什么?而且,大部分的功劳的确都是他的,让他自我吹捧臭屁几句都不行哦,恶霸女。「那些人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将订单交给弘文的,他们希望藉由跟妳的合作达到接近我的目的。」
武俏君闻言忍不住瞄了他一眼、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突然,她想起最近常常听见的一句话。「恶修罗……指的就是你?」
「对啦!」这名号不知道有多响当当,只有她有眼不识泰山。
「大家真的这么怕你?」
只见神态慵懒的他倨傲耸肩,「至少那个称号不是我自己取的。」要他自个儿来取啊,肯定要有个俊啊、帅啊,还是英挺之类的字眼。
武俏君摇摇头,还是看不出来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伸手又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却发现自己的杯子已经空了,她反手拍掉他拿杯子的手,抢过他的茶,「茶给我。」
童德帷心有不甘的撇撇嘴,委屈退让。
扬着胜利的微笑默默饮茶,武俏君突然觉得好想笑。
原来征服一个人人口中的恶修罗,有那么大的成就感。
坦白说,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如此倾注全力的协助她挽救弘文,究竟他图的是什么?
悄悄瞟了眼那张闲适俊脸,芳心微微悸动的她赶紧低头佯装喝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爱?
他会不会是喜欢她,所以才这么尽心帮助她,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睡在狭小的杂物间,还陪她一起吃泡面、搭公车,做尽一些平常他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这么细想起来,他隐瞒身分的事情,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计较,因为得到好处,获得帮忙的人一直都是她,受尽委屈的反而是他。
蓦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她猛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童德帷吓了一跳,转头戒慎地看着她。
赫,她想干么?想对他发飙了是不是?他就知道,这一切平静详和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早就猜到了!
「这么说,那个能够许愿的元气姜饼屋,根本就是你的主意。」
「对、对啦!因为我得知道妳有什么愿望,才能想办法帮妳啊。」
老天,原来她一直以来当成心灵寄托的姜饼屋精灵,是他一手捏造出来的。武俏君美眸直盯着他的脸,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好事。
她右手高高举起,作势拍下,他下意识的微瞇眼,往旁边闪了闪。
结果,小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这一回就饶了你。下次你要再敢对我隐瞒什么,你就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说完,她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离开。
他瞅着她的背影,怔了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就这样,她一点也不计较,不和他吵架、不骂人,更不翻脸说要他滚?眼珠子一转,童德帷得意的扬起嘴角,挲着下巴嘿嘿笑了起来,跟着推开椅子站起身。
他知道为什么了!
迈着悠闲步伐,他双手插放在口袋里缓缓跟随在她身后。哼哼!因为她喜欢他、在意他呀,她如果太无理取闹的话,会惹得他翻脸走人。
嗯嗯,她懂得这么想是对的。
没错、没错,要知道他童德帷是何许人也,若是等到他发火起来,那么事情可就难收拾了!
呵,算她还有点脑袋喽!
不过,幸好她没对他隐瞒身分的事大发雷霆,否则,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童德帷你走快点,我要去找医生了解我爸爸现在的情况。」
「好啦,我不正在走了。」就会催催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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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武俏君陪着父亲来到公司视察。医生说了,父亲好像有恢复记忆的迹象,所以要她带他到熟悉的环境看一看,也许对于恢复清醒有莫大的帮助。
「爸,您看,我们公司又开始运作了哦!」
站在办公室大门口,武弘文怔忡又似思索的望着里头几名员工。
她伸手搂了搂父亲的肩膀,轻柔的语调透着浓烈的期许和欣喜。「虽然规模不及以往,但是弘文企业已经慢慢爬起来了。爸爸,您看到了吗?您一手创立的事业起死回生了,所以您要赶快好起来才能够重新回到岗位上。」
武弘文转头,有些困惑的看了她一眼,走上前轻摸几个依旧空荡的办公桌。
粗糙的手指反复在桌面上触摸好一会儿,他蹙起眉头将手收了回来,迟疑了几秒钟,又放回办公桌上细细抚摸,然后抬起头,蹙眉凝视着不远处的武俏君,「我好像……来过这里。」
闻言,她难掩欣喜,颤巍巍地吸口气用力颔首。
武弘文又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凝视着办公室里的一景一物。再开口,他沧桑的语调隐含着一丝泪意,「我觉得自己好像待在这里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