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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巴一闭的赵英妹一点也不怀疑冬天的威胁。她看起来又凶又悍的像个索命使者,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她,说不定她会杀人灭尸直接将她往山谷扔去,谎称失足坠崖。

  大哥虽然管得严又会打人,可是他不会置她于死地而不理,在她跌倒受伤时会拉她一把,甚至身一低的背她回家。

  可是冬天真的很冷血,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拚命的催她往前走还用树枝戳她,每隔十分钟就会说句吓得她腿软的威吓,让她走得心惊胆战好想回家。

  呜!她错了,她不该听殷水柔的话,把相机藏在人烟罕至的深山里,她宁可被大哥狠打一顿也不要在这里。

  「别以为妳哭了我就会算了,再不走快些我们俩都会出事,到时妳哥想收尸恐怕都找不到人。」冬天语气严厉的催促赵英妹。

  她也想停下来休息,但是不行,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她们必须冒险前进,否则变幻莫测的山林会出什么难题考验她们还不知情。

  当她话一说完,空中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雷声惊人得似在身边不远处,吓得赵英妹脚没踩稳的扭了一下,痛得脸都发白了。

  但她仍逞强的装作没事,拖着一只脚硬走了十步,最后实在没办法走路,才跌坐在泥泞之中放声大哭。

  她足足哭了十来分钟没人理会,哭得喉咙沙哑都快发不出声音,一只冰冷但沉着的手伸过她腋下将她扶起。

  「妳……妳干什么?」她不是很讨厌她,巴不得她滚得远远的,干么还要费事的帮她?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一遇到挫折就赖到地上哭,不会想办法解决。」个子小小的倒挺有分量的,希望别压死她!

  赵英妹看她手中多了根臂粗的木杖,她恍然明白她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候,已为两人找来支撑身体重量的工具。

  她又想哭了,觉得自己真的很不知好歹,老是排斥她、故意找她麻烦,其实她人还算不错,不会真丢下她一人走开。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想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废弃的工寮或山洞,雨下得太大了,再不躲雨我们都会失温而死。」真要命,她果然自找麻烦。

  她从来就没喜欢过小孩子,而且也不擅长照顾人,一向她都是受的一方,很少有施予的机会,她大姊给了她很多当妹妹的特权。

  可是现在她却反过来要照顾一个名副其实的「妹妹」,想想真有些力不从心,自私的她可没想过有一天会当保母。

  「我……嗯……」赵英妹抽噎的想了一下,用手背抹去不知足雨还是泪的水。「左……左边好象有个山洞。」

  「好像?!」她可不想白走一趟冤枉路。

  「雨好大,我看不清楚嘛!」她一脸委屈的找着路,雨打得她好痛也不敢哭出声。

  「算了、算了,就试一试吧!看天公会不会疼憨人。」她也只有赌了。

  「妳说谁是憨人?」一定是指她,谁不知道冬天嘴巴最坏了。

  瞧她嘟着嘴一脸不服的表情,笑而不答的冬天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看似不远的一段路两人走得很辛苦,不时跌跌撞撞擦出一身伤。

  她没想象中的力大如牛,急促的喘息在胸口泛开,每走一步都像脚上绑了一块铅,越走越沉得几乎抬不高双腿,走得几乎出现麻痹感。

  何况她还得多支撑一个人的重量,要不是她向来掌镜的眼特别锐利、看得远,否则她真想放弃不走了,管他山洞是否近在眼前。

  「呃!那台相机对妳很重要吗?」

  重要吗?她若有所思的鼻头一酸,忍着不哽咽。「是的,它对我非常重要。」

  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因为它帮妳拍了很多成名的相片吗?所以妳舍不得换新的。」依她看那台老旧的破相机早该扔了,现在人家都嘛用数字相机取景。

  「不,不是这理由,我对它有深厚的感情,它就像是我的亲人。」没人会丢弃自己的亲人。

  冬天扶着赵英妹走进狭小晦暗的穴洞,大小刚好容纳两人挤身,雨水打在鞋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亲人?」她不懂。

  冬天幽幽的抚着原来挂着相机的胸口说道:「那是我父亲死后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胸前一空,她的心也空了。

  「啊!是遗物。」突然有做错事感觉的赵英妹心里很不安,一种类似痛的抽动隐隐浮现心口。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事的一天,总理直气壮的以自以为是的道理蛮横欺人,现在她才知道做了不该做的事有多难过。

  「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追寻我的梦想,就像我父亲的灵魂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曾离开。」她想他,好想好想他。

  十三岁的年纪正需要父母的照顾,而她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个大她没几岁,同样心灵受伤的姊姊,她真的很寂寞。

  「妳……哭了?」一滴泪滴在她手臂,赵英妹第一次有后悔的感觉。

  她不该任性胡为的,以为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已,她不晓得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事。

  是吗?「为什么偷我的相机?」

  「因为……因为……」她吞吞吐吐的不敢看她,最后才小声的说道:「因为水柔是我推下楼的……」

  水柔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休想得到一丝二是的财产,要她早点认命别赖着她大哥,她这个「大嫂」不会允许她吃闲饭。

  她一时气不过冲过去推了一把,然后水柔连人带轮椅的翻出阳台。

  第十章

  「什么?!妳让她们在台风天出门!妳的心怎么这么恶毒,连蛇蝎都比不上妳,如果她们真有万一我绝饶不了妳,就算有负殷叔的托付我也会将妳丢出牧场,任妳自生自灭。」

  甩开拖住他双腿的女人,赵英汉狠下心不看趴在地上爬行的无助身影,那一声声哀戚的呼唤有如山中的鬼魅,逼得他越走越远。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缺少安全感,需要一个可靠的避风港而已,这点在他能力范围内尚能给她一些帮助。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狠毒,心机深沉得一口气想害死他两个最亲的人,而且毫无愧疚的求他不要出门,只因她会害怕雷雨。

  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这么自私,要不是他生气的将她推开,她也不会愤怒的失去理智而说出真相。

  原来当年的火灾是她一手铸成的,她因为在干草堆玩灯笼而不慎点燃干草,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才一走了之,以为会有人发现赶来救火。

  没想到那一年气候特别干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的延烧至主屋,活活烧死了正在休息的双亲,也烧毁了他们一家的幸福。

  难怪殷叔毫无怨尤的挑起一切责任,他早知道所有的错事是他女儿所为,所以以一个交情不深的朋友身分挺身而出。

  当年他的感动和感恩根本是一场骗局,抱着来赎罪心态的殷叔居然敢要求他照顾害死他父母的凶手。

  更甚至她跌下楼也是预谋好的阴谋,她的确在轮椅的轴心上加满了油,但她故意以言语刺激他冲动成性的妹妹,让她受不得气的推她下楼。

  她这样的原因有二,一是陷害赵英妹将她逼出牧场,一是藉伤让他内疚,继而留她在身边照顾她一生一世,无法再和第三者结成连理。

  「雨越来越大了,她们不会有事吧?」

  心里焦灼不安的赵英汉在狂风暴雨中强行前进,他的眼睛几乎被强雨打得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心想着他今生最爱的两个人。

  对于赵英妹他有说不完的愧疚,这么多年他一直忽略失怙、失恃的她有多寂寞,不曾主动了解她为什么老爱黏着他,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现在他才明白她和水柔一样没有安全感,而且更加严重,因为他只注意到身体残障的水柔需要什么,而没发现她也用相同的眼神希望他多给她一点关心。

  很多事他都做错了,希望来得及弥补,他不能让他所爱的人再受到伤害。

  冬天,妳还好吗?一台老相机真的值得妳付出生命不成。

  这个该死的女人尽会找麻烦,没有一天不惹是生非,等到他找到她之后,非狠狠的打她一顿,告诉她人命有多可贵。

  「老板,我看不行了,雨势实在太大了!我们都看不到路了咩。」

  主动帮忙的山青嘎玛一口原住民腔调表示不乐观,他和一群工人落在老板身后不远处,席卷的狂风和骤雨让他们寸步难行。

  「你们先回去好了,我一个人再找找。」工人们都有家累,他不能牵连他们。

  「不行啦!老板,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呗,我们不放心啦!」要是老板怎么了,他们不就失业了。

  几个人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冒雨前进,不让老板一个人独行。山里的工作不好找,他们都有一大口子人要养,绝对不能让老板遇到不好的事。

  一个人的生命算什么,一家温饱才是大男人所有,为了确保日后的工作无虞,他们还是小心跟着比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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