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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少爷请。”

  “耿少爷,别为难小的。”

  任我醉和何处雨咬牙切齿地摆出和善面孔,心口不一将出不了的气悉数算在无缘的前姑爷身上,没给他太多机会“反悔”。

  好个借刀杀人之计。

  终于清除了一块碍眼的宿瘤。

  第二章

  穷!

  穷到山穷水尽的滋味是怎么样?

  穷到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是什么感觉,真想好好的尝一遍。

  官道上有一人一马相伴入城,人畜同样的落魄到神鬼回避,一身的邋遢连乞丐都不屑与之交谈,大老远一闻到臭味就赶紧拿起乞讨用的饭碗走人。

  穷人是不需要骨气,只要换一餐温饱余烦已了。

  远远的影像逐渐变清晰,瘦弱的老马瘸着后腿。拖着泥沙彷佛快断气地直喘,背上的皮毛东缺一块西缺一角地几可见骨,显然病得不轻。

  而牵着马的“大叔”长得虎背熊腰,新生的青髭分不清是本色黑紫或是脏污,胸前一大片酒渍子散发出恶吴,可说是穷人家的表象。

  说是大叔似乎抬举了,满脸的风霜应该年纪一大把了,偏偏那双眼锐利得吓人,大人小孩一瞧见吓得手软脚软直呼鬼来了。

  “真是见鬼了,不过是不小心溅了一身泥,值得这么大呼小叫?”

  发乱覆眼中的炯炯精光一透,浑身狼狈的男子牵着老马走向一旁的小茶棚,声音低哑的叫了最便宜的劣茶止止渴,半天才翻出两枚铜钱付账。

  穷鬼。

  男子可由茶棚主人眼中读出这二字,他当真是穷到要卖马来换些银两,只是他不确定这匹老马够不够换三个馒头,人家怕是嫌弃了它肉少塞不了牙缝。

  低低的一笑,入口的浊茶还真涩,他这算不算自找苦吃,舒适的日子不过跑来当穷人?

  “你听说了没,无心观音居然在自个婚礼上摆了众人一道,硬把新郎倌扔出大门口。”

  “咳!这才不稀奇,她礼照收宴席照摆,让宾客酒足饭饱的一脸醉意走出玉壶山庄,你说好笑不好笑?”

  “真的假的!有女子这么惊世骇俗,那名声肯定不好。”一道好奇声突然介入。

  茶寮酒馆本是聊人是非的场所,多一个人开口少一个人开口无碍话题,就看够不够耸动。

  “谁说的,玉家二小姐的名声可好得没话说,不然地方上的人怎么会尊称她一声观音呢!”

  谁敢说二小姐的坏话,又不是打算从此断了生计。

  “可是把自个相公丢出大门岂不有违妇仪,为人所诟病。”多叫人不解的矛盾

  悍妇还有人拥戴?

  “你是第一次到洛阳城吧?”说话的人斜瞄了一眼,入目的那张脸着实吓了他一跳。

  “是呀!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他的长相很吓人吗?落拓男子自问。

  看来有修饰的必要,否则无财无势的“穷人”怎么拐到一个知心伴侣呢?

  “别说指教,你要记住一件事,在洛阳城你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玉二小姐。”他说得小心翼翼怕被人听见。

  其实大街小巷谁不拿王家的琐事当闲话家常的话题聊着,只在于敢不敢光明正大、旁若无人地说嘴罢了。

  “为什么,玉家千金凶狠至此,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可别像城阳公主一样蛮横无理。

  又幸好他要找的对象不是她。

  “此言差矣,二小姐是我听过最好脾气的千金小姐,玉家下人也从来没见她发过一次脾气。”简直淡如观音相。

  另一人也附和,“是呀!没错,听说她不曾扬声骂过人,柔柔淡淡地好像供奉在庙里的圣水。”清澈无波。

  落拓男子眉一皱,“圣水?”多奇怪的形容。

  茶客压低声音透露,“我们洛阳城的商家都是靠二小姐提拔才能兴盛,一大半的店铺还是向玉壶山庄租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她财大气粗以财富控制商家?”这是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大唐风气虽开放,但单以一名女子的才能是难以出头,除非仰赖祖上庇荫。

  “哎呀!听你说这话果然是外地人,玉壶山庄之所以兴盛全靠二小姐的巧慧,否则哪有今日的风光。”果真是呆头呆脑的外地人。

  落拓男子微露讶色。“你们不会说她是生意人吧?”

  一名女子能有如此作为?是夸大其实或是有高人相助?他实难相信纤弱一女能撑起洛阳一片天,叫人既畏且敬。

  “嗯!顶尖的,所以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伙计都能独当一面,不出半年的磨练就胜任掌柜一职。”

  “我们洛阳城的百姓都希望能在她手底下工作,可惜二小姐挑人的条件着实严苛。”

  此一茶客的叹息引起他一丝兴味。“喔!是什么条件让你摇头又叹气?”

  好奇心呀!人之弊病。

  “忠诚。”

  “忠诚?”是他听错了吧!为人所雇工作本该忠诚,不难办到才是。

  “真的很难呀!”

  “没错好难哦!”

  一人叹息,两人叹息,三人叹息,全茶棚的人一致发出叹息声,好像非常难为,难如登天。

  “有那么难吗?”男子好笑的听着一片叹息声不绝于耳。

  话才问完,有个大手往他背后一拍,“兄弟,听我一句真心话,为二小姐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他是过来人。

  不轻不重的音调并不可怕,但是茶棚内的客人一看见来者连忙起身恭敬弯腰,一会儿工夫溜得连老板都不见人影,可说是一大奇景。

  “请问兄台是……”乱发覆额下有双目光凌厉的眼,可笑的情景让他本能的升起防备。

  “在下玉壶山庄的小小管事何处雨,兄台尊姓大名呀?”多拐几个不知情的外乡人好交差,免得账算在他头上。

  “秦关雷。”他不认为他只是个小管事,此人的气势不下于主公将侯。

  “好名字,秦兄弟,有没有意思找份好工作,我可以帮你引介。”反正死的是你不是我。

  秦关雷心里提防的问:“你刚说玉壶山庄的工作并非人干的,莫非是诳人不成?”

  “你……哈……哈……哈……”何处雨忍不住捧腹大笑,形象不若洛阳城百姓眼中沉稳自持的右管事。

  “你在笑什么?”有一丝不悦的秦关雷很想打碎他一口白牙。

  “你好重的心机呀!看不出你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似谑似真的斜睇他一脸凌乱。

  被人看透的恼意浮现在乌黑瞳目中。“我听说要进贵庄工作的条件十分严苛。”

  他是穷人,非常非常穷的穷人,所以他需要一份足堪裹腹的工作,而富有的玉壶山庄是第一选择,也是他锁定的目标。

  不过,此刻引起他兴趣的人却是玉家二小姐,当地百姓敬畏如神明的无心观音。

  她当真无心吗?真叫人期待。

  “千万别听乡野路人胡诌,我们讲求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入山庄是死也离不开……”何处雨讲得顺口。

  “咦!”秦关雷狐疑的一视。

  “呃!我是说一入山庄是死也不愿离开,甘心做牛做马一辈子为二小姐工作。”哎!差点说漏嘴。

  瞧他当年年幼无知为奸人所害,一失足成千古恨,签下罪恶状将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上,日操夜磨地无法可脱身,真叫人悲哀。

  想来他也是翩翩侠士纵情于江湖中,谁知轻敌误判了局势,一个失神栽在小丫头的算计下,翻不了身。

  真应了那句聪明反被聪明误,阴沟里翻船自找死路怨不得人,幸好他不是唯一的倒霉鬼稍稍慰了不甘的心,替死不怕找不到伴。

  “一辈子相当长,我想我对卖断终身一事尚得考虑。”听他所言似乎另有不可告人之危机。秦关雷内心多所琢磨。

  死也离不开,甘心做牛做马,这应该是签了卖身契的长工,但听他的语气似有隐瞒。

  “兄弟,考虑太多只是平添烦恼,我向你保证全洛阳城找不到像敝家小姐这样慷慨的东家。”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慷慨的背后呢?”他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何处雨微愣了一下,发出审思目光。“秦兄不是平常人吧?”敏锐的观察力,超乎一般人的思想,他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秦关雷苦笑的一睨又瘦又老的马儿。“我是个三餐难得温饱的落难人,你要买那匹不中用的老马吗?”

  “客气了,秦兄,你何不来玉壶山庄大展身手,敝庄主人一定竭诚欢迎。”欢迎多一个可奴役的对象。

  并非心肠恶毒非拖人下水,而是情非得已,他在天有灵……呸呸呸,是身陷虎爪之下别怨他狠心,人不自私天诛地灭。

  “贵庄要人的条件好像很难。”在他看来实属平常,但是事出必有因还是小心为上。

  哪有很难,不过是……“忠心为主算是难事吗?”

  顶多鞠躬尽瘁死而后矣!让二小姐当活人偶耍着玩罢了,真的不很难。

  “如此而已?”秦关雷有点不相信如此简单。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天下有几人真能做到诚不欺主,路不拾遗。”何处雨没好气的一哼!嫌他啰嗦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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