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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现成的有人喜欢,她就顺手送份人情,免得看久了生烦,一一往屋外扔去,浪费了这些女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东西。

  「好艳的颜色,我擦起来一定像唱大戏的旦角。」她想试又担心不适合。

  「绿蝶是个标致的大姑娘了,抹在唇上铁定迷死一干男子。」辛秋橙取笑地打开盒盖。

  一抹艳红如赤的光芒倏地一闪。

  她含羞带怯地露齿一笑。「讨厌啦!大嫂最爱取笑人家了。」

  「是实话,瞧你美得像朵正要盛开的芙蓉花,鲜少有人不醉倒在你的花容月貌之下。」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和大嫂比起来逊色多了,你是出尘仙子,人家是临江小花。」她想要更佳的容貌。

  两人各有不同风味的美丽。

  辛秋橙的飘逸脱俗宛如立於水中的洛神,清艳无双,才情出众,容耀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似流风之回雪,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灼如芙蓉出绿波,使人忘形。

  而白绿蝶人如其名,像只飞跃在花丛间翩翩起舞的罕见绿蝶,活泼中带著娇媚,天真无邪得叫人移不开视线,心儿随之飞舞。

  但,人心是不足的。

  石崇富甲天下嫌身穷,嫦娥揽镜说貌丑,这都是同样的道理。

  多还要更多,好还要更好。

  「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你该为自己的好容貌感谢上苍美意,未赐予你无盐貌。」

  白绿蝶惊恐地咧齿一吸。「大嫂别吓我了,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容貌。」

  她才不当无盐女,貌丑德美有何用,世人哪瞧得见皮相下的心。

  「懂得知足才有福,来,我帮你匀匀胭脂。」辛秋橙手巧地为她上胭脂。

  以前是伺候著娇贵的王爷女,为人梳妆打扮是驾轻就熟,三两下就妆点出一位粉雕玉人,随意地挽了个妩媚的髻形。

  凭镜独照的白绿蝶惊喜地一瞧再瞧,她没想到上了胭脂的脸蛋更显得俏丽动人,抿抿唇地以舌轻舔。

  「你好厉害呀!大嫂,随便一弄我都快认不出原来的自己。」真的好美,细斑都盖住了。

  「七分装扮三分美,只要肯多费点心思,野花野草也入得了厅堂。」辛秋橙挖苦她刚才的自贬。

  她娇嗔地圆睁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会嘲笑人家,我……」

  一阵反胃的异样感叫她曲身抚著,然後是火烧般的灼痛侵蚀内腑。

  「绿蝶,你怎麽了?」脸色好白,可嘴唇却泛著异常的紫色,越来越深。

  「我好痛……大嫂……痛……」白绿蝶痛得趴在梳妆台上说不出话来。

  「天哪!你……你中毒了。」她心慌地思索著解毒方式。

  「我……呜……我快……死了……好痛……」五脏六腑似在翻搅。

  「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她想起八王爷馈赠的清心解毒丸。

  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辛秋橙终於在底层的抽屉里找到白玉瓷瓶,随即倒了两粒黑色药丸往她嘴里塞。

  「快去请堡主来,就说小姐中了毒。」怎麽办,唇瓣全黑了。

  到底王爷的药有没有效?

  「是——」

  一旁的侍女为突发的情形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向外奔去,途中还跌了好几次跤。

  一时间,人心惶惶。

  「发生了什麽事,绿蝶为何会中毒?」

  望著已陷入昏迷的胞妹,一脸严肃的白震天不禁感到痛心,在白家堡内居然有人下如此阴狠的毒,活生生地折磨人的肉体。

  向来不甚重视的小人儿正迅速失去生命力地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小脸犹如白蜡,紧闭的双眸发不出灼灼光辉,他竟觉痛心地想手刃伤她的人。

  即使他从不愿给予兄长应有的关怀,但是手足之情仍是无法抹煞,看她难受地拧皱五官,心如身受地感到一丝愤怒,这是不该发生的事。

  敢在堡中为非作歹,此人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活得不耐烦。

  可是,为何挑中最无害的绿蝶呢?

  有种莫名的怀疑油然而生,她是在晓风居中的毒,难道对方要的是秋儿的命?!

  很快地他得到证实。

  「震天,我想这盒胭脂被人下了毒。」辛秋橙以银钗一试,瞬间转黑。

  他心头一惊。「你没用它吧!」

  「我不爱擦红抹绿,所以一直搁在梳妆台没动用。」她忧心地为白绿蝶擦拭冷汗。

  「老天保佑,你没事。」他不能说没有私心,庆幸她的安然无恙。

  他不能想像少了她的日子,那是炼狱般的折磨,虽生犹死。

  辛秋橙内疚地蒙上愁色。「她是替我受过,我於心不忍。」

  「不要担心,绿蝶会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口中说著安慰话语,他实则心里忧虑不安。

  「希望如此。」她镇静地稳下心。「大夫,她要不要紧?」

  年过半百的郑老脸色沉重地诊著脉,不甚乐观地摇摇头,开了几帖减缓毒素扩散的方子。

  「幸亏及时吞服了清毒的药丸,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不在了。」可怜的小女娃!

  「那她的毒……」

  「老夫无能为力,解毒不是老夫的专长,或许宫中的赵太医能查出毒因。」

  「你是指赵鹤寿赵太医是吧!」夏儿在宫中,她可以帮忙。

  「对,就是他,赵太医专研奇毒怪症,你知道宫中离奇死亡的嫔妃、宫女太多了,总要有个预防。」他一口说出後宫争端。

  她苦笑著。「我了解。」

  「你们尽快找赵太医来解毒,我的方子最多只能拖三天,再迟就……」未竟之言充满无奈。

  毕竟世上的毒有千百种,而能下在胭脂盒里的少之又少,肯定阴毒难解。

  「多谢大夫的指引,我们会找个人入宫设法。」八王爷吗?似乎有点纡尊降贵。

  「嗯!记得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别太剧。」他不多问地背起医箱离去。

  送走了大夫,白震天存疑的问道:「你心中可有进宫求医的人选?」

  「我想回府拜托八王爷……」她还未说完,窗外便闪进一条人影。

  「我去。」

  来者高约六尺二,一身灰白色衣衫,神色冷肃地走向床边,执起趋向冰凉的手心,眼底有深沉的哀痛。

  一个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引起白震天的怒气,正欲上前予以教训时,身侧的佳人伸手一拦,以眼神阻止他的妄动,小声地在他耳畔一喃。

  「绿蝶在中毒前请求我一件事,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料到他会来。

  「什麽事?」绿蝶几时认识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为何他毫不知情?

  她语气深重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两情相悦。」

  「所以她才来求我摆平息事。」她轻慨地走上前。「白先生,你要入宫请出赵太医吗?」

  他头也不回的注视著床上沉静的人儿。「秋儿,你我不是外人,用不著客套,还是照以前的老绰号唤我吧!」

  「什麽不是外人,他在说啥鬼话!你们认识?」脸色一沉的白震天冲上前挥握拳头。

  「别紧张好不好,他叫白茫,是八王爷府的赌技士,我们都跟著三小姐唤他白板。」都什麽节骨眼了还打翻醋桶。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紧,别多说了。」

  辛秋橙取出一块丁夏彤留给她的通行令牌交给白茫,感伤地望了气息微弱的白绿蝶一眼,感叹人生无常,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个不凑巧拎了盒渗毒的夺命胭脂来匀,真是个冤字。

  不知来不来得及挽回一条无辜生命?

  「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白茫态度慎重地向辛秋橙一颔首,轻轻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应该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鬟,没有什麽事摆不平,你尽管宽心。」她收起轻愁为他打气。

  「嗯!我入宫了。」

  如来时般无息,他悄然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震天拥紧忧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气,不希望她因自责而过劳,伤了自身。

  「绿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她低喃著,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无所觉的白绿蝶静静地躺著,一双蛾眉始终扣锁著,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不只是唇,连一张秀丽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气,逐渐地往心窝流去。

  「为什麽没人通知我蝶儿中了毒,你们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见她最後一面吗?」

  哭得泪流满面的沈月琼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云丝散乱的俯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抽动的双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

  她不是不爱白绿蝶,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及长久之计,才选择忽视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体温似在控诉一个母亲的失责,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损,强撑起精神索讨公道。

  抚摸著不再回应、不再顶嘴的紫黑脸颊,无数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毕竟是肚里的一块肉,怎麽也无法狠心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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