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吃药了吗?妈很担心你。」他不想响应这个问题。
谭星荷退身,仰望哥哥,疑心地揣测着。「怎么不说?她怎么跟你骂我的?你说吧,不用怕我伤心。」
「你真想听啊?」他笑着。
「当然!」可恶,熊宝宝一定把她骂得很难听,挑拨她跟哥哥之间的感情。
「这很重要?干么听来让自己更气?」夏树捏捏她的脸颊。
「哼!你说,我看她是不是乱讲。」星荷擦掉眼泪。
「好。」谭夏树伸手拿来杯子和药。「把药吃了,我就告诉你。」
谭星荷接过杯子一口把药吞了。「说吧。骂我什么?」
谭夏树搁好杯子,笑望妹妹。「她什么都没说。」
谭星荷瞠目。「不可能。」熊宝宝明明很气的。
「事实上,她也没打电话给我。」
「骗人!她没跟你告状,你怎么会忽然跑回家?」
「你那么伤心,是妈打电话给我的。」谭夏树抽了面纸帮她揩眼泪。「我听到你出事,马上过来看你。」
「她真的没打电话?」
「干么骗你,晚上只有妈打给我。」夏树拿手机给妹妹检查。
「那她……」谭星荷检查来电讯息。
「我有打电话给她,她关机了。」
「为什么?」
「还为什么,不敢见哥哥了吧。」谭夏树笑着捏捏妹妹的鼻子。
「嗄?因为我光头吗?吓到她了?」
「不是,傻瓜。」夏树大笑,拍拍妹妹光光的头顶。
「那为什么她……」
「我想呢……她是不好意思吧,把你弄哭了,伤了你的心,所以不敢见哥哥。」
「所以她也没跟你说我调查她……」以为熊宝宝会马上跟哥哥告状的,结果她反而躲起来了?
「你调查她?」夏树惊愕,谭星荷倏地躲进被子里。
星荷躲在被里闷嚷:「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熊宝宝的话言犹在耳……
他竟有你这种妹妹,说的是喜欢他,做的事却在伤害他!
不!星荷揪紧床单。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害怕,怕寂寞啊。谭星荷从被子里向哥哥嚷道:「哥,我其实……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夏树怔住,望着被褥里因哭泣面颤抖的小妹。他伸手拍拍被子。「星荷,妳懂事了。哥哥很高兴。谢谢。」
「你去找她吧,不用担心我了。这些年……对不起了,我是真的希望哥哥快乐的,真的!」谭星荷学着坚强勇敢,不让哥哥烦恼。
「哥哥好高兴……」夏树很欣慰,他的小妹终于懂得反省自己。揉揉被子里的人儿,温言承诺。「你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小妹,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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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了谭星荷,熊宝宝很难过。她关了手机,害怕面对谭夏树。想到自己对他的妹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她就觉得很对不起夏树。
九点四十多分,谭夏树直接打雷话到熊家,熊华英接了,宝宝在旁挤眉弄眼,要父亲撒谎说她不在。
「宝宝还没回家喔……」熊华英帮着女儿敷衍夏树。收线后,他问宝宝:「你们吵架了喔?」
「没有。」
「干么不接他的电话?」小俩口不是热恋中吗?
「唉,你别管啦!」熊宝宝眼神闪烁。
熊华英睡前撂下话。「那么好的男人,很难得,你别使性子。」
「喂,我哪有对他使性子?」X的!现在她比较像龟孙子好不好?一只做错事怕捱骂的龟孙子,真够别扭的。
十一点,电话再次响起。
一定是夏树!她瞪着电话,心惊胆战。
已经睡了的熊华英被吵醒,从卧房吼:「电话、电话啊!」吵死了!
「喔。」熊宝宝伸手接,指尖一碰到电话忽地转而拔掉电话线,铃声戛然而止。
呼~~吁口气,惊觉自己满额汗。天啊~~她挫败地朝空中挥出一拳,跌坐沙发。窝囊!严格说起来,她也是无心的痲!
觉得胃有点痛,晚上都没吃呢。她起身去厨房泡面,冲热水盖上碗盖。
宝宝转身,背倚着流理台,望蓍脚上红肿的大拇指。咦?起水泡了……唉,穿不惯高跟鞋,磨破了脚趾,又拉扯身上昂贵的粉红色洋装,想着,等一会儿洗澡后,要将它打包明天拿去送洗,这件洋装可是花了她三千块哩!真是她买过最贵的衣服了。唉,可惜,饭局搞砸了。
老爸说的对,她的脾气真的需要改进,那时如果忍住不跟谭星荷吵就好了。
胡思乱想着,猛地记起热着的泡面,转身打开碗盖,面都糊了,烂成一团。
懒得捧出去吃,拿了筷子,夹起面条……面条稀烂,哀怨地挂在筷上,然后断断续续溜回碗里。
宝宝蹙眉,可恶!真恶心……抄起碗,将面倒掉,扔了筷子,双手撑着流理台。
叮——门铃倏地响起。
她转身,穿过客厅去开门。
灯下,谭夏树靠在门边,乍见宝宝,咧嘴,吹了一声口哨。
「太稀罕了,穿裙子!」第一次看见。
「怎么来了?」宝宝问得有气无力,避开他的视线。
「怎么不接电话?」低沉的嗓音温柔地问她。
伊人心情低落,低着头思量着该不该说出今晚的事。他还不知道吗?她垂着脸,心事重重。
他微笑。「你看来一副心虚的样子。」向来趾高气昂的家伙,竟一副气馁样,可见受到极大打击。
宝宝抬头,瞪他一眼。「我是很烦!」
夏树攫住她脸畔一小撮头发,轻扯,拉近她的脸。直视她道:「穿这么漂亮,该不会背着我和谁约会了?」
「乱讲!」
他呵呵笑。熟悉的略带轻佻的口吻,奇异地安抚她的心情。
总是这样,用这调调说话,像是天下没大事,全是庸人自扰之。这么云淡风轻,言笑晏晏地。宝宝凝视他,月光下的谭夏树,英俊清朗,赏心悦目。
就算他知道今晚的事,他也不会跟她生气吧?毕竟他对她一向都是这么温和有耐性啊,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就讨厌她了吧?
糟糕,爱情果真会害人患得患失,她几时这么怕被讨厌了?
「夏树……」怎么办?被你家人讨厌了。宝宝叹息,垂着肩膀,犹豫着要如何说。
夏树退后一步,打量她,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遍,视线留在她红肿破皮的脚趾头上。「脚趾怎么了?」
「穿高跟鞋磨破皮了。」
「所以今晚你难得的穿了洋装,又破例穿高跟鞋?」他直视她,一边扯下系在领口的蓝色领带。
他侧首,笑望她,用一种懒洋洋的口气说:「宝宝啊,见我的家人,需要这么慎重吗?」
他知道?!宝宝倏地脸红。
夏树促狭道:「原来……你这么重视我的亲人。」他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你全知道了?」
「嗯。」
「我是说……嗯……你知道多少?」
「知道整个饭局经过,一直到我妹妹摘下假发。」他的语气里含着笑意。
「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将领带甩挂在右肩上,抬手看表。「你们约六点是吧……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五分。」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你身上还穿著洋装,可见是烦恼到连衣服都没换,我百分之百肯定你晚上什么都没吃,百分之两百肯定你沮丧得要命。」他笑笑地眨了眨眼。真不像平时那个身强体健,气势磅礡的熊宝宝啊。
「我对你妹妹说了很重的话。」宝宝气虚。
夏树走上前,扣住她的手腕,陡然将她横抱起来。
「夏树?」忽地失衡,她赶紧圈住他的颈项。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可怜的肚子,你不饿啊?」他低望着她,嗓音是宠溺的。
「你放我下来,抱着干么?」
夏树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去吃顿好的,把你喂得饱饱的。」
「可是——」
砰!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夏树踢上铁门。
「喂,我没穿鞋!」
「放过那双可怜的脚,我会抱着你。」抱着她大步走向车子。
「钥匙、皮包……」统统没带啊!她挣扎着要下来。
「那都不是问题。」将她塞进车里。
「没钥匙我怎么回家?我爸已经睡了……」她还在啰唆,车子已倒出停车格滑入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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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人开的小餐厅,艺文界夜猫族最爱的基地,藏匿在市区小巷里,没招牌,水泥墙间,通往地下的楼梯铺着金色地毯。
谭夏树抱着熊宝宝往地下室走。
「喂,可以放我下来了,这样太招摇了吧?」
「有什么关系。」
「下面是餐厅?」
「印度餐厅。」
「你现在是打算用抱的把我抱进餐厅?!」她提高音量。
他呵呵笑。「也可以用扛的,但是你穿著裙子,怕你春光外泄……唔!」被宝宝踢了一脚。
谭夏树坚持不放她下来,她熊宝宝一身武功,要摆脱他的怀抱太容易了。但一想到,他是怕她脚痛才坚持抱着她,虽然尴尬,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为他的温柔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