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她,或是听见她的声音,甚至就连她的脚步声,他的脑子里就会自然浮现那通告密的电话和那两百万。
这件事让他感觉宛如芒刺在背,时时刻刻提醒着童光宇,自己曾经被这个女人出卖过!其实他并不在乎付出的那两百万,那个数字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何需看在眼里,只是,他在意和不解的是……
为什么是她?
任何人都可以打那通电话、拿那笔钱,但是就只有夏塔悠,他唯一不希望的人就是她。
忍不住再次深深地喟口气,他伸手按摩作疼的额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天所有的思绪就一直执着在这一点上,体内仿彿有一股隐隐的愤怒在流动,既像暗潮又似洪流,让他烦躁、焦虑、古怪甚至是易怒。过去从来没有人能够这般干扰他的心绪和生活!
这代表什么?
难道说夏塔悠对他的影响已经大到无法想像?!
不,这实在太可笑了。
她是谁?只不过是他离家出走时所碰到的一个女人,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孽缘在作祟,竟让她成了自己的贴身秘书,如此单纯而已。
坐在旁边的童至磊,一边悠闲呷茶一边观察外孙的每一个脸部变化,见他时而蹙眉烦躁、时而愤恨难消,心想这小子应该去收惊了。情绪这么多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附身?只不过当休憩厅的大门被敲响,贴身秘书夏塔悠走进来的时候,童至磊发现外孙的反应竟然是——
挺直胸膛,冷峻戒备。
唷,笑面虎也懂得板起冷脸啊?这倒有趣了!童至磊的目光忍不住又往夏塔悠的身上打量。难道这个女秘书惹臭小子生气了?若是不喜欢,他大可以直接辞退人家,需要做出这种严阵以待的反应吗?
“代理总裁,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办呢?”
“会议纪录建档了?”
“是的,已经完成了。”
“等会儿不是要和荣星金控的总经理碰面?”
“距离出发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现在就走吧,避免路上塞车。”童光宇冷淡的推开椅子站起来,目光完全不曾落在夏塔悠身上,“叫投顾跟财务两个秘书,还有这一次投资案的相关部门干部和我们一起去,五分钟后停车场碰面。一
“好的,我现在立刻去联络。”夏塔悠微微弯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童至磊的双眼忙碌不堪,又要瞟她又要偷瞄外孙的反应。
“外公我没时间听你念经了,你请自便吧!”
“欸,等一下!”
原本踏离的童光宇半回过身,“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这个夏塔悠?”
顿了下,童光宇才简短的否认,“没有啊。”
童至磊质疑地盯了他一会儿,“你别把人家绷得那么紧,她一个月才赚你多少钱?你人道一点,否则要不了多久人家肯定累得辞职不干。”
“她要辞职我还开心呢!”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看着外孙僵硬挺直的背影,童至磊抓着拐杖开心的频敲地板。他确定孙子和夏塔悠之前肯定认识!
就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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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道熹集团的路上,结束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童光宇紧闭双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让坐在他身旁的夏塔悠和对面的两位秘书丝毫不敢开口打扰。
其实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反正她们也没有和代理总裁哈拉闲聊的胆量,不过能够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贪看他俊美的沉静睡颜,已经够让两个秘书心动不已了。只是她们更羡慕夏塔悠,因为只有她能够独享童光宇身旁的位子,几乎没有距离的与他并肩而坐。
夏塔悠当然察觉了她们欣羡的目光,但是这样的尊荣对她来说却是苦不堪言!
他的脚……贴得好近,几乎抵在她的小腿上。
她已经很努力的往旁边缩去,表面上维持着低头翻阅资料的模样,然而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却明显地感受到童光宇英挺魁梧的身躯正靠坐在自己的身旁。
这一辆总裁座车不是以宽敞着称吗?为什么她却觉得拥挤不堪?
童光宇的脚抵着她紧拢的小腿,他环抱胸膛的手肘顶住她藕白的臂膀,夏塔悠甚至感受得到他规律平稳的心跳起伏。
一个人的心跳能够牵动另一个人的吗?
她衷心希望不要。
否则童光宇一定会发现此刻她的心脏已经跳得快要坏了!
生怕自己脸上异常的酡红会被人发现,夏塔悠下意识地更加压低头,埋首在文件报表里。
这个女人有必要如此排拒他的贴近吗?
童光宇恼火地不愿张开双眼,迳自生着闷气的双手环胸闭眼装睡。
她这是在干什么?缩得像只泰国虾似的,以为他很想贴近她啊?有没有搞错,是因为后座的空间太狭窄了,他不得已才会压缩到她的空间,可不是他故意藉机吃豆腐。
“代理总裁,”夏塔悠轻轻出声,“我们已经抵达公司了。”
童光宇立刻睁开双眼,不等司机下车服务就率先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夏塔悠和其他两名秘书先后跟进电梯里,楼层开始往上跳升,而童光宇始终冷着一张脸。
打从出门前,他就一直被莫名的烦躁情绪所千扰,而这一切全肇因于外公说了那句话——你人道一点,否则要不了多久人家肯定累得辞职不干。
夏塔悠辞职?
哼,他求之不得啊!
可是在此同时,他却又困扰的发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可能性而烦闷焦躁。难道自己不希望她离开吗?老天,这阵子的他究竟是怎么了?复杂烦乱得连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烦躁的目光缓缓落在闭阖的电梯门上,那两扇光可鉴人的钢板忠实地映出他身后夏塔悠纤瘦的身影,也让他清楚的看见她白皙脸庞上淡淡显露的憔悴。
以前的她有这么苍白吗?虽然他早就知道她的肌肤很白皙,可是,是他用紧绷和繁重的工作步调将她变成这样的吧?是啊,这种工作量连他这个男人都吃不消了,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呢?
可既然撑不下去,她为什么不说?
勉强自己忍耐着,她等的是什么?等他开口道歉吗?等他对她说“塔悠,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让你这么辛苦”吗?
脑中不禁再次闪过外公所说的话……要不了多久人家肯定累得辞职不干!
视线越是望着门上憔悴的倒影,童光宇心里暗涌的怒潮越是无法控制。
“你们两个,去把道熹集团这一年来所有的投资计画都调出来给我!”
代理总裁突然一声令下,一旁的投顾秘书和财务秘书,不得不立刻回到自己负责的楼层调阅资料。
电梯门在一阵开启又闭阖之后,只剩下童光宇和夏塔悠两人。
眼角余光瞥见她往旁边退了退,他心头莫名燃起的怒火更加焰炽,蓦地转身面对她。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仰头看他。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窜出来的冲动情绪,童光宇只想靠近她,贴近、再贴近……“你准备开口向我辞职了吗?”
“嗄?”
“累得受不了了吧?想逃跑了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开口喊累啊……童光宇你,代理总裁,请你不要一直靠过来好吗?”
丝毫不理会她双手的推抵,他一步一步的欺近,直到将她纤瘦的娇躯逼退到最角落。背抵着冰凉的镜面,她紧张的想要自童光宇的臂膀下逃开却又不敢信任自己的双腿——因为它们颤抖得几乎快要撑不住她,更遑论逃跑。
低头看着那一双撑抵在自己胸口上的颤抖小手,童光宇烦乱的深邃瞳眸里迅速闪过一抹不舍和怜惜,然而仅仅只是飞快一闪,再抬头,他凌厉黑眸又眯起。
不说些话,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应该如何宣泄?
如果他变得残佞,假如他原本谈笑风生的个性里多了一丝冷酷,那也是拜她所赐。
“夏塔悠你实在不够聪明,一通电话就进帐两百万,有了那一份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你何必来这儿受我的气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猜你会说你听不懂。算了,我也不应该再计较,就当作是我识人不清的代价,只付了两百万买经验,说起来还算是我走运。”
夏塔悠沉默了,仰起螓首,瞅看他分明烦乱异常却又故作冷静的俊脸。
那一瞬间,童光宇几乎被她那副黑色镜框下的眼瞳所吸引。
她的眼神不应该如此清澈,有种欺人的纯净。
仿彿感受到心坎被深刻地牵动,他气恼自己之余更加口不择言,“咱们大家说句真心话,你是我用过的所有秘书里面装扮最差的一个,道熹集团和苗栗的花草栽植场不一样,以后麻烦你注意你的穿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