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间饭店下榻,什么时候看到我的退休金,我就什么时候走。”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
他双手插进裤袋,连礼貌性地握手也省了,扬起长发,偏头一笑,迈开长腿走出了国际部。
言若涛呆坐了半天,连唐欣在眼前收拾茶水的身影,也没有让他的眼珠转动一分。
“副总,副总——”唐欣前所未有的提高了嗓门。
他眉心高拢。“何事?”
“副总也觉得苏先生很迷人吗?”她满眼迷醉。
“我喜欢女人!”他绕回办公桌前,拨了支打过次数屈指可数的电话号码。“我言若涛,请言董听电话。”
第十章
苏璟衣一开门,门外那熟悉又陌生的不速之客让她呆立如化石。
“不请我进去坐?”言庆余食指屈起敲敲门板。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让过一边,“董事长请进!”
因为是他,所以警卫才没有通报吧!
言庆余自顾自地走进去,环视了一下收拾得有条不紊的客厅之后,拣了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苏璟衣忙奔进厨房,剧烈扬起的心跳捶击著她的胸口,她机械化的泡好热茶——老人家应该不喝冷饮吧?
她宛如第一天进永亿上班,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僵硬别扭,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言庆余的突然造访代表了什么?为什么选这个时候?言若涛呢?
连续蹦出的问号让她呈现缺氧状态,她张大了口,连续深呼吸了几下,再屏气凝神送上菊花茶。
言老注重养身,应该会喜欢这味茶吧?
忐忑不安的替他斟了一杯,端放在茶几上,斜对角与他对坐著。
她力求自然的微笑,迎接言庆余一丝不苟的目光。
“若涛还没下班——”她试著先开口。
“我知道,他去参加一项酒会,替我去的。”他端起热茶,呷了一小口。“不临时叫他去,我哪有机会到这儿看看?”
看看?看她?他知道一切了?
“若涛我行我素惯了,要叫他听话不容易,他阳奉阴违的功夫可是一等一,谁也不及他,所以谁能让他听话,我自是佩服。”他抿嘴一笑。
她不敢搭话,此刻仍不知言老重点在何处。
“你是比他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好多了,端庄了些、学历也还可以,上得了台面,虽然不在我设想的范围内,不过我也不敢寄望他会娶什么名门淑女回来,他这性子,若看上了眼,搞个上空女郎回来也不稀奇。”他微拧著浓眉。
她一怔,更加接不上话了,他是来和她讨论言若涛的?
久擅商场的言老用利眼瞟了一下她的小腹,脸部严谨的线条放软了些。“三个多月了吧?你太瘦了,完全看不出来,若涛不懂,你自己要多注意营养。我会派厨子过来,帮你做些补气的菜色,你那个班能别上就别上了,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董事长——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她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言庆余愈说她愈糊涂,她什么时候怀孕的她都不知道?
“你别紧张,等孩子生下来后,若涛也规规矩矩地搞好永亿,婚礼自然就会举行了,这是我对若涛的承诺,我可不是他,老是说话不算话。”谴责里竟有丝笑意。
“承诺?他和您交换条件?”言若涛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两亿买他定下心来接掌永亿,一点都不贵,还附带一个孙子,简直是物超所值!我不过问他这两亿要用到何处,反正将来连永达都是他的,但是只要他还心系那个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研究工作,就一毛也拿不到,他很清楚这一点。”
两亿?他不久前刚自掏腰包用一亿摆平了她的麻烦,这两亿是打哪儿来的债务需要和言老交换条件?而且,为何连她也在条件之列?
“我今天是特地来看看你的,就算这两亿是用在你娘家也罢,只要你能让若涛好好进入状况,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他挥挥衣袖,习惯性的骄矜动作。“好了,我得走了!”
“董事长,我没有娘家——”她脱口而出。
“那不重要,只要值得,就算十亿,我也敢给。”他昂首阔步,迳自走出大门,如同来时一般突兀。
那口吻,明显的处于龙心大悦的状态中,丝毫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言庆余走了,一股暗潮在她内心汹涌徘徊。
夏日的夜晚,以极慢的速度掩上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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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每一天的节奏一样,大门打开,关上;鞋柜门打开,关上;不著托鞋的脚板著地声;钥匙扔在茶几上的金属响声;接著是带著满满爱意的呼唤声——
“璟衣,你在哪里?”
她慢慢踱至房门口,头倚在门框,微笑著迎接他。
他向前一步,将她环进臂弯,用臂力压挤她,像要将她嵌进体内,她忍痛没哼出声,静静沉浸在他特有的拥抱仪式里。
几秒后,他松了手劲,一反常态的攫住她的唇,很快的袭取她的舌,强烈的攻势逼退她的脚步,她攀住他的颈,稳住倾斜的身体,感到他两手在身上略施力道的摸索,没有阻拦的往后拉下拉链,薄软的短裙无声无息的落地。
“你还没换衣服,刚回来吗?”埋在她胸口的声音含糊不清。
“我在等你——”
他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掌下弹性的肌肤、曼妙起伏的线条带领著他的意志,他双手暂离她,除去领带、脱去衬衫,重新再掌握住她的纤腰,覆盖她胸前的匀挺,连串的爱抚轻易地升高了她的体温。
“若涛——怎么了?”声音短促低哑。
“想要你——”
话刚歇,他拦腰抱起她,走向那张大床,放下她,沉重的躯体压向她两腿间。
“若涛——我有话跟你说——”她困难的在他的热吻下发声。
“待会再说——”她已逐渐在他身下裸裎。
她明白他,他总像团火,燃烧起来非得燎原才罢休,于是她不再坚持,四肢柔化成水,与他融合交缠,用进一步的亲密拥有彼此。
即使在二十五度的冷气环流里,当她伏在他胸前静静让激烈的心跳平缓下来时,两人皮肤交接处仍是汗涔涔,她闭上眼小憩,在他回稳的心律中得到止息。
意识虚耗中,一声声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断的窜进梦乡,她动了一下眼皮,在第三声铃响的同时睁开了眼睛——是他的手机!
她挪动身体,移到床边,手探到地板上他丢弃的衣物堆里摸索,她隔著布料抓起那手掌般大的手机,腾出另一只手伸进他裤袋里将其取出。
她懒得看来电显示,闭著眼将手机凑近耳边,正想出声,却因口干舌燥使她的“喂”卡在喉咙里,模糊不清,此时彼端却发话了——
“喂——言先生!我苏新,帐户号码是——”
她倏地清醒,猛然直起上半身,回首看向揉著额角的言若涛,他被她突发的动作千扰了,微撑开眼皮。
“喂——言先生?”
她“啪”一声合上手机,然后动也不动。
“璟衣,是谁?”
她的沉默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警觉的坐起,从后搂住温凉的她。
“没事吧?”他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
“他找上你了?”
嗓音低冷,出乎预料地的平静。
“璟衣——”他用大掌包住她的纤指。“别为这事生气,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决的,你该相信我,他不会再找你了。”
他太大意了,他们才刚温存过,接下来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肢体接触——不会令人舒服的那种。
他近来发现她有一种刚烈的性子,尤其在提到苏新时。
“今天你父亲来过了。”意外地,她回眸抿著唇笑,浅浅的,但有些不自然。
“老头?”动作可真快,是来看交易标的物存不存在吧?
“我不知道你会未卜先知,原来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他顿了一下,旋即开心地笑了。“这样可以省下和他过招的时间,三个月的胎儿不会太大,但要处理掉也有些风险,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接纳你了,虽然我并不介意他的意愿,但起码他的态度不会让你不愉快,这才是重点!”
她喉头一阵哽塞,硬是按捺住了。“你就不怕几个月后穿梆?”
他收紧臂弯,抚上她的胸,吻著她的后颈。“我们天天做,你很快久就会有了,永远也不会穿梆,多上几个月老头不会在意的。”
她不置可否,握住那只袭胸的手。“你父亲说,你会专心公司的事,全然结束美国的工作?”
“这是迟早的,若水是不会放弃行医的,他和老头又不对盘,看来只有我是唯一人选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那轻松自若的语气,似乎一点遗憾的味道都没有,但她不会忘记他在接触研究工作时,那张隐隐发光的脸庞,深深吸引了她,看见他罕有人知的一面,她不是不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