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自己家人有什么办法?」亲情的牵绊,有时是世上最无奈的事。就算知道飘飘无可救药,可是一旦她闯祸,小兵还是得硬着头皮收拾。
严守御思索了一会儿,建议她:「妳知道摆烂吗?」
小兵摇头。
「换妳失业,学她不负责任怎么样?」
「可是我妈会担心,她很溺爱我妹妹。」
「妳也是她女儿,总不能一直牺牲妳吧?而且,一旦支撑家计的那个人倒下,旁边的人或许就会站起来。正因为觉得有人可以永远撑住一切,妳妹才会这么不成熟,放心摆烂。」
好有道理!小兵听得一愣一愣。
严守御望进她眼里,一句句说进她的心坎里去。「除非妳觉得自己很强,承担这些一点都不辛苦、不埋怨,要不,就不要逞强。正因为妳太独立又不够自私,才会被周遭人予取子求,勒索不休。如果不改变,早晚把自己累死。」他算是苦口婆心了,这是第二次劝她丁。他对喜欢的女孩谆谆善诱,只希望她过得好,活得更轻松。
姑且不论小兵有没有听进去,但严守御耐心分析她的困境,听她诉苦,这就让小兵听着心里温暖。即使是最亲密的男友,一听她说起不成材的妹妹,除了数落飘飘的不是,就是责备小兵的懦弱。
多可悲!小兵在另一个男人处,感觉到真正被关心。打从这刻起,她做了个决定——绝不绝不再跟严守御见面!
因为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严守御,对他产生好感,再继续见面,怕会背叛男友爱上他。小兵绝不能忍受自己像谭美黛,成为一个会劈腿的女人。
接下来几天,每晚睡觉时,小兵听着iPod,听着Wonderwall,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走着走着,路看不清楚,一直撞上迷墙……
Wonderwall歌词说——
也许这一路指引的灯都瞎了,我们才活成这样……
小兵睁眼,盯着天花板,看上头摇曳的光影。她想,谁是指引她的明灯?
小兵又听着Live Forever,歌词说——
我只想好好飞翔,生气盎然地活着。
小兵自问,那她呢?她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辛苦?
葛飘飘可以不务正业,没钱就跟她和妈妈要,她却狠不下心这样做。葛飘飘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却一大早就要被闹钟残酷地喊醒。同样三餐一宿,为什么妹妹可以天天玩,她却天天忙?!做到这样母亲还觉不够,骂她对飘飘不好……
小兵辗转反侧,这些年的辛苦全像针那样刺着她,她确实不甘心哪!又想到谭美黛骂她的话,回想那天和男友在餐厅被他同事撞见,当时常博森的表现真令她难堪,后来她已不在意,但事后越想越不对劲。
这份感情会有结果吗?
常博森温柔起来,好话说尽;残酷时,又令她伤透心。不能时常陪在身边帮她挡风雨就算了,偶尔碰面还要避东躲西。而他一次也没提过结婚或讨论过两人未来,到现在小兵甚至没有他家钥匙,只因为他认为家里钥匙给外人,将来万一家中失窃,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更甚者他头头是道分析给小兵听,个人隐私多重要,他重视自我空间。所以小兵去他家要先报备。
这……似乎不是正常恋人的交往模式,而那天,当同事发现他们一起用餐时,常博森懊恼的表情历历在目啊!
常博森真的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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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员工餐叙,大家在饮酒作乐,唱卡拉0K时,小兵问谭美黛:「为什么妳可以同时跟那么多男人交往?不觉得有罪恶感吗?」
「干么有罪恶感,是他们要检讨吧?」
「明明是妳错欸!」
「神经,是他们都不够好。妳以为我不想找一个各方面都能满足我的?问题是有的很会哄我开心,有的很会讨我欢心,有的很懂得在床上取悦我,有的见多识广可以拓展我的眼界,有的事业有成可以提携我,妳看妳看,这么多选择,我干么只能跟一个人交往?女人青春多宝贵,凭什么只能专属于一个男人?多浪费生命哪!」
小兵不能苟同,但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那妳会在跟一个男人相处时,又想起另一个男人吗?」如果自己很爱常博森,为什么还动摇?
谭美黛眨眨眼,懒洋洋地说:「我会在跟一个男人相处时,想着另外二三四个男人。」
「还真敢讲。」小兵瞪她。
她哈哈笑。「这样说吧,每个男人我都当他们是我的老师,从他们身上学不同的东西,当我觉得没什么可以学时,我跟他的感情就毕业了,只好又换别人进修啊。」
「我只想跟喜欢的人厮守到老。」
「就算我说破嘴,也知道妳不可能变成我这样,基本上我们的条件不一样,像我这么美丽,当然有条件糟蹋男人。」
小兵又瞪她。「我条件也不差。」
「但妳的心不够狠啊!」她环住小兵,像大姊姊那样开导小妹妹。「我看多了,像妳这种相爱就想一生一世啊,选对象就要特别特别注意,不要到最后白白浪费青春。」
「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她还在为男友脱罪,但觉得好像在说服自己。
「所以诚意很重要,有诚意跟妳交往很重要,因为妳太认真,受不了被伤害。」
「常博森很有诚意,除了比较忙,这些年从没背叛我。」
「妳对男人的要求就只是不背叛妳?葛小兵,妳太可悲了。对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要求这么低,看样子妳对人生的要求也不会高到哪去,活该妳不开心,像妳这样活到一百岁也是白活。为人作嫁一辈子,最后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廉价的乞丐装,从没好好爱自己。」
小兵沉默,心中徬徨。
谭美黛瞧出端倪,笑咪咪地试探:「葛小兵,妳跟常博森还好吧?」
「很好啊。」
「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小兵心中一震,捂着嘴笑。「别乱讲!」忙拿起水杯灌一大口。
谭美黛突然起身,拿筷子,敲杯子,朝同事们嚷:「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葛小兵劈腿!」
小兵呛到,大声咳嗽。同事们听了,嗟声此起彼落。
「拜托,美黛,妳不要说笑话了。」马轲达哈哈笑。
贾维斯跟戴奥新肩并肩、手环手、脸贴脸,异口同声:「葛小兵会劈腿,我头给妳!」
「葛小兵要是没有常博森可能会死吧?」会计小妹嘲笑小兵。
「妳别乱讲!」小兵拉谭美黛坐下。
谭美黛还想说。「她刚刚问我什么你们知道吗?她——」
小兵捣住她的嘴,站起来跟大家说:「上次那个来拍照的汤教授跟美黛求婚,还送好大的钻戒!」说完,马上转移大家注意,谭美黛落跑。
众人被这话题吸引,追着谭美黛想问事发经过。
葛小兵吸口气,坐下,悠哉悠哉喝茶、吃菜,享受陷害谭美黛的快感。有人过来,在她身旁坐下,陪她喝茶吃菜,是马轲达。
他笑咪咪地跟小兵说:「小兵啊,后天是妳生日噢。」他拿出一张远东百货的一千块提货券给她。「公司福利,拿去买喜欢的东西。」
「又是哪家厂一面送的公关券?」小兵觑着他。
他呵呵笑。「上次的杂志反应很好,很多人打电话来问男模特儿是谁,严教授可以考虑往艺文界发展,比当个教授好赚太多子,我那天跟老板面量,不如我们〇杂志自己来签几个新人,发展他们的演艺事业,以后拍照也不用再让经纪公司赚一手了,妳去跟严先生谈看看。」
「好啊,打算给人家多少签约金?」小兵答应,凑身舀汤。
「唉呀,新人要什么签约金?」马轲达呵呵笑。
「一年要保障人家多少收入?」小兵低头喝汤。
「新人要的是曝光机会,我们给他机会还要花钱栽培他咧,他赚到了欸,而且收入是要看他的表现啊,哪还有要我们保障的道理?」
小兵汤匙重重一放,转头看他。「那你要我拿什么条件跟他谈?」
「还要条件?」马轲达惊诧,瞪着小兵。「多少人想当模特儿?多少人想拍我们家杂志?我们跟他签约他高兴都来不及了。」
小兵冷冷地说:「就是想稳赚不赔就对了,就是想坑人就对了。」
「唉!妳怎么还是不开窍?小兵哪,妳在杂志社工作,公司赚钱就等于是妳赚钱,公司如果不精打细算、斤斤计较、小心翼翼、顾虑周全,哪能长久经营,屹立不倒?」当主管的也是满腹辛酸啊!谁会乐意当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小兵舀了一大盘炒面,大口大口吃,懒得争论,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他说得对,她只是小服编。她人微言轻啦!
马轲达帮小兵斟了满满葡萄酒,好声好气地跟小兵沟通。「怎样?小兵,去讲讲看嘛,反正这只是我跟老板的初步构想,对了,顺便去助理那里,有一迭读者寄给严先生的信,妳拿去给他。这教授还真厉害,第一次拍照就有fan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