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第之间略嫌保守的她,逐渐因豁然开朗的情绪而解放起来,配合度极高的与他度过一个狂野的夜。
他们在小樽待了三夜,便前往他大学与研究所时期所待的城市--旧金山。他在母校史丹佛大学附近的山景城还保留着他当初居住的宅邸,有管理公司定时清扫房子内、外,所以他们直接住宿那里,白天他则充当导游带她走遍校园。
在学术气息浓厚的长廊里,她深吸一口气道:「真羡慕你曾在这儿受教,那一定是个很难忘的经验,不过看来我只能寄望我的孩子了!」
「妳想辞掉工作来念书我也不反对。」他牵起她的手。
「好让你在台湾左拥右抱、为所欲为吗?」她白他一眼。
「妳不是不在乎?」他斜睨她,心头却泛喜。
「不想让你得意罢了!」她嘟起嘴,走在前头。
她走了一会儿,感觉他没追上,讶异的回头张望,发现他停在原处与一位大胡子老外热络地交谈,疑惑地朝他走去,挽起他的手臂,像只熊的老外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对阙弦乔道:「女朋友?」
「我太太!」他极其自然地回答。
「啊!恭禧!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定了!」老外拍拍他的肩,伸出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猛晃。
待那只熊走远,她问:「你认识他?」
「以前系上的指导教授。」
她没多问刚才为什么会向他人如此介绍她,但一整天心头甜滋滋的感觉却浓得化不开,或许他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她不该太悲观。
接下来是纽约、伦敦,三个星期的欢乐稍纵即逝,因时差的关系她略显疲惫,在伦敦最后一晚逛完博物馆回到旅馆,她全身虚脱的趴在床上,他帮她褪尽衣履,抱起她,放进澡缸里,像待孩子似的替她沐浴,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乔,我好爱好爱你!」他回吻她,算是回应她爱的呓语。
浴室外传来一阵阵的手机铃声,是他的!
他蹙眉,将毛巾交给她。「我去听一下,妳等我!」
她陆续听到他用中文在交谈对话,应该是台湾来的电话。
等了十几分钟,水渐渐凉了,他还没结束,她只好踏出浴缸,套上睡袍,走进卧房寻他。
他坐在面窗的单人沙发上,电话早已挂断,他凝思不动,没发现她走近。
她半蹲在他身边,推推他的手臂。「怎么在发呆?」
他调回视线,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阴黯。「铭心,公司有点事,我们得提早回去,妳不介意吧?」
她一怔,强掩住失望,笑道:「没关系,我也累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她不想过问他公司的事,但显而易见的从前的阙弦乔又回来了。他紧锁眉头的次数增多,默然不语的时间增长,在飞机上,她直觉她的快乐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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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疲累感没有消除,在家躺了一整天,傍晚时阙弦乔回来了,坐在床沿抚着她的额头,她睁开眼,勉强笑笑。「你回来了,我好像病了,没什么力气。」
「那就休息吧,别那么快去上班。」
休息了两天后,她略微恢复体力,但胃口仍不好,不过实在也不想再躺下去了。这些天阙弦乔脸色愈来愈阴沉,且每况愈下,她视若无睹的功力未届上乘,忍不住还是问了几句,他虽推说无事,但低气压笼罩着与他接近的每个人。
她托小伍载她到家医诊所拿药,医生问明病况后,突兀的问道:「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
她呆住,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医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去验尿吧。」
她僵硬的移动四肢,做完检验后,在候诊室如坐针毡的等待。
待重新唤她进去,医生头也不抬的在病历上书写着,且用职业化的口吻道:「妳应该是怀孕了,找个时间到妇产科检查一下,别乱吃药。」
悲喜交加的情绪直涌上心头,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走上这一步,她的未来还在不确定状态,但体内有了与阙弦乔更深一层的联系带给她直觉的喜悦,暂盖过不确定的惶惑。
坐上车,小伍瞄了眼神色有异的她,随口问道:「还好吧?」
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突然像注意到小伍般恍然大悟,小心的措词:「我知道阙先生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有些事尽量避重就轻不明说,但我是要和他走长远的,就算帮不上忙,心情的分担也是应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伍瞬间脸色阴晴不定,为难写在细小的眼睛里,沉默了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正视前方,开口道:「妳迟早是要知道的,也好,搞不好妳还可以帮上忙,我就直说了,有冒犯处可别介意?」她点头应了声。 .
「妳和先生到国外旅行这阵子,我们的人注意到妳父亲和我们的死对头吴家的人往来了好几次,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谢先生已经很久不管吴家的事了,加上--」他欲言又止,「我们投资的开发案让吴家给抢了标,可是知道内部细节的只有少数几个,其中包括谢先生和拿了好处的官员--」
「那代表了什么?」她困难的问出口。
「阙先生没说是谢先生做的,可是,有人说谢先生不太赞成你们的事--」
「我知道了,开车吧。」她茫然又惊惶的看着窗外。
所以阙弦乔不告诉她的原因在此吧!命运再次开了她一个玩笑,她的快乐果真是来去短暂。她又再度面临抉择,却又毫无能力抉择……
车子行经一栋大楼,她无意识的扫过招牌,心念一动,她拍拍小伍。「在这停,我有事,你先回去吧!」她下了车。
「小姐,妳小心点,我还是在这等妳吧。」小伍探出头。
她无力坚持,进入大楼,上了电梯,按了十三楼。
她推开洁净的诊所玻璃门,温暖的候客室没有减少她心头的寒冷,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的露出微笑。
「小姐,预约了吗?」
「没有,请问赵医师在吗?我有事找他,我叫谢铭心。」
「他刚回来,妳等等。」柜台小姐用内线通报一声后,亲切道:「可以进去了,在右手边。」
她焦躁不安的走进问诊室--与外头一样的窗明几净,俯首的男人抬起头来,唤了声:「铭心,有事?」温柔的语调霎时抚平她狂乱的思绪。
「老师,我没有宗教信仰,平时也没去拜祖先,我想告解,你能帮我吗?」
赵牧谦讶异的看着面容青白、无血色的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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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坐在卧房落地窗前,沉默良久的男人身边,弯下腰。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握住他的手。
阙弦乔抬起头,回了个疲倦的笑,摇头。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并发症过世了,他极爱母亲,为了纪念她,取了这个名字,是刻骨铭心,永志不忘的意思,他的确一辈子没再娶过,这样的人--」她直起腰,垂视他。「是不会背叛你的。」
阙弦乔一僵,倏然站起,攫住她的手腕。「妳别管这件事,听清楚没?」
她凄惶的笑了,摇头道:「他是我父亲,你不该怀疑他。」
「我没说是他,妳这阵子暂时别去找他,我会查清楚的!」
她没搭腔,寒意冻结了她的体温,她的情人不会饶过背叛他的人。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包括他父亲,他们有一个她无法插手的世界,偏偏她深爱的人又都置身其中。
她陌生的目光刺痛了他,他贴近她,柔声道:「妳去看医生了?还好吗?」
「没事。」她转身走开,不由自主伸手按住小腹--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吧,她的喜悦开始一点一滴被淡化掉了。
她和谢进通了几次电话,谢进听来还算安好,没有异状,未了不忘叮嘱她。「出入小心点,别让爸爸操心。」
她虽不再提及此事,但与阙弦乔之间却彷佛罩了一层奇特的氛围,她的笑容变得淡又少、不再拥抱他、温言软语消失了、丰润的颊也缩了一圈、胃口明显变差,与他客气又疏离。
她在抗议!她知道求他没用,所以用她无言的行动来抗议。
这反而触怒了他,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直言不讳,即使哭闹也无所谓,好过现下这般比室友还不如的陌生人。
尤其那双大而无神的眸子,让从前的谢铭心消失殆尽,这激起了他内心潜在的恐惧。
她出入不再让小伍接送,独来独往,若发现有人跟踪,便回头严厉斥责,大庭广众下拂袖而去。
她除了上班,只去赵牧谦那里,每次停留两小时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