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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长兄如父,表哥也算兄的有权为她的未来作打算,怎能让她随便找户人家了草行事,酒鬼姨父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罗家姊妹的婚事理应由他一手打理。

  瞧!这么为她们设想的表哥上哪里找,偏偏这几个丫头一个个没将他放在眼里,当他是可有可无的亲族之一。

  「小力点,敲坏了自己认赔。」非她所为。

  「你……你喔!就不能稍微给我一点表情吗?别让我看这张冷冰冰的脸。」他的要求并不多,仅此而已。

  罗兰衣微扬眉的一睇,算是很给他面子了。「天亮了,你不回去吗?」

  要是让旁人瞧见他的飘逸身影,肯定又是一阵盲目的膜拜。

  「就会赶我。」看看天色是该离开的时候,他又不免唠叨个两句,「小心行事,勿暴露行踪,冰绢在找你。」

  他念念不忘的小师妹怎会没知会一声就跑去当杀手呢!害他恋慕冰雪容颜的心碎了一地。

  「嗯。」看来她应该更谨慎些。

  「我该走了,你要记得……咦!谁一大早来串门子?都不用睡觉吗?」白衣轻扬,身形一移的任无我闪至阴暗处一避。

  「是他。」光听足音她就能分辨来者是谁。

  「他?」兰丫头又再打什么哑谜?

  「你刚提起的那个人。」她不提姓名,由他绞尽脑汁去猜。

  「我刚有提到谁……」灵光乍现,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柳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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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房里有人?」

  一道白影蓦然地飘过,消失在半敞的窗口,一股不属于女子淡然暗香的气息暗暗流动,弥漫整个屋里叫人无法忽视。

  花厅的盘花坐椅有被拉开的迹象,杯温未凉显示刚有人用这陶杯饮茶,一言不发的柳缝衣轻轻阖上纸窗,以指轻拭残存其上的鞋痕,证实确实有个人由此进出。

  但他未急于追究翻窗而出的身影是谁,反而若无其事的端起刚被用过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吞有礼慢慢地一口一口细饮,像是这杯茶特别甘醇香郁,含在嘴里口齿留香。

  不过他眼底的幽色并不平静,隐隐浮动躁沈的怒火,握杯的手可见力道深沈,五道暗红的指印几乎快捏碎杯身。

  若非睡房的摆设工整如无人动过,毫无皱折的床和被褥折迭方式显示不曾有人卧躺过,不然他绝无可能如没发生任何事般的坐下来喝茶,表情温尔得不见一丝冷戾。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喝一杯茶吗?」他可以整壶拿走无妨,她不爱喝冷掉、略带苦味的茶。

  柳缝衣抬起头凝望她一眼,语气低柔得令人害怕,「你能解释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可以容忍她以毒伤人,甚至不探究夜探皇宫内院的不轨举止是否有所图谋,但以一个男人而言,心爱的女子房中有另一名男子的行踪,相信心胸再宽大的男人也会心存芥蒂。

  「故交。」打从她出生时即是。

  「他来做什么?」交情好到天未亮便来探望?

  「关心。」虽然她觉得有点多余,而且扰人清梦。

  「关心?」眉头一扬,他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我认为你应该去处理。」她摊开暖红的床褥准备就寝,希望他知趣点自己离开。

  「我?」什么事和他扯上关系……等等,他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有人打算找你麻烦,而他是来通知你的?」

  「不。」

  她的话简短得让人着急,想冷静的柳缝衣根本没法静下心的冲上前,握住她的细肩轻拥入怀。

  「〝不〞是什么意思?不许你再用轻怱的口气敷衍我。」若是寻常的挑衅何必急着深夜到访,天亮再说也不迟。

  罗兰衣微露浅笑的抬手一抚他未刮的青髭。「没人会一大早上姑娘家房里质问,你不累吗?」

  他的出现挺让人意外的,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不得体举动的莽夫。

  「别故左右而言他,我要一个答案。」否则他怎么也不能安心。

  「答案就在你心中,何必问我呢!」他的心思细密,不会不懂她未竟之语。

  锐眼一沈,温和的神情变得可怕得紧。「兰儿,你非要和我兜着圈子转不可吗?」

  「不然我该怎么说呢?你来教教我。」多说无益,何必让两人为同一件事伤神。

  冰绢的剑法她见识过,凌厉的专攻死穴,虽与任无我师承同门,但非授业同一师,她的师父为他师伯,早在二十年前因修习旁门左道之邪功而走火入魔,最后遭到逐出师门的命运。

  冰绢的性情原本恬柔雅静,可是在拜师学艺之后逐渐转为阴狠,因为修练了邪魔歪道之术改变了心性,冰冷无情有如终年不化的霜雪。

  「姑娘家别太逞强,你还有我可以依靠。」他不希望她凡事自己承担而不愿假手于他人,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勾起嘴角,她的冷意化成嘲讽,「别说得太笃定,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靠你不如靠自己。」

  泥菩萨过江自保都成了问题,还能指望弛发挥神力吗?

  她知道她的酸意来得并不恰当,她与他本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若非一只寒夜玉麟牵就了这段姻缘,他们可能老死不相见,至此海角天涯各处一方,不再相逢。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吗?我已修书一封回康宁禀明家翁你我之事,相信不日之内就能解除你心中的挂念。」轻抚着她的眉,他的心意坚定如山,不容撼摇。

  「为了我伤害另一个女人,这段感情不要也罢。」啊!他……

  「学着信任别人很难吗?难道我的用心你看不见,非要说得如此不堪才能逃避你心中对我的在意?」他不会放手,他的心已为她沈迷。

  无心之人又怎能快意。

  神情冷騺的柳缝衣怒满胸腔,出手稍重的紧握她雪嫩双臂贴近身前,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空隙。

  他的心意并非虚假,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在那错身的巧遇下她已偷走他的心,为何她还不明白,执意说出伤人之语?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康宁柳家不全是用情不专的风流种,我们也有想要呵宠一生的女子,不要一笔抹杀我对你的真心。」

  「你……你捉痛我了。」他说出她心底的疑惧,她的确没有把握能拥有他多久。

  心一旦付出难以收回,叫她如何能不担忧?

  「苍天为证,我绝不会有负于你,否则就罚我当你手中的活死人。」他戏谴的笑语里有不容忽视的专注,甘心受她掌控。

  罗兰衣看着他,未了,轻逸一声轻叹,「你怎么晓得我有能力让人成为行尸走肉的傀儡?」

  「小巧。」她的仆从。

  「你遇上她了?」难怪她觉得古怪,早该回来的人竟然迟迟不归。

  「他跟着你也有一段时日了,为什么你连他都狠得下心毒害?」她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性。

  有种罕见的药草只于丑寅交替时分在晨雾中出现,因此他守候一夜准备外出采集,这种草性最怕热了,偏偏它的生长地在极干、极旱的漠漠沙河之中,若无绝顶轻功为佐,实难以及得上每一时辰都在变的沙河。

  当他刚走到城墙附近欲出城门之时,一道身形摇摆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手足同行无快慢,脚跟以拖行之姿不曾举高,四肢僵硬不见有放松的一刻。

  原本他以为是谁家的痴儿漏夜不睡四处游荡,正打算带他回马帮请人代为看管,等天亮后再通知其家人予以带回,毕竟他是个医者,不忍心见个孩子流离失所。

  谁知他一走近才发现不对,眼前痴憨的人儿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和心爱女子身上相似的暗香隐隐浮动,他没多想的往其颈后一探,果真多了一层薄如细纱的皮。

  撕下一瞧,神情呆滞、两眼无神的痴儿竟是白日活蹦乱跳的小奸商。

  「死不了。」只要他没出乱子死于非命,天一亮幻术自然解开。

  「但会有危险,尤其他是长相清秀的〝小姑娘〞,难保不会有万一。」楼兰城内虽然政泰民安,无恶民横行,但人心难测,若有人突起邪心藉酒装疯,恐怕他的「贞操」不保。

  「这……」她没想到这一点,当初只是略加惩罚而已。

  「我不是要说教,有时你在做一件事之前要先三思而后行,不要让我担心。」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不想她莽撞行事。

  动之以情,一句担心让罗兰衣冷心一化,清艳的面容浮现淡然的柔意,「我以为你会一直追问那个出入我房里的人是谁。」

  「呃!这个……」他面一窘的出现红晕,喉音一清的看向她身后,「他到底是谁?」

  不是不问,而是他心里有疙瘩,怕听见那人的重要性远超过于他,让他有杀人的冲动。

  「你还是问了,叫人有点失望。」她的笑声很轻,但也足以令人惊喜万分。

  「兰儿……」情意流动,柳缝衣俊雅的脸蒙上一层幽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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