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堪的沉默弥漫在他们之间,白晓舟总觉得她该说些什么,气氛才不会一直这么尴尬。
「今晚……今晚是圣诞夜。」
「所以呢?」他眉头挑得老高。
「所以……」没事,她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免得被闷死。
「妳到底想说什么?」他紧绷着眉头的模样好吓人,她又开始畏缩起来。
「没什么……」她只是想讲今天是圣诞夜,他的脸色能不能好一点,如此而已。
「妳有什么想法,就应该要勇敢说出来,这才对。」讨厌她老是一副畏缩的模样,宗人府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
「我没有什么想法……」……不对,她有一大堆想法。除了希望他的脸色能变好以外,还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些她都希望能够说出来。
「说啊!」他支起她的下巴,不许她逃避。更不许她嘴里说是一套,实际做是一套,他最讨厌伪善的人。
被他这么一逼,白晓舟当真乱了手脚,一方面也是圣诞夜的关系,她竟然不顾一切喊出──
「我喜欢你!!」说了以后才赶紧捂嘴,惨了,她怎么这么大胆?
白晓舟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她猜想他也没料到她居然敢告白,呆得跟木头人一样。
他一定是想,像她这么笨的女孩子竟然也敢喜欢他,真是跟天借胆了。
「是你自己叫我说出来的,我现在说完了,再见!」放完马后炮她就想落跑,未料会被一只手捞回来。
「妳溜得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还没回答妳呢!」宗人府的反应是慢了些,但他很快就回神,这会儿正横眉竖眼地瞪她。
「那你的回答呢……」她困难的吞吞口水,转头看向他。此刻他的手臂正环注她的腰,像条绳子将她捆得好紧,她只得乖乖等待答案。
「妳真想知道?」他不可一世的样子真迷人,也真气人。
「嗯。」她点头,她是真的想知道他的想法。他对她有没有意思,会不会喜欢她?
宗人府给她的答案教人意外,他不用言语,而是直接抱她上床。
「宗人府……」她顿时口干舌燥,整个思绪乱成一团。
「闭嘴。」他第N次叫她合上嘴巴,不让她说话,不过这根本做不到。他扰人的舌正深入她的咽喉,唤醒她沈睡已久的欲望。
……
他的舌头,好像带有一点点酒味,他是不是喝酒了?
想着想着,白晓舟很快陷入热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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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喝酒了。
隔日清晨六点钟不到,白晓舟从睡梦中惊醒,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身边的宗人府,他还在睡觉,睡容沈静且安详,好像睡着了的戴维雕像,浑身充满了力与美。
他们、他们!
捧着发烫的脸颊,昨晚发生的事在她的脑中打转,一幕幕跃入她的眼前。
首先,她因为皮肤过敏睡不着,到走廊散步,因而遇见他。
接着,她没带钥匙,不得不暂寄他的房间留宿,还借了他的浴室洗澡。
最后,她向天借胆跟他表白,他竟也没有拒绝,一把抄起她放在床上,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的上床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晓舟依稀记得,他吻她的时候,舌尖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那代表他们上床之前他喝了酒,说不定他是因为喝醉酒才胡里胡涂跟她上床的,等他醒来,会不会翻脸不认帐了?
实在是被他讽刺怕了,也因为自己天生没有自信心。白晓舟在事情发生以后,心底竟涌上一股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衣服……她的内裤在哪里?
有一则网络笑话是这么说的,通常女人在做爱后第一句话是:「我的内裤在哪里?」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
慌慌张张又兼偷偷摸摸的找到内衣、内裤和上衣,白晓舟顾不得还在酸痛的大腿,悄悄溜下床,小心的穿上衣眼。
她没有办法面对他……不,她一定不能面对他。她必须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他的房间……不,或许还应该离开旅行团,她不想留下来看他嘲弄的眼神。
白晓舟匆匆地穿好衣服,趁着她还能思考前离开宗人府的房间。他还在睡,睡梦中的他,少了平日的尖锐,多了一分柔和的光采,在灯光照耀下更加迷人。
突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大手掌握住她柔胸的影像,那是他们昨晚做爱的镜头,她顿时感到一阵晕眩,一刻也不敢逗留。
快逃,白晓舟,妳快逃!
白晓舟一心一意只想逃离宗人府的视线,于是悄悄松开握着的门把,将宗人府隔绝于她的视线之外。
光逃避他的视线还不够,接着还要逃避他的人。白晓舟先是按隔壁房间的电铃,同房大姊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还问她干嘛这么早起?
她向来不太会说谎,因此支支吾吾了一阵子,就随便唬咔过去了。同房大姊听得一头雾水,正想请她讲清楚一点的时候,又看见她拖出行李箱,埋头整理行李,同房大姊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这么早就在整理行李,还不到六点。」他们的确预定今日返国,但是晚上的班机,他们一整天都还有行程。
「我临时有事,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她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东西都丢到行李箱里。
「妳要跳机?」所谓跳机就是指不跟同团回去,自行安排之后的旅程。
「嗯。」她胡乱点头。「我在汉城的朋友临时CALL我,说有事情要找我帮忙,叫我留下来。」胡乱点头还不够,她接着又胡乱编借口。
「这么巧?」同房大姊仍是一头雾水。「怎么之前没听妳提过妳在汉城有朋友……」
「因为不重要啊,我就没提了嘛!」白晓舟笑笑,两手用力把行李箱压上,就要跟同房大姊说再见。
「我去跟领队说我不跟你们回去了,妳多保重。」白晓舟握了握同房大姊的手,又把尚未发酵完毕的泡菜留给她,接着便提起行李去找领队,一直到她走得不见人影之后,同房大姊才想起,她没留下电话地址。
见到了领队,白晓舟天花乱坠的编了一些朋友有多需要她的谎言,一边说,一边觉得不安。尚未清醒的领队除了点头之外别无他法,客人要跳机,他这个领队又不能强留人下来,只好随她了。
当天早上天还未亮,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女生,扛着一大箱行李走出饭店。一直到出了饭店,白晓舟才发现外面在下雪,而且雪量还不小。
她仰起头,看着雪花从天际直落而下,猜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也许是昨晚。
白色耶诞……
想起昨晚,想起她第一次在机场遇见宗人府的情景。白晓舟不自觉地伸出手捕捉雪花,以弥补她得不到的爱情。
宗人府同样被梦境惊醒,转头看向窗外纷落的雪花。
……下雪了,雪花像是白色巧克力片,又像是糖霜似地覆盖在建筑物上,雪国景色看起来格外美丽。
……她人呢?
宗人府一起床,就急着找白晓舟,可是她不在房里。
……该死,跑哪里去了?
他一生从没有和女人过夜,起床后对方却跑得不见踪影的经验,感觉起来特别难堪。
……也许她觉得不好意思,先回房去,等等就会出现。
宗人府替白晓舟找借口,一方面自己也需要,他从没有料到他们会上床。
他看看腿间沾着的血迹,瞬间不知做何感想,她竟然还是处女。
……
「Shit!」他忍不住开骂。
都说自己交了二十几个男朋友,结果却比只交了一个男朋友的还纯洁,真是莫名其妙。
对宗人府来说,男女关系从来只是成人间的游戏,他并不特别重视。可不知怎么地,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白晓舟那张小脸就会自动闪进他脑海里,悄悄在他心中占领一个位置,挥都挥不走。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宗人府一生从没像现在这般不确定过。
他做什么事都很笃定,几乎到接近自大的程度,唯独这件事能让他犹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和她见面。
……啊,管他的!
爽快地摇摇头,宗人府决定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喜欢就喜欢,顶多承认自己中箭落马,喜欢上一个笨蛋就是。
宗人府一心认为,白晓舟是因为不好意思跟他见面,才暂时回房间。因此当他在餐厅也没看见她,在大厅等待退房她也没出现时,才会显得特别惊讶,她到底上哪里去了?
不得已,他只好去找领队,只见瘦小的领队不在意地答道──
「哦,白小姐啊!她说汉城朋友临时有事,不跟我们回台湾了。」换句话说就是跳机。
「她什么时候说的?」宗人府闻言脸色发白,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有朋友在汉城,他怎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领队解释。「她一大早就来按我房间的电铃,说是汉城朋友临时胃痛还是得了肝炎……我想不起来了!总之,她特地来通知我不能一起回台湾,还拚命道歉,真是个好女孩。」值得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