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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媚心优雅地抬起下巴,用鼻孔睨人。「我在和我女儿说话,外人不要插嘴。」

  方羽轻笑地环搂心上人的肩头。「『内人』就可以吗?」他语含双关。

  「鸿鸿有婚约在身,你休想攀上她贪图富贵。」凭你也配。她在眼底说著蔑语。

  「鸿鸿宝贝,你订婚了吗?」方羽笑得极冷。

  朱鸿鸿盛了碗饭伸出左手。「你看见订婚戒指再来告诉我。」

  一室的冷倏然回温。

  「我就说嘛!谁敢冒死抢我的女人,我好久没杀人了。」至少快三……个月。

  朱媚心冷回了句,「我看到警察在按门铃。」自大。

  「幽默呀!」杀人是一种艺术。

  警察上门又何妨,警政署长是龙门人,见了他杀人还得恭敬地问一声,要不要帮忙毁尸灭迹。

  早些年杀了不少道上败类,近年来有些倦了,将棒子传承给下一代,专心辅佐爱找麻烦的龙二小姐,亲自动手的次数递减。

  他喜欢杀人,和鸿鸿喜欢救人一样,享受扣扳机那瞬间的快感,这叫互补。

  「鸿儿,我不许你和……这种人来往,明天把工作辞了和我回台北。」小流氓。朱媚心瞪了眼方羽。

  「这种人」冷笑地勾起唇角,看来很邪。

  「他嘴巴是坏了点,心稍微泛黑,五脏六腑严重脱序,但大体上来说还有救。」

  「原来我已经从头烂到脚,医生,你要救救我,我还没娶老婆呢!」滑头的方羽顺著朱鸿鸿的贬语接话。

  「颈部以上切除,开胸腔用盐水洗涤,十天不进食,方可痊愈。」只要他还有命在。

  「哗!你这是公然谋杀,会被吊销医生执照。」他不是九命怪猫。

  「为民除害,情有可原。」

  两人和平日一般逗嘴,一冷一热自得其乐地处於自身世界,无视朱媚心眉颦如山,嗔声连连地向身侧男子抱怨被忽视。

  见过大风大浪的杨远天思虑周全,一边安抚女人家的小性子,一边观察和女儿谈笑风生的俊逸男子。

  也许第一眼的印象不佳,相处数分钟後却另有见解,这人若没有相当的能耐无法获得女儿赏识,进而住进她的居所。

  当他说到「好久没杀人」,令人隐约有种错觉,似乎他背後有一团漫著血腥味的黑色薄雾。

  他,绝不如外表那般简单。

  「鸿鸿,别再和我们呕气,你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忍心她台北、台中来回奔波?」

  「我相当适应现在的工作环境,短期间不打算搬家。」而你却还有四个孩子。

  「家是避风港,你何苦来哉!」畏如蛇窝。

  避风港?!「我记得父亲有两个家,你的妻子同意这句话吗?」

  商场老手当场被女儿的话狠刮了一顿,哑口无语的上了青色。

  「大逆不道,做女儿的怎能用这种口气说你父亲的不是,快道歉。」朱媚心真的生气了,手握著杨远天掌心给了力量。

  「圣经上说:『真理不容狡辩。』我信奉上帝旨意。」做错事没有辈份之分。

  「气死我了,你越大越刁钻,生你不如生条狗,至少它会对我摇摇尾巴。」

  睫毛一掀,朱鸿鸿专业的分析,「根据现今的遗传报告指出,人类的基因无法与狗相融,因此你生只狗的机率等於零。」

  「你存心来克我,我……」朱媚心捂著胸口急喘,一口气闷涩。

  杨远天著急地抚抚她的背,「鸿鸿,别再气你妈了,她有气喘病。」

  「气喘?!」这不是她的专业科目。「看过医生了吗?」

  毕竟是亲生母亲,无法视若无睹。

  她是冷情,不是无情。

  「医生说不要太刺激她,按时吃药,病况慢慢控制得住。」明知女儿不驯,偏要来找罪受。

  眉头打结的朱鸿鸿不禁问道:「希望你们不要利用这个理由提出无理要求。」

  「我们在你心中真有如此不堪?」他们是失败的父母,让女儿失望。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有心不会在我离开台北七、八个月後才找上门。」她太了解自己父母的习性。

  「呃!这个……」杨远天难堪地以含糊的笑声带过。

  「不要拿我当筹码,我已经大到不需要学步车。」没有父母的「扶持」她走得更稳。

  「我们是为了你的未来著想,女孩子长大总要有个好归宿。」他心虚地瞄瞄正在为女儿布菜的男子。

  「父亲,上回阮氏企业的二代祖不是退了婚约,你好大的兴致。」这回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一旁的朱媚心气不过女儿夹枪带棍的影射,细心描绘的唇张开,「别跟她罗唆太多,她是铁了心不认父母恩,咱们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媚心……」

  「我们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而她宁可像个女佣去服侍那一堆要死不活的病人。」天生不是公主命。

  「你言重了,鸿鸿是仁心仁术的救人。」方羽不由得轻慨,坐看旁若无人的情侣。

  朱鸿鸿一脸满足地嚼著美味食物,丝毫不曾问及父母是否要一起用餐,她想就算不爱上方羽,至少她的胃早已爱透他的厨艺。

  同样是刀,手术刀耍得灵巧轻快,下刀准确不失误,一刀一刀都是极品。

  可是一拿起菜刀呐……

  不是太沉就是滑手,切个空心菜切到大拇指,去鳞去到刮掉鱼头,牛肉切薄片像牛排一般厚,打个蛋炒出蛋壳饭,炸虾炸到锅子起火燃烧……诸如此类的劣拙。

  他的手足足有她的两倍大,炒菜、翻鱼、抛锅一气呵成,优美得像是国剧名伶的表演,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大师风范。

  身为女人她觉得惭愧,居然是个厨房白痴。

  「朱鸿鸿,十天後的周末是你爷爷七十大寿,你最好给我出现,不然我闹得你医院待不下去。」朱媚心恼得撂下狠话。

  「你在强人所难。」

  「没有藉口,不来我就搬进你这间破公寓,一天找十个男人来烦你,烦到你尖叫为止。」

  高呀!真毒。方羽吹了个响哨。

  「方、羽,你这是称赞吗?」朱鸿鸿斜瞪他一眼。他竟然有心情吹口哨助阵。

  「甜心,母女同心耶!她真了解你。」他故意叫出她不爱听的昵名。

  「看我嫁给别人,你一定高兴得放鞭炮。」朱鸿鸿说得很怨恨。

  未来丈母娘真厉害,她在咬牙切齿呐!「放心,刀山剑海我陪你闯。」

  「我会先推你下油锅,然後回手术房继续开刀。」都什麽时候了还开玩笑。

  她不想见杨家的人,一个也不。

  就是他们让她有个不快乐的童年,心中的伤口仍在。

  「两位,我们家鸿鸿会准时赴宴,你们记得送帖来。」

  ※※※

  「你是什麽意思?」

  嘻皮笑脸的方羽不顾朱鸿鸿的拒绝硬是搂著她不放。

  「我要我的鸿鸿。」

  「方羽——」她差一点就尖叫。

  气走生养她的父母,两人关起门算帐,一向寡欲淡情的朱鸿鸿肚子火,圣人都被他搞成疯子。

  方羽认真地将掌心贴近她左胸。「这里有伤,伤得很重,需要一道药来抢救你枯瘠的生命。」

  「和……和我参不参加杨家寿宴有何关系?」好大的手。朱鸿鸿低头凝望按在胸前的大掌。

  「你想爱我,可是不敢放爱,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看到你来访的父母,我明了了。」他心疼。

  「我母亲是他的小老婆,而且还宣称是唯一所爱。」这种爱好心寒。

  心里爱著一个人,身体却能同时和两个女人发生关系,这是所谓的爱吗?

  而这两个女人居然荒谬到与人分享所爱,虽然她们从来没见过面。

  「你父亲是想情义两全,结果却伤到你。」天底下最伤人的便是男女情爱。

  「情、义、两、全——」她不屑地嗤鼻。

  「他爱你的母亲,甘愿背负世人的指责。为了夫妻情义,他只好委屈自己所爱的女人屈居为小,他不是负心、无情,而是无法将心一分为二。

  「唯一令人摇头的,是他太重情义,离不开爱人,抛不下妻小,让你有个灰色的童年。」

  是这样吗?朱鸿鸿自问。「我不要去杨家。」

  「你要去。」他不容许她再逃避下去。

  「脚生在我身上,我有权控制它行东行西。」她绝对不去。

  「你爱我吗?」他改弦易辙的问道。

  「啊!我……我喜欢你。」她说得很轻,怕人听见似地近乎耳语。

  「我要的是爱不是喜欢。」方羽强硬的要逼出她心底的阴影。

  你还不是一样「只」喜欢我。她害怕说出这句话。「喜欢不行吗?」

  「不行,我很吃亏。」他变了个样貌,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我看不透。」她有些埋怨。

  他时癫时狂,一下子沉练、凌厉,一下子像个爱玩的顽童挤眉弄眼。

  看似天真、无害,可手臂偾起的肌肉绝非短时间能练成,她是外科医生,对於肌肉结构知之甚详,他绝对是危险人物。

  她想去探索他的一切。

  但是走不出第一步,她怕看清他的心,怕被赤裸裸的情感缠住了脖子,怕自己不再冷眼看世情,怕他爱她,更怕发现自已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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