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笑的张臂甩掉上衣,一步一步逼近他的猎物,他有些不快她脸上平静的宁和,似乎在嘲笑他的孟浪和不知轻重。
这让他有种反被狩猎的悚然感,心里头怪不舒服地想反击,恶狼似地扑上前。
突然,一阵银光如急电掠过,哀嚎声令人掩耳。
朱鸿鸿迟疑地望著躺在掌心的小手术刀,一丝困惑停留在眉宇间。
「奇怪,我几时有特异功能?」自言自语的她仍低著头审视手掌。
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屋外的阳光。
「宝贝,你让我生气。」
她猛地抬头。「方羽?!」
「很高兴你还有命叫我的名字。」方羽眼中冒著火,不见平日的吊儿郎当。
「你怎麽会在这里,找我吃饭吗?」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又」煮了一桌好料。
看到他等於看到食物,这是同义字。
「吃饭?!」他快气炸了,她还如此迟顿。「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强暴」
她呐呐地斜瞄他不同往日的冷厉表情。「我不会让他碰到我。」
「你以为男人都是软脚虾呀!你吹口气就倒。」他气愤她低估男人的兽性。
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来探班,这个神经细到几乎无存的白痴女人就让人占了便宜。
「我没看起来娇弱,你的调查报告一定漏看一页。」她念书时得过全国女子搏击冠军。
他是没看齐。「不管你强不强悍,男人占了先天优势不可抹煞,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
「就算你不为自己著想,也请先替我虚弱的心脏考量一下,不是每个男人都坚强到足以接受打击,你吓坏我了。」他不介意说出心底的恐惧。
朱鸿鸿眼眶微涩地扬起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瞬间点亮所有的黑暗。
「对不起。」
方羽抚抚她粉嫩的桃腮,那抹笑容让他顿悟,原来他追追寻寻的伴侣就是她,心底承认的喜欢早已升级,爱已驻足在肥沃的坡田中。
他爱她。
一个神奇而不朽的字眼——
爱。
「你们……太忘我了吧!未免蔑视人。」一把俄制克拉克九○手枪直指著两人。
大腿插著长长的匕首,张箭强忍著椎心的痛楚,趁他们交谈时攀著档案柜站直身。
「我不是蔑视人,我眼中看见的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畜生。」方羽语气如刀。
冷汗滴落他的眼眉。「人在枪口下还敢嚣张,报上你的名号。」
「龙门,方羽。」他手环心爱女人,傲然气势十分凌人。
「你是……龙门的人?」他的手颤了颤,不知是害伯还是伤口痛。
「而你想染指我的女人。」不可饶恕。
张箭故做镇静地虚张声势。「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坏了道上规矩。」
「你太孤陋寡闻,龙门的男人一向用生命守护他们的女人,你的命连一根寒毛都不值。」哼!蠢。
「你想杀我?」他用力握枪握到手指泛白。
方羽摇摇头笑得很邪恶。「我不会在医生面前杀人,她是佛心善菩。」
「你到底想干什麽,把话挑明。」张箭一鼓作气地直视那双恶魔的眼。
「我的手下失手过一次,这次看你运气。」他伸出五根手指头,代表五天内取其性命。
「你的手下……」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的伤痕。「是龙门。」
「你太不聪明,在龙门的地盘卖白粉、买卖少女,犯了龙门的大忌。」光凭这两点就该死。
但真正让龙门出动虹影这等高手的原因,是鲨头帮不该假籍龙门之名拐骗少女,其中之一还是朱雀堂某一兄弟的幼妹。
张箭不满的大吼,「放屁!黑帮不卖白粉、买卖少女,你叫兄弟们喝西北风吗?」
「那是鲨头帮无能、你这个帮主领导无方,早该废了。」方羽毫不留情的评判。
「全球的黑帮都游走法律边缘,难不成你要一门独大灭了其他帮派?」他不相信龙门有此能耐。
在道上混的边缘人没人不知晓龙门,他们行事诡异、阴狠,不按常理出牌的统筹华人精英为其效命,神出鬼没难窥行踪。
听说正副门主是对恐怖如夜煞的姊妹花,门下弟子皆畏之,忠诚不贰心。
但是再强盛的门派也不可能颠覆整个黑色势力,张箭心虽畏惧其势力,但是他的靠山亦不弱,是他的亲舅姬野达夫,梅之流会社的幕後主脑。
「龙门的人都很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踩错了脚,轻估龙门的向心力。」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吗?」他深沉的冷凝著音。「杀鸡敬猴,你就先当龙门的烈士。」
先下手为强本是保命之道,他二话不说的扣下扳机,方羽躲都不躲的讥笑他的愚行,子弹在他心脏前被另一道更快的弹光射偏,擦碰之後碎成两半掉落地面。
「现在你只剩下三天,逃命去吧!」
张箭心骇不已,龙门的确卧虎藏龙,上回他是逃过一劫,但这一次呢?
望著地上的碎弹头,大腿传来阵阵抽痛,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深层恐惧,小小的鲨头帮是惹不起主宰海洋生物的巨龙。
他该往何处逃?
茫然。
※※※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的衣服红得很衬你。」
「谢谢,你是美丽、仁善的好医生。」虹影难得的赞美人。
方羽吃味的踢了手下一脚。
「滚开,少靠近我的女人。」要献殷勤得看对人,他的女人他自己会吹捧。
「是的,雨护法。」
虹影谨守本份地退到一旁。
「鸿鸿宝贝,你再笑一个给我瞧瞧。」他的冷变得很快,巴结的涎著笑。
她回以无聊的眼波。「你真的要杀他?」
「一个阎王点名的座上客,咱们不好留他太久。」方羽表情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非死不可吗?」
他扳过她的肩膀狠狠一吻。「他不该有动你的念头,死是最轻的惩罚。」
「别这样,有人在。」她瞄瞄一脸正经、目不斜视的虹影。
「别看他,我比较帅。」这次他是怜惜的深吻。
他的心肝宝贝怎麽可以分心去看别的男人,那太不尊重「男朋友」的感受,即使对方是将生命交到他手中的属下。
「方羽,自恋狂。」脸微酡红的朱鸿鸿轻戳他的厚脸皮。
自恋无罪。「小甜心,没人会连名带姓的唤爱人,我想听你叫我一声羽。」
「嗄?!」她潜意识又看了一眼虹影。
「鸿鸿,你只要再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下一分钟你可以宣告他的死亡时间。」他生气了。
哪有这样威胁人。
「你在吃哪门子的醋,他刚刚救了你一命。」不知感恩。
「谁说我吃虹影的醋,他的功夫是我亲手调教,刚刚是在考验他的临场反应。」
吃醋?!
天大的笑话。
虹影嘴角有可疑的笑意。「护法绝不会吃属下的醋,他避得开那一枪。」
「多嘴,我看到你的白牙齿。」笑!越来越大胆了。「宝贝,咱们别理他。」
一进龙门,正常人也会被逼疯,难怪寡言的虹影爱多嘴,因为他快疯了。方羽怨恨的瞟瞟他。
动心的朱鸿鸿轻慨,「我有名有姓,不要宝贝、甜心、心肝、蜜糖的乱叫。」
「你不觉得这样叫很亲密、很窝心?拉近你我之间的感情。」他在她身侧磨磨蹭蹭。
「不觉得。」
「怎麽会,我每一个昵称都用深情去唤。」戏谑中掺杂著真心。
「是呀!每一个。」她有点受伤的苦笑。
方羽心疼地捧著她双颊。「每一个都是你的专利,我从来没有用在其他女人身上,虹影可以作证。」
「我?!」虹影挑眉自认倒楣。「是真的,护法很少说谎,除了宝贝姊妹。」很少下面加个不,全句应该是:很少不说谎。
「宝贝姊妹?!」她的口气酸酸的。
方羽呻吟的拍了下额头,「拜托,龙门上下谁不认识宝贝姊妹。」
「我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你又不是龙门的人……呃!我的意思是她们是已婚妇女不值得讨论。」
「她们?!」两个或两个以上。
不是她爱翻旧帐,全是不安全感所致,女人要不得的通病。
「这麽解释吧!龙门有三个当家主子,除了门主之外,她底下两位副门主,分别是宝妮和贝妮,我们简称宝贝姊妹。」
「你们很……要好?」
他大声的喘著气,「又爱又恨又气又无奈,我巴不得从未认识她们。」尤其是宝贝,专找麻烦。
「小心点,护法,也许她们正透过卫星录下你的一言一行。」虹影不忘提醒另两位护法的悲惨教训。
「唔!」他谨慎的点点头。「宝……鸿鸿吾爱,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日月可表。」
她没注意听他似真似假的告白。「龙门到底是什麽东西?」
「龙门不是东西,它是……有点怪怪的。」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对。「龙门的历史太悠久,以後有空我再讲给你听,保证比九点档单元剧精采。」
「嗯哼!你在干麽?」她目光落在他忙碌的身影。
方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帮你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