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对自己的肚子深具信心,只要能填饱它,它会让我的脑子动得比闪电还快。」
「所以你会有无数的故事供我寻乐?」
「还有一箩筐的游戏让公子每天的生活高潮迭起。」
「了不起的自信。」严公子拍手叫好。「那么我就破例给你一个优惠好了,只要你能够连续十天让我不无聊,我就给你一只可以在府里待上一年的手令。」
「如果我能连续让公子乐上一年呢?」她在面一刚的白纸书上这样一行字。「公于是否可以给我一张终生饭票?」
嘿!打出生到现在,三十一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挑战他。严公子开了眼界,也乐了。
「可以,一年的开心换取养一个人一辈子,值得。」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吃过虫,知晓味道就够了,不必吃太多,反正吃饭也没啥大乐趣。
严公子一向吃得不多,打小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样几年下来,说真格的,他已经什么都吃腻了。
现在他只要不是饿极,凭著一身高强内力,也不需吃太多东西。
他觉得很好,反正吃得多不过就是拉得更多,上茅房也是件颇麻烦的事,还不如维持原样。
戴祸水一路用著奇诡的眼神追随他的背影离去。
要不无聊吗?那有何难?她想著。
这往後,严公子的日子保证过得精彩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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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小习武的关系,严公子的身子一向不错,也鲜有病痛。
加上严府富得流油,任何奇珍异宝皆可手到擒来,也养出了他一身强健体格。
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连泻三天肚子,连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一天跑上三、四十趟茅厕让他脸色苍白,一双脚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公子,喝药了。」小朝端来药汤。
严公子翻个白眼。「我觉得这些药越喝,身子越难受。」
「这是御医开的药,之前那些蒙古大夫都被我赶走了。」在兰陵园,严公子可是比世袭王爷更加重要的人物,他连病三天的消息,还不惊动皇宫?今儿个一早,王上就派了御医来,诊治、汤药都由皇宫负责,小朝还不把那些空负神医之名,收费贵得要死、本事却差得要命的蒙古大夫全数轰出府去!
「这可省了不少银子。」严公子边说、边接过药汤。这药闻起来很正常,看起来也很好,拿银针也试不出什么古怪,偏偏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再继续喝药下去,他一辈子都要泡在茅厕里了。
「是啊!」小朝很高兴,因为他赶那些大夫走时一分钱也没付。这是当然的,他们没治好严公子的病嘛!
帐房拨下来的那些诊疗费、药汤钱全进了小朝口袋,乐得他笑不拢嘴。
「我还是不喝了。」想了又想,严公子决定相信直觉。
小朝瞪大了眼。「公子,听御医说,这帖药可值五两银子,你怎能不喝?」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银两,但数字仍教他肉痛。
「我怕继续喝下去,一辈子都要老死在茅厕里。」
「公子是说,这药被人加了料?」小朝一颗脑袋摇得像博浪鼓。「不会的,我亲自监督御医煎药,看他下足了本钱,不会有错的。」
「你倒勤劳。」
「当然,国库的钱也是咱们交的税,能利用时自当多加利用。」小朝是很节俭的。
「你坑国库的钱倒是无所谓,只消记得把本公子的药费吐一半回帐房。」严公子一向鼓励部属坑钱,只要你有本事,诈多少,尽管拿一半去,另外一半,自然是进严公子的荷包喽!
「知道啦!」严公子的命令小朝岂敢不从,只是心头仍有些不爽。「公子,我费大把气力与大夫们周旋,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分去我一半收入,这样不是很不公平?」
「谁说我没付出?」他指著自己瘦了一圈的脸庞。「我的付出这般明显,你瞧不见吗?」没有他的病,小朝哪儿来的坑钱机会?
这种无赖说法小朝可真是无话可说,只得把一股气发泄在那碗被严公子拒绝的药汤上。
他一口把药喝光光。「别浪费了。」
严公子看著空空如也的药碗凉讽道:「希望你别後悔。」
「把一碗五两银子的药倒掉我才会後悔。」小朝拱手告辞。「公子若无事,小朝告退了。」顺便去跟御医杀杀价,严公子不喝药了,可不可以将那些药折成现银 ?他不贪多,给他五成他就满意了。
不然将药材直接给他也行,他拿去药铺卖,照样有钱赚。
「去吧!」严公子闭上眼,倒回床铺,无聊地直打呵欠。
小朝才走到门口,手中药碗砰地一声落地,肚腹剧烈绞痛让他面色发青。「哎哟,怎么回事?我的肚子好疼。」
严公子猛然睁开眼。
「你肚子痛,想上茅厕……」他还没说完,小朝已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他要去泻肚子啊!
严公子直瞪著他的背影消失,仰头大笑。
「好你个戴祸水,竟能瞒过本公子下药,莫非……」他下床,走过去拾起摔碎的药碗,擦了擦碗口边缘。「原来药是抹在这里。」
大凡人防范暗算,都是注意物体本身,很少人会兼连旁枝。严公子没想到戴祸水如此明了人性,对她算是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小丫头绝对不是平常人。」戴祸水的来历可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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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公子躺在床上,泻了三天的肚子,这会儿真是全身无力。
摸摸那扁平得凹陷下去的肚皮,很难得地,他有了饿的感觉。
这几天吃什么拉什么,搞得他一点进食的胃口也没有。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成日动跑茅房,太累了;索性少吃点东西,肚子里自然没废物可泻。
但这可折腾了他的肠胃,成天处在空空如也的状态下,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了。
「小朝。」叫管家备饭,他想用餐了。
「小朝哥哥在茅房。」一张白纸飘飘落在他身前。
戴祸水一手扛著一只小火炉、一手拎著土锅步入他房里。
严公子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拖著重物,像煞迎风飘摇的柳絮,随时都会飘飞无踪。
她真的好娇小,瘦巴巴的,不知道那一天八餐都吃到哪儿去了?
「寒冬都过了,你扛火炉进我房里干什么?」没问她下药的原因,因为早知她的答案是——让他不无聊。
也是啦!活了三十一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跑茅房也会跑到脚抽筋,那三天的运动量大概有他三个月那么多。
他以前练功的时候也没这么勤劳过;反正严家有的是钱,灵丹妙药、秘笈武师……只要是可以用金银衡量的,严家爹娘总有本事为他买来。
严公子号称大陆百大高手之一,天晓得他根本没认真练过一天武,那身近一甲子的功力也是花钱请某位落魄武者以灌顶的方式帮他灌出来的。
人生真的好无聊,每一件事都能轻易掌控的感觉实在闷毙了。
比较起来,这几天拉到脱力挂床不起还特别些,不过这种「乐事」尝一遍就够了,他没兴趣玩第二回。
「这火炉走要用来煮粥的。」戴祸水给他解释。
她小小的身影来来回回地又跑了几趟,搬炭、扛米……弄了一堆东西进他房里。
「想喝粥到厨房吩咐一声就好了,你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他是很无聊,却也没闷到要虐待自己的地步。「我是让你给我找点乐子,以免我闷死了。你倒厉害,给我下泻药,让我拉到没时间感受无聊。」
「公子不也觉得很别出心裁?」
「是特别,但这不算趣事。我要的是能够让我开心的东西。」真是拉得气都虚了。他喘一下,才接著说:「看在你不了解我个性的分上,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吧!」
人人都说严公子无情,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但若让戴祸水说,她以为他只是不懂情。
想一想,倘若严府是座苦牢,那些奴婢、工人们逃都来不及了,哪还会拚了命地去讨严公子开心,只求能在严府多留些时候?
严府里可不收终生契,这里的人卖身都是有年限的。
就拿管家小朝来说好了,凭他的本事和多年来坑积下来的金银,离开严府去当个土财主都够了,何苦硬巴著奴才位置不放?
虽然小朝老是叨叨念念著严公子的不是,但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严公子。
严府的确是有吸引人长住的魅力,而魅力的根源正是那看似无所不能、翻手云覆手雨,实则天真单纯的严公子。
「人生中酸甜苦辣各有其趣,公子难道不想样样浅尝一遍?」戴祸水诱他。
「比如病痛吗?可惜我对凌虐自己的身子兴趣缺缺。」
「那只是其一,还有更多有趣的事公子未试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