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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自禁的宠爱她是因为克制不了,每当她的笑容扬起时,他的心也涨满浓稠的甜意,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送给她,好永保她的笑容。

  否认不了的事实划开他的胸膛,取出血淋淋、犹自跳动的心,每一次的震动都在诉说对她的爱,而他却不敢告诉她。

  谁会相信一开始就抱持游戏心态的浪子会有颗真心,他让自以为是毁了信任,也错估了自己对她的喜欢。

  原来他早就爱上她了,只是愚蠢地看不清自己的心,盲目的耍着手段不肯承认已然心动,他终于自食恶果地尝到心痛的滋味。

  多希望此刻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他,他才是该受到报应的人。

  短促的沉重呼吸声像是胸口压了块大石,他知道她拚了命要多吸一口气,可是气上不了也下不去,让她必须使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她一定很累、很辛苦,很想睡一个不受干扰的长觉,她常说他是头需索无度的野兽,不知何谓节制。

  他保证只要她能平安无事,他绝不再吵她,让她像只娇佣的懒猫睡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直到她觉得睡足了主动清醒。

  「你们到底是不是医生?快为她解除痛苦,她会撑不下去……」

  声音嘶哑,桑德利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帮下上一点忙,只能看着沙琳娜呼吸困难,面色潮红,宛如缺水的鱼儿。

  「爵爷,我们正在尽力抢救,你冷静一下换下湿衣服,不然很容易感冒。」他的情况同样糟糕。

  几名在风雨中被迫出诊的医生一同会诊,有人量量血压,有人听听脉搏,有人翻看瞳孔有无异常现象,合力为美丽的病人治疗。

  人多难免拥挤,手忙脚乱地各自为政,这边说是淋雨发了烧要打退烧针,那边认为不妥,病人像是中了蛇吻要吃解毒剂,争执不下的放任病人高烧不止。

  「你们最好赶快给我治好她,否则我让你们一个个回不了家。」

  闻言,医生们个个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拿针筒和药剂却犹豫着,生怕用错药枉送一条人命,真要回不了家。

  床上的病人正因难受而呻吟着,他们在桑德利亚的瞪视下反而不敢骤下决定,交头接耳的互相讨论着,不太信任自己的医术。

  此时,慢条斯理的老医生乔治放下听诊器,神色凝重地发出几乎令人心跳停止的叹息声。

  「怎……怎么了?」

  「唉!太迟了、太迟了……」摇着头,他收拾起医疗器具不打算救了。

  桑德利亚一听立即失去血色。「救她,不管任何代价。」

  他不能失去她,她是他生命中的火光,不能熄灭,不能熄灭……

  「中毒太深只剩一口气撑着,我想她熬不过天亮。」墙上的锺正好敲十二下。

  「她怎么会中毒?她一直在我的怀抱中。」他记得她紧紧地抱住他,片刻不曾放手。

  乔治拉高沙琳娜的袖口,掐着她手臂上一道泛黑肿大的伤口。「大概是不注意时被毒棘伤了,毒走全身没救了。」

  「不可能,你一定能救她,求你……求你救救她……」从来不开口求人的侯爵大人抛下高傲的自尊,只希望能挽回心爱的人儿。

  「要是早一小时发现还有得救,现在你瞧瞧她全身都开始泛青,很快就会变成黑色,到时候……」唉!为什么不早点找他来。

  这么年轻的漂亮小姐实在可惜了。

  「小猫儿……」失神地抚着沙琳娜滚烫红颊,桑德利亚的心仿佛结了冻,冰冷透骨。

  「啊!对了,有个方法或许能试一试。」收拾到一半的乔治忽然喊了一声,重新打开诊疗包。

  「真的?」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倏地集中精神一凝。

  他拿出一把手术刀先消毒再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你按住她别让她乱动,我先把毒血放出来。」

  放血……

  桑德利亚瞠大的双眸露出无比的惊慌,她的身子如此虚弱,还能禁得起放血的折腾吗?

  可是他的迟疑只有几秒钟,尽管是微渺的希望他仍要一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她生命逐渐流逝,他承受不起这种打击。

  袖子一挽,桑德利亚压住沙琳娜的双肩,身体轻覆她上身以防她挣动伤了自己。

  「请动手吧!医生?」我的小母豹,你一定要撑下去。他在心里恳求着。

  「嗯!按好,我要下刀了。」挪挪老花眼镜对准伤口,乔治一刀割下--

  喷出的黑血如泉涌,很快地濡湿床边的地毯,看得人心惊不已,这才相信她中了毒。

  乔治一边放着血,一边量着沙琳娜越来越弱的脉搏,他生怕她撑不过去地由诊疗包内取出一只小盒子,从中拎起一小薄木片塞入她口中。

  「那是什么?」一旁医术浅薄的年轻医生好奇的问。

  「东方来的人蓼,补气的。」疗效不错,在东方是救命良药。

  「人蓼?」多古怪的名,由人身上哪一部份割下来的药材?

  不懂东方医学的洋医满脸疑惑,不明白人蓼乃是一种种在土里的植物,因根形似人样而称之人篸!

  而曾到过汉人土地的乔治学了几年东方医术,大为惊叹中国古人的博学多闻,因此将东方医学融入西方医学,带回国以期救更多的人。

  人蔘在东方是相当昂贵的药材,他是在救了名东方贝勒后受赠的,他一直舍不得用,摆在身边好些年。

  「放血只能拖延一时,最重要的是解毒棘的毒,再拖下去真的救不了。」他语重心长的说。

  「要怎么解?我会尽一切力量配合。」她的血流了好多,不要紧吗?

  乔治看看外面的雨势,再瞧瞧墙上的老锺,表情是沉重的。

  「汉人有句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被毒棘刺到的解法是摘下其花磨成浆敷在伤口上,不久便能解毒。」他是在一本汉书上瞧见的偏方。

  「你是说毒棘的花?」桑德利亚立即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点一点头乔治不放心的补充,「就怕风雨太大打落了毒棘的花,吸收太多水份的残花是没有用的。」

  「我会找到完整的花,你等着,别让她……懒得呼吸。」他眼眸中深情地带着坚定。

  一说完,他不顾仆从的阻止冲入雨中,上了马疾奔北边山丘,众人皆捏了一把冷汗,担心他在雷电交加之际发生危险。

  屋外是阴风惨雨,雷声隆隆,房内是愁云惨雾,人心惶惶,沙琳娜的血彷佛快流光了还不见起色,真怕她等不到解毒的花。

  由于血有自动凝结的功能,乔治不时地在伤口附近划一道口儿,林林总总算来七、八道丑陋痕迹,叫人心生不忍。

  大概是血流得差不多了,出血速度变得缓慢,病人脸上的颜色也由红转白,逐渐浮现死青色。

  若没有口中的人蔘提着气,此时一息尚存的病人早没气了。

  「哎呀!不好,她的气越来越弱,体温也低得不象话。」乔治赶紧为她止血,吩咐旁人拿几床被来保暖。

  四肢是冰冷的,感觉自己身体往上飘的沙琳娜有一丝迷惑,她看见一群穿白袍的男人跑来跑去,嘴上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

  她像是无知觉地飘荡着,看着男人穿过她的身体,她好奇的走向床边。

  咦!怎么会有两个她?

  「快三点了,爵爷再不回来就救不成了。」八成找不到没被风雨摧残的毒棘的花。

  爵爷……是指桑德利亚吗?

  乔治话一说完,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冲了进来,手掌一张是十来朵还算完整的毒棘的花,地毯上全是他走过时留下的雨滴。

  他的脸上尽是疲惫,可是两眼却饱含急迫和害怕,脚步显得凌乱的奔向大床,先用颤抖的手试试床上人儿的鼻息,然后才吐出一口气将花交给乔治。

  「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摘。」他一定要救回她。

  明显体力不支的他强撑着身子,坚定的眼神让人感动,能被如此勇敢的男人所深爱的女子是幸福的。

  「够了、够了,你快坐下来,你到底是急着救人还是想自杀,瞧你被毒棘伤得更严重。」这男人疯了。

  雨水冲去了血水,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他手臂上细细麻麻的刮痕。

  「别管我,先救她,我没事。」眼前微微一花,桑德利亚告诉自己是太累的缘故。

  「我两个人都救,不然谁付我诊疗费。」乔治半开玩笑的杵磨着毒棘的花。

  一旁的医生当然不可能晾着不做事,分成两组治疗人。格莱斯顿爵爷若在他们手中出了事,他们也难辞其咎。

  拿不到诊疗费是一回事,若是女王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说不定有牢狱之灾。

  所以他们非常尽心的上药、打消炎针,每一个小伤口都不放过的好好包扎,直到他不耐烦的推开他们,坐到床边执起心爱女人的手一握。

  「别让我瞧不起你,小野猫,你必须撑下去,撑下去听我说一句,我爱你。」

  他爱我……

  受到莫大震撼的沙琳娜往后一飘,难以置信的按着胸口以免心跳出来,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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