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被雨淋坏了脑袋,神智不清的胡说一通,他怎么爱上自己的敌人,他的目标不是银鹰吗?
「你任性、固执、不懂服从,我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为你着迷,你是上帝派来惩罚我浪荡成性的坏天使吗?
「你这只贪睡的懒猫一向不乖,我决定放你假好好睡一场,但是不许睡太久,我会非常不悦你的故意唱反调,稍微睡一会儿就好,我会在这里陪你,你不会是孤单一人,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爱你,爱你……直到地老天荒……」
他不断在她耳边低语,听得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暗自祈祷床上的女孩能平安的渡过危险,让有情人可以永远相守在一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纵是铁石心肠也有软化的一天,自认为够冷血的沙琳娜飘近一摸他憔悴的脸,试图抚平他眉问的愁峰,她想告诉他别再说了,她都听见了。
「爵爷,这儿有我们看顾着,你先去休息一下,湿衣服再不换下真会感冒的。」没见过这么不懂爱惜自己的人。
「我要等她醒来。」没见她脱离危险期他怎么走得开。
「爵爷,你不休息好歹先换一下衣服,不然连你也病倒了,谁来照顾这位小姐?」仆人们尽责的提醒。
桑德利亚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在沙琳娜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一吻,才勉强地起身让仆人为他更衣,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她紧闭的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狂风暴雨的呼啸声有逐渐减弱的迹象,残败的大地满是落叶断枝,像是生气风雨的无情。
所有人都在为床上的佳人忙碌着,不知不觉中夜已过去,一道曙光穿破云层直落地面,觉得昏昏欲睡的沙琳娜穿过仍然呢喃爱语的桑德利亚躺回床上。
她想,她怎么能不爱他?即使她是敌对的一方。
一滴泪在她入睡前滑落颊边。
风,静了。
雨,停了。
升起的旭阳照在情人交握的手心,天开始放晴。
☆☆☆
「你这人真是奇怪,平白无故的笑个不停,早也笑、晚也笑,无时无刻不在笑,你非要在我面前笑得这么恶心不可吗?」
望着沙琳娜气嘟嘟的俏模样,桑德利亚仍是一径的微笑,舀起一口肉汤吹凉往她嘴一送,不在意她横眉竖眼的故意找麻烦。
他知道她是闷坏了,要一只好动的猫待在床上一整天是为难她了,难免发两句牢骚不算什么,总比她气若游丝得好。
瞧她脸色还是苍白得叫人心疼,大量失去的血一时之间还补不回来,他何必计较她的孩子气,既然没法不宠她就只好让到底,但求她心里舒坦。
「我爱你。」爱是要说出口,不管她信不信。
沙琳娜脸一红的瞪他。「你有完没完,打从我一清醒你不是笑就是一再的重复这句话,你说的嘴不酸,我都快听腻了。」
「我爱你。」他仍觉得爱不够她。
「桑德利亚·格莱斯顿,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非要把她逼疯。
他露齿一笑地吻了她。「相反地,我是百看不腻,恨不得把你变小放在口袋里随时带着走。」
末了,他还是说了一句令她翻白眼的我爱你。
「饶了我吧!你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我承认没你阴险。」他太卑鄙了,而且无耻。
「再喝一口汤,吾爱。」如果爱她必须付出代价,他甘心背上伪君子、小人之类的骂名。
细细麻麻遭毒棘割划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毒性之强仍让他在她清醒后昏迷过去,所幸她清醒时间不长又昏睡过去,因此两人同睡了一天一夜。
不过他身强力壮加上中毒不深,所以恢复得很快,睡了一觉以后神清气爽,宛若没事一般,除了为她所受的伤还在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像她中毒过深又拖得久差点救下回来,放血让她虚弱得没力气拿东西,调养了几天仍不见长肉,自然是没下床的资格。
对于他日日夜夜的守护,她不是少了心没瞧见,而是个性使然让她暗自收藏,留待日后回忆。
她永远也不会忘了生命中曾有一个男人爱过她,而且也为她所爱,纵使天涯海角爱意不减,她会在海的那一端怀念他。
「我喝不下去,你家厨子不能换换口味吗?老是肉汤肉汤叫人反胃。」她想吃人吃的食物。
桑德利亚照常舀了一口喂她。「医生说你身子弱要吃流质食物,下回我会在汤里加上你爱吃的蔬果。」
「你是故意整我吧!怎么可能连吃了……」他刚说了什么?!「肉汤是你煮的?」
「有人口刁嘛!这个嫌淡、那个嫌腥地不肯多吃一口,我只好亲自下厨当你的专属厨师。」要捉住她的口味可是很难。
试了十来回才试出她满意的味道。
表情一怔的沙琳娜鼻头微酸。「你干么对我那么好,不值得的。」
「不对你好该对谁好,谁叫我偏是爱上你。」他认命了。
「你讨厌啦!你别忘记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他该爱的人不是她。
「小花猫,你在哭吗?」在未成定局前,他不愿让她心里多一份负担。
对于雪伦他只有辜负了。
吸了吸鼻子,她使性子地捶了捶他。「谁说我哭了,我从来不哭的。」
「是我看错了,这滴从你眼角滑落的是我的口水。」所以他回收了。
以唇。
「讨厌鬼,你就非逼着我说出那句话对不对?」嘟着嘴,沙琳娜展现从未有过的女子娇态。
「哪句话?」他装傻的学她眨眨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
她还活在他身边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哼,老猫穿旧鞋,我偏不如你意。」她才不要让他得意得嘴都阖不拢。
但笑不语的桑德利亚调调她的枕头让她好躺,目光深情的凝视她,像是看不腻地为她的长发编起辫子,心细手巧的没弄疼她。
当她由昏睡醒来时,他已从她眼中看到极欲隐藏的爱意,无论她怎么否认都无法解释认不了她骤然改变的态度。
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怪罪,纯净的一片淡绿,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她会偎着他撒娇,如同恋爱中的女人将娇态全给了他。
他没告诉她的是他已呈函一封上禀女王,希望能解除与安德里斯家的婚约,另娶她为妻,近期内应该会有回函。
「我要吃苹果。」看见屋外结实汇汇末受风雨影响的红苹果,她无法不埋怨。
小婴儿才喝肉汤,她要啃起来卡滋卡滋的食物。
猫儿又犯野了。「明天。」
「现在。」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很痛苦,他根本不了解。
她想念海上的风,以及乘风破浪的劫掠生活。
可惜此刻的她是羽翼受创的淡色歌鹰,飞不高也跑不远地窝在一张床上,少了昔日银鹰跋扈的威风受困于人。
「别在这时候伸出爪子,你的胃承受不了。」何况她刚喝完一碗肉汤,胃还胀着。
「大不了我吐在你身上,你再来骂我不知好歹。」沙琳娜挑衅地扬起眉,睑色略微红润。
看来她精神好多了,爪子有力地伸展。「不行,你需要休息。」
「身体休息嘴巴动。」条件交换。
「吾爱,你要学会妥协,宠你不代表我会让你伤害自己。」对于爱逾自己生命的她,他只会珍惜。
「桑德利亚,你要眼看我被过多的口水呛死吗?」她改弦易辙采以软性攻击。
「不许说那个死字。」他口气一厉的抱紧她,害怕她在转眼问消失。
吓了一跳的沙琳娜闪了闪绿眸,心一柔地反手拥着他的背。「鱼的归处在海洋,陆地的险峻要不了我的命。」
海里来海里去,她深信有一天生命将终止于大海,沉入海床永眠。
「你的命属于我,我不允许你轻贱。」桑德利亚严肃的捧着她的脸警告。
在他好不容易救回她后,他不准任何人再由他手中抢走她,包括来自幽冥的死神。
「咯……你别那么认真嘛!会吓坏我的。」爱他是心的选择,但她的命仍属于自己。
「答应我,你会为我保重自己。」眸中有着真情,他深深地看着她。
「桑德利亚……」她低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爱深到她无力抗拒,让她拒绝不了的还以真心。
她的爱像大海,无边无际深难测,滚滚流动波涌在心底,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可是有太多的因素隔在两人之间。
缓缓地抵向他的唇,她吻上他。
四目流转的爱恋在绿与银灰的最深处,不用说出口心自然明白,两人如一人,心同意通。
唇再度贴合,浓烈如醇酒,未饮先醉了,飘落的胸衣是两情缝蜷的调皮证物,粗浅的呼吸声逐渐加重,爱在汗水淋漓时。
许久许久之后,一室不散的欢爱气息才平息。
「我还是想吃苹果。」
才想问她还好吗?有没有累着她,突来的一句坚持让他为之傻眼,怔忡片刻很难理解她脑子装了些什么鬼灵精怪。
瞪大了双眼实在很无力,她怎么不稍微像个正常人,别让他老是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