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给我闭嘴!」
暗夜中,男子恶声吆喝,一手亮出匕首、一手俐落从她脚边抄起掉落的包袱。
食乐摀嘴噤声,张着惊恐的大眼,直瞪着眼前极不友善的男子。
「拿出来!」男子晃了晃手上的刀子,威胁道。
「拿……拿什么?」
「废话,当然是你身上的钱。」男子淬道。算她倒霉,让他意外多赚一笔。
食乐怔忡,看看男子,又瞄了眼一旁的高墙、又望向他手上的包袱,最后视线才又移回他手上的匕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偷东西啊?你……你是窃贼?」
哪来一个迟钝的笨蛋啊!不管,照抢!
「啰嗦,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我就不伤害你!」
「钱?」她偏着头,认真想了一下「钱」是啥模样后,才道:「我没有。」
「瞎扯,看你这身衣服的料子就知道是上等货,你怎么可能会没钱?少啰嗦,老子没空和你在这里瞎耗,快把钱拿出来!」他低吼,跨步上前,将刀子抵在她脖子上。
「我真的没钱。」她好用力地摇头,霎时,抵在她脖子上的刀锋和她颈上的肌肤相触,并轻轻划出一条血痕。
「啊!」男子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到。一般人被刀子抵住脖子时,不是都应该乖乖不敢乱动吗?现在是她自己摇头,才会不小心划伤的,这……这可不关他的事!
对,绝对是她自己乱动,和他没关系!掩饰掉一时心软,男子忽然瞥见食乐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翠玉,立刻伸手扯下,拔腿就跑。
「啊,我的玉!」
食乐吓到,可这回她反应挺快,连忙反射性往前一扑,抱住男子逃跑的腿。
「那是我的玉,!还我!」她死命抓着,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臭娘们,放手!」男子举腿踹着。
食乐完全不顾自己受伤的右手,像匹顽固的驴子,使出前所未见的蛮力死抓住对方,坚持索玉。
两人纠缠着,男子见食乐豁出去的拚命样,只好再度亮出匕首朝食乐的右手臂划了下去,并乘机使劲踹开食乐。
「啊!」食乐痛呼,向后摔去。
她不怕死地又爬起来,想追上去,但也许是没有那么习惯穿新罗服的关系,她被过大的衣裙给绊住,反而扭到脚,又重重跌了一跤。
眼看男子就要脱身逃走,倏地,一抹黑影速度更快,挡住抢匪去路──
食乐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知道两道身影一来一往,打斗随即在眼前发生。
优胜劣败,显而易见。
三两下,抢匪手上的匕首旋即被踢落,接着再补上两拳,便直接倒地不醒,不知是去见了周公还是阎王。
夜,又恢复了死寂。
只除了粗重的喘息声……
食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制伏匪徒的那个男人。月色朦胧中,绝俊出色的紫色身形是那么的熟悉……
「该死的!」
低咒的嗓音同样熟悉。食乐吸吸鼻子,忍不住激动的情绪。
「昔……昔大哥?」声音才逸出喉间,即是浓浓的泣音。
昔东浚拾起掉落在地的翠玉和包袱,冷峻地走向食乐。月光辉映中,她终于又清楚看见了他的脸。
先前落单的害怕、面对抢匪的恐惧,以及死命护玉的坚决……都在此刻全盘瓦解崩溃,她抽抽答答哭了起来。
「那个人要抢钱……可是我没钱……」她像个委屈的孩子,抽噎指控着。
「我知道。」昔东浚蹲在她面前。
「然后……他就抢了我的玉……」她哭得更伤心。
「我知道。」他伸手拭去她的泪。
「还有,我想自己去找乐食楼老板……可是他不见了……」
「我知道。」他柔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食乐扑进他怀里,紧紧环抱住他,怎么都不肯松手。
「我还以为你走了……」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任凭眼泪狂流。
「没找到你,怎么走?」
昔东浚叹口气,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籀住。
起初,朴昱揶揄他可以带食乐回新罗充当挡箭牌时,确实令他大为光火;然而,当他知道食乐不告而别时,他更是愤怒。急、恼、忧、慌,各种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不断冲击,他暗暗立誓,一旦让他找到她,他肯定要把她抓起来好好痛打一顿。
可现在,搂着怀中哭泣的她,他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一种情绪……
心疼。
没错,他放不下她!找不到她,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长安,所以,他放下了族人,让朴昱领着他们先行出发,而他则留下来继续找人。
为了她,他几乎寻遍了整个长安街头。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她倾听他胸膛传来的急促心跳,低声问。
「回去再说吧。」
昔东浚松开她的拥抱,率先起身。食乐跟着想站起,才发现脚踝一阵刺痛。
「拐到脚了?」他皱眉。
「好象是。」
「该死的!我要宰了他!」昔东浚面露杀人凶光,愤怒地就要找已昏死在地上的倒霉鬼再算一次总帐。
「算了!」食乐拉住他,阻止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裙角跌倒的。」
昔东浚强压住满腔怒火,回过身,将翠玉和包袱放回她手上,准备抱人时,食乐纯真又诚实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是他从这户人家里偷出来的。」
闻言,昔东浚二话不说提起包袱,向上一拋,即见包袱飞过高墙,又回到了那户人家的土地范围内。
「走吧!」一把横抱起食乐,一样二话不说,起身走人。
食乐紧紧勾着昔东浚的颈项,心头沁出甜滋滋的喜。她明白,昔东浚是在乎她的,他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昔大哥……」
「嗯?」
「你真的,真的是特地来找我的吗?」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绝不轻言放弃。
昔东浚抱着她走,没回答。
「是吗?」她不死心地追问。「是吧?!」
昔东浚撇过头,视线迎上她的,终于承认道:「对,因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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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空寂的昔宅内,唯剩一间房是亮着的。
食乐则兴致高昂地东看看、西瞧瞧,左右环顾着房里的一景一物,这里是昔东浚的寝房,她是第一次进来,感觉好奇特……
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且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昔东浚过大的单衣……
这种紧张又亲密的感觉,真的好奇特……
但,她喜欢……嘻。
就像他抱她时的感觉一样!
昔果浚拿出伤药,准备帮她上药,他看着食乐兀自火红的脸蛋,又皱起眉。
「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他以手背探探她的额头,想她是不是受凉发烧了。
「没……没有啊,只是有点热。」
「热?这种天?」虽然今夜没有下雪,但依旧极冷。
食乐干笑两声,想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却没想到反而更羞窘。
「把衣襟拉开。」昔东浚忽然说道。
「嘎?」心脏用力跳了一下,脸更红了!
「我帮你上药。」
他看着她喉间血凝的一道细痕,表情森冷得吓人。
「哦──」原来是她想太多。
食乐轻轻拉开衣领,颈脖间露出漂亮的弧度,她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乖顺地让他帮自己上药。
昔东浚一边开始上药、一边压抑恼火又心疼的情绪,说道:「为什么你老是在受伤?」
一见到她身上又出现新伤,他真的感觉快抓狂了!
一整天,他找她找得心急如焚,入夜,他才刚跨进昔宅,即听到附近传来她的尖叫,当他闻声赶到时,远远地,即看到那个该死的混蛋正扬刀划向她的右手臂,当时他心脏真的快停了,他以为那个混蛋会杀了她!
望向食乐的右手臂,昔东浚更想砍人了!
她的右手臂原本就被他拉伤了,不过也所幸她手臂上包覆着一层伤药,再加上衣服的布料阻隔,所以那一刀并没有伤及她的肌肤。
可,外伤是没有,但她和那个混蛋拉扯之中,却难保证没有伤及筋骨。
拉开她的衣袖,他开始检查她的手臂。
「那个……对哦,我好象老在受伤,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也常这样?」看着昔东浚越来越沉重的表情,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沉默地检查完她的右手臂,昔东浚站起身,沉声问:「今天吃过了吗?」
她心虚摇头。
「我想也是。」
心想他可能又要因此生气了,她忙解释道:「我不饿,不吃也没关系……」
「现在这种时候,你想吃也没得吃。」
她傻气地笑了笑。「是吗?呵……说得也是……」大家都走了,厨房怎可能留有吃的,况且现在又那么晚。
才想着,一包馒头即刻放在她眼前。
「吃吧!也许干了些,还是勉强吃点。」他还为她倒了杯水。
「嘎?」她傻怔怔地看着馒头,受宠若惊,这是他特地留的,是吗?
她对吃仍是提不起兴致,只是,想到这是他为她张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