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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经过东野雪身边直往屋门里跑。

  她将他一把拽住,喝道:「跑什么?慌慌张张的,眼里没人吗?」

  「公、公主,出、出大事了。」是个小传令兵,在夜色下看到东野雪的白发黑眸,和那一睑的杀气差点吓瘫。

  又出事了,一晚上连续的风波简直让人疲于奔命。

  「是那群赤多人又闹事了?」

  「不,不是,是、是西凉……」小传令兵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完,「西凉送亲的花船在东野两百浬外的海域上遭到海啸,船翻了,西凉公主水玲珑目前下落不明。」

  东野雪双眸乍然一亮,「当真?」

  「是,是,属下正要禀告王爷。」

  她松了手,那人踉跄着跑进屋子。

  很快,屋中传来东野兰的声音,「叫雪公主来。」

  「我就在这里。」东野雪斜跨一步站在门里,凝视着他。即使他不叫她,她也有话要问清楚。

  东野兰的神情异常凝重,望着她的双眸中带着迷离的困惑,他忧虑的猜测、揣摩着,然后才说:「西凉公主在海上出事,妳可知道?」

  「刚刚听说。」

  他停顿一下,直接问:「是不是妳做的?」

  东野雪一怔,看着他,忽然纵声狂笑起来,「你竟然怀疑我?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她一甩长发,咬着唇角,「好,那我也有话问你。上次袭击你的那群蒙面人,是不是你派来的?」

  东野兰沉默许久,直视着她冷冽的眸光,而后眼睑微垂。

  「是我。」

  她身子一晃,惨笑的神情让萧氏兄妹都不忍卒睹。

  她颤抖着指尖,不敢信亲耳所闻,愤恨的怒火将被伤的心烧灼得更痛。

  「你居然会对我用计谋?你将我也玩弄于你的股掌之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

  他淡冷的问:「水玲珑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狂傲的冷笑,「是我做的怎样?不是我做的又怎样?你我相识十年,原来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建立。是你错看了我,还是我错看了你?」

  她虽然在冷笑,但是泪水一颗一颗纷纷从眼角滚落,苦涩的味道流过唇舌,流进心里,与那阵痛模糊的融在一起。

  她用袖一抹脸上的泪,转身大步走出。

  狠狠的伤了她的心,便如用利剑斩断了她的情。她真的不想爱了,也不要爱了。爱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件痛苦的事?爱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得到应得的回报?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障碍将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她要离开这里,逃离他的身边,逃离他的掌控。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与他永不相见!

  第八章 战云密布

  次日,雪公主为刺客猖獗东都一事从皇宫内搬到兵事司。一向自负的东都人开始对自己的生命和周遭环境产生许多不安的揣测,根本无人注意到东野雪这举动的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深意。

  萧寒声走进东野兰的书房,见他埋首于公文,便悄悄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兰心诗韵》,坐下来默默品评。

  东野兰批完手边最后一本奏折,才抬头招呼,「萧太子也有看诗的雅兴?」

  「是看摄政王诗词的雅兴。」萧寒声笑道:「没想到你整天忙于国事还有闲暇写诗词。只是你这诗词中的味道未免凄清了些。」他打开的那一页正是一首小词--

  昨日小楼露重,

  夜深不觉酒浓。

  凭阑方知飞雪冷,

  任锁狐裘沉箱中。

  醉卧昼堂东。

  夜凉花落惊风,

  辗转终宵无梦。

  今夜孤影无长伴,

  借问明朝何处逢?

  举杯影无踪。

  「为什么说是『孤影无长伴』?难道你身边就没有别人?」萧寒声有意打探,「比如说,一个红颜知己?」

  东野兰慢吟,「我心中无伴。」

  「未必吧。」他诡笑着,「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

  东野兰扬眉正视他,「你今天来没有别的话说?」

  萧寒声将手中那本诗册顺手一翻,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念着,「风作龙吟,长于九霄乱舞。剑似鸿雁,劈云破月何如?谁解我心苦?应在人深不知处。踏残霞夕晖寻无迹,惆怅多似泰阿雪,惟看日暮。」

  他再放下诗册,「你心中孤独,也有放不下的人,何必隐藏那么深,自作『心苦』?」

  他脸色微变,「谁说我有放不下的人?我放不下的只有东野。」

  「算了,」萧寒声一摆手,「你骗她也许能骗得过,骗我却未必。东野国从来不见雪,你一连两首诗词中都嵌有『雪』字,未免太不合道理了吧?」

  东野兰沉默,半晌无言。

  萧寒声低声道:「你替我们寻回赤霄剑,我替你寻回这段情,如何?」

  「不可!」他断然道:「我与她没有未来可言。」

  萧寒声挤着眼睛,故意问,「她是谁?」

  他苦笑,「你心中明白,别再开我玩笑。」

  「可是你冷面冷心得罪了她,不怕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对你不利?我看她那个人应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那个西凉公主失踪之事……」

  「不是她做的。」东野兰轻声一叹。以他对她的了解,虽然对她也有诸多怀疑,但情绪稍稍冷静之后,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东野雪做的。那一夜自己的质问定然伤透了她的心,但她不知道,她离去时那伤心欲绝的眼神也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南黎国主的病最近越来越重,很有可能在这一两个月内就命归西天。南黎三位皇子都对皇位有所觊觎,南黎大变之日快要到了。」

  萧寒声端正面容,「你的意思是?」

  「这时候若有人能潜入南黎,离间他们三人,是击垮南黎最好的方法。」

  萧寒声又问:「你是要我去南黎,使用离间计?」

  「不,」东野兰手指一摇,笑道:「不是你,是你妹妹。」

  「嗄?」萧寒声愣住了,「寒意?不是要她去赤多?」

  「我想了几天,赤多练已经知道她在东野,必然会处处针对东野,将萧公主送过去不过是正中他的下怀。但若能让公主在南黎站稳脚跟,藉此挑拨南黎和赤多的关系,便是一石二鸟,我们也可作壁上观了。」

  萧寒声神情古怪的开口,「东野雪说得没错,你对谁都用计谋,与你这样的人相交,时时要被你算计,真是件可怕的事。」

  东野兰看着他,「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再想别的方法即可。」

  萧寒意长叹道:「你的计策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这也是你最可怕的所在,明知被你算计,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跳出来,甘心被你利用。」于是点头答应,「我去和她说。要她几时去?」

  「南尚武即将起程回黎都,我在东野和南黎的边界处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就从南尚武这里想办法接近南黎的人。」东野兰又补充道:「记住,你不能去,只能她一个人去。你在北陵时经常外出,难保南黎人不认识你,而萧公主长年久居深宫,见过她的人相对较少。」

  「好。」萧寒声咬着牙答应了。「只要能复国,我想寒意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正巧看到利刃悄悄来到门口,知道他有话要说,萧寒声告辞出去了。

  东野兰问:「有什么事吗?」

  利刃忙递上一封信,「绝龙岛来信说,血龙花花期将近,近日内就可开花。」

  东野兰苍白的脸泛起一丝血色,声音微颤,「真的?」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函,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数遍,一个绵长萧瑟的叹惜逸出唇际,「终于等到了。」

  「王爷,是否立刻起程?」

  将信抓得紧皱,东野兰重重点头,嘱咐,「不要告诉任何人,就以巡视海防为名出发。」

  「是。」利刃迟疑着又问:「公主那里,也要保密?」

  「尤其是她。」东野兰将信撕成碎片,像是在撕碎自己的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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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出宫?巡视海防?

  东野雪从属下那里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便觉得事有蹊跷。东野兰自莫名残疾之后,连玉苑东宫都很少踏出,为什么会挑在此时此刻要巡视什么海防?这绝非他做事的风格,这里面一定有事!

  她双手按在桌上,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和他有关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去参加朝会,一心一意只留在兵事司,让自己拚命陷进公事中。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这样勤奋过,练兵、排阵、监督战舰装造……她让自己活得既充实又空虚,只为了躲避东野兰的影子。但是这乍然而来的消息却将她自冰封的海底骤然拉起,痛的感觉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心底。

  她霍然起身,站在墙上东野地图的前面,从南到北由西向东,将东野兰可能要去的地方看了一遍,最后在地图上最不起眼的一角,她看到三个字--绝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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