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俪人不想多嘴,因为不干她的事。“我不知道,这种事哥哥是不会和妹妹商量的。”
“你哥真的好帅,要不是我现在年纪还太小,又没有华静静的背景,我还真想请你帮我牵红线,”
她知道郑茵是开玩笑的,所以不当一回事,她的思绪现在飘到很远的地方。
* * *
宋绝喝醉了。
夏俪人起身想倒杯水,不意在厨房遇见醉得脚步有些踉跄的宋绝。
她吓了一跳。
今晚不是相亲宴吗?他怎会喝得这么醉?
“你不该喝这么多酒的。”她想扶他一把。
他推开她,“你在责备我吗?”
“不是责备,我只是以为你今天晚上应该很愉快的,怎么会喝醉了?”
他没回答,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她赶紧倒了水就要回房。
“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他的表情一冷。
她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干涉你的事?我没有干涉你啊……”
她的话没说完;立即被他打断。
“你跟康媛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说那些是非?我的感情动向与你何干?”
他到底在说什么?她没和康嫒说什么啊,反而是康嫒找她说了很多话。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你向康嫒嚼舌根,你说像我这种不知来历的杂种不配替你栽培孩子,还说以我的出身能娶大明星做妻子已是万幸,没什么好挑剔了,是不是真有这件事?”
她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没有说这些话,我怎么可能说这些事?”
她不知道康嫒为何要这样害她,这下她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说康媛没来找你?”他逼问她。
“康小姐是来找过我,也和我说了一些事,但不是你说的那样。”
有时候她真的很懒得解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相信她的人绝不会随人起舞误会她:她夏俪人都可以把眼前的金银财宝往外推了,怎么可能看不起一个比她能干不知多少倍的男人?
他一定醉胡涂了,根本失去判断的能力。
“康嫒没必要自贬身价来欺骗我。”
“我不清楚康小姐的动机,她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太爱你了。”
他低吼:“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他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拉,不客气的瞪着她。
“不要这样,我没有看不起你,你放开我!”
“我这一生最恨被人看轻,没有任何人可以看不起我,就算你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也不许看不起我。”
“我没有……”到底要如何让他相信?
没想到这么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因为某人不敬的话语而觉得自己是卑微的,一个骄傲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她有些迷惑……
“就算我要的女人是国王的女儿,也不能说我配不上她。”他恨恨的说。
“你醉了,我不想和一个喝醉的人争辩。”她是害怕的,因为他们是—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有些事情的界线显得特别模糊。
“你敢说我这个杂种配不上哪个女人吗?”他松开她的手,脱下西装外套。
窗外夏风吹袭,丝质衬衫贴在他健美的胸肌上,完全展现出男人味,夏俪人尴尬的回避。
她噤声不语,一阵微风吹进纱窗,她的心竟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为什么不看我?”
她垂下眼,然后摇摇头,心跳无预警的加快。
“我答应过父亲要好好照顾你,替兆年科技卖命是我对父亲的感念,我不想沾任何好处,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有恩于我,我可以丢下一切离开的。”
“我知道。”她皱了一下眉,还是不看他,害怕眼神里的情绪过于明显;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她不想泄露太多。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心为什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不得安,宁?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好像不放过她似的,朝她排山倒海袭来。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他闷闷不乐的说道。
人们觉得他捡了大便宜,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才有今天,不用娶富家女就能少奋斗三十年,他不喜欢这种说法,其实很少人看见他的付出。
早在十年前,他在兆年科技见习时父亲就告诉他,兆年已经不是稳赚不赔的企业了,庞大的贷款让兆年随时可能因为最后一根压在骆驼背上的稻草而垮台。
他完全不敢居功,但兆年能够有今日的规模,他宋绝绝对有功劳。
“你为何什么都不要?”她抬眼看他。
“不该我得的,我一分也不想拿,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道义,我对父亲有承诺,对投资人也有责任。”
他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喝太多了,我以为你不喝酒的。”
几次应酬的场合皆没见他喝酒,她还以为他滴酒不沾。
他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对我根本不了解。”
听了他的话,她有些痛心。“因为你没给我机会了解你。”
他眯起眼朝她走来,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当作哥哥看待,我猜是因为你不觉得我有资格做你的兄长,所以我尽可能不跟你有任何非必要的接触,再说我们也没有互相了解的必要,不是吗?”
她委屈的看着他,“你这样说对我很不公平,我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族里的地位,你是最有贡献的那了个,我充其量只是尸只米虫。”
说完话后,她转身跑回房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明明讨厌被误会,可是又不想多作解释,夏俪人啊夏俪人;你还真是矛盾啊。
翌日,夏俩人因为昨晚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所以她比平常晚起一个多小时。
原以为宋绝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料管家却告诉她:“先生到公司去了,听说有位大客户从美国来。”
这样也好,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们昨晚说了太多话,是认识三年以来的好几倍,他昨天喝醉了,或许一个字都不记得,但她这个头脑清醒的人却牢牢记在心里。
管家见她不说话,迳自往不说:“老李说昨天的相亲宴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华禹书版集团的老板带着妻女一起出席,听说女方很骄傲;本来就话不多,见先生比她话更少,脸色很不好看。”
华静静这个中文系的才女她是领教过的,不过她倒不会把她的无礼放在心上,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她要什么样的人际关系。
“我今天想出去透透气,晚上不会回家吃晚饭。”
管家皱了一下眉,“这样好吗?我怕先生会发脾气,他上回因为小姐晚归而发了一顿脾气,小姐还是不要太晚回来比较好。”
“我想过一般人的生活,再说我也不是要很晚回来。”
“小姐是和男同学出去吗?”管家小声的采问。
夏俪人一笑,“你怎么和宋先生一样担心我交男朋友?”
“我看那位常常送小姐回来的男孩好像很喜欢小姐,小姐也喜欢他吗?”
管家周绅替宋家工作已有三十年的历史,等于是看着宋祖元发迹的,对于宋氏自有一份很深厚的感情,他在二十年前曾有过一段婚姻,不过妻子死于难产,孩子也没能保住。
自从失去妻子后,他不曾再爱过任何人,整颗心像是密封的洞,连宋祖元都觉得像他这种男人根本不适合活在现代。
夏俪人听了周绅的故事却很钦佩,也不觉得他是怪胎,反而对周绅的想法感到很好奇。
虽然夏俪人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可她还是很希望能被一个如此痴心的男人深爱着,虽然有时郑茵会提醒她,现在的男人不做劈腿族已经是稀有动物,不能奢求男人爱一个女人直到天长地久。
“黎恩真的只是同学。”
“我以为小姐也喜欢他,所以才让他送小姐回家。”
“我是不讨厌他,只是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谈情说爱上头,我是一心想领奖学金的怪胎,如果为了感情伤神,会误了我的计划。”
“谈恋爱也不一定会耽误功课啊,年轻时不谈恋爱将来是会后悔的。”周绅一笑。
“周伯居然鼓励我谈恋爱,不怕宋先生生气啊?”她有些惊讶。
周绅也不解释,只是意有所指的道:“先生也应该谈恋爱,可以让心情放松一些,他太紧绷了,不过我的话在这方面对先生起不了作用。”
“周伯忘了康小姐。”
“先生和康小姐不算是谈恋爱,小姐没有发现吗?先生并不是真的爱康小姐,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闻言,夏俪人噗哧一笑,“周伯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小姐应该多笑的,小姐笑的样子好迷人,如果小姐在和先生相处时也能这么笑,不知该有多好。”
“周伯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宋先生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啊。”
周绅说出他内心的想法,“其实他的心里很寂寞。”
她微微愣住,“也许吧,不过他的寂寞不是因我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