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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算是北投了吧!”她呢喃着,没预料他会回答。

  “嗯。”

  当浓浊的喉音传来时,惠嘉还以为她听错了。

  这次她没有鲁莽的破坏,像是怕吓到他似的,小心翼翼的对着窗口道:“北投是有名的温泉乡喔。我去过土鸡城,还泡过这里的温泉。这里还有温泉博物馆及北投文物馆。你去过没?”

  最后那句,她是转向他才问的。

  “什么去过没?”他隔着墨镜以眼角余光瞄她,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弄不清楚她到底问什么。

  在唐家见到她后,他的心情就不曾平静过。

  该死的!不是确认自己做好武装了,才答应张英端去接她的吗?

  这份自信却在迎上她乍喜含情的目光时陡然消失,一双眼急切的想将她清新如白兰般的娇柔倩影给看个饱,毕竟距离他们上回碰面已有五天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五天不见,不是相隔了十五个秋吗?累积了十五个秋的相思,都在急速的心跳声中鼓动,一声声的传递向她。

  直到唐玉龙的质疑传来,他才猛然回神,震惊像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原来他所谓的做好武装竟是这般不堪一击,一见到他刻意想排阻在心之外的人儿,再多的武装都形同虚设。表面上虽不情愿的来接姚惠嘉,其实是掩饰他渴望见到她的焦躁。

  原来,他一直在自欺。

  当这个可怕的领悟彻底占领他的心,一阵摸不着头绪的不安同时升起。他尝到惊慌的滋味,他居然让姚惠嘉这么影响他,甚至控制他的情绪,他怎么可以!

  他迅速戴上墨镜,仿佛可以借此重新筑起心防,将姚惠嘉的影响力彻底逐出。然而她握住他的软若无骨小手,一次又一次的考验着他的自制力,折磨他男性的欲望,他只得以悍然的态度提醒她,虽见到她眼中易受伤的脆弱,仍咬牙不让自己顺从渴望拉她入怀安慰。

  但当她提到他喜爱的车子,他忍不住像个骄傲的父亲炫耀了起来,直到她质问他:你宁愿摸一辆冷冰冰的车,也不愿碰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这点是不是奇怪了点?

  他下颚抽紧,浑身僵硬了起来,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一路上,这句话不知在他心底质问了几遍。他想了又想,仍找不出答案来。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他不能用对其他女人的态度来对惠嘉?为什么他要一再拒绝她的示好?为什么他不能顺从渴望对她为所欲为?为什么他要折磨自己,强迫自己不能接受她、爱她?

  天呀,他蓦地脸色苍白,只为他竟然想到那个宇!

  不可能,不可能!

  强壮有力的下颚一再紧抿,只为这个可怕的意念。有可能吗?

  “喂,你在发什么呆?”惠嘉高亢的声音显得紧张,国良以眼角余光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向来呈健康的色泽粉颊如今苍白失血。

  “什么?”

  “你刚才闯过一个红灯,还差点撞到人哩!”她朝他指来的手指充满控诉,国良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有吗?”

  “当然有!”她脸色一整,表情气愤了起来。“先生,你刚才是在发呆吗?要不然怎么连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都不知道?我第二次问你是不是去过这里的文物馆和温泉博物馆,你没有回答,两只眼睛只顾着盯着前面看。我以为你在专心开车,就没吵你,岂料你会视而不见一个大红灯,就这么咻的开过去,差一点就撞到人了!”

  “没撞到人嘛……”

  “撞到还得了!总之,你给我专心点,不要再发呆了!”

  “我没有……”他倔强的收紧下颚,不肯承认自己开车发呆。“我只是……呃,都是你问我有没有去过,我在想嘛!”

  总之,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才不会有损他的男性尊严。开车发呆?给人知道了,他可颜面扫地!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会想到进人呆滞状态?姚惠嘉无法置信。

  “我没去过。”为了证明自已的确是为了那问题失神,他赶紧回答。“虽然来过北投很多次,但那两个地方我都没去过。”

  惠嘉瞪他一眼,不敢相信的看向窗外风景。

  新北投捷运站古色古香的建筑正从窗前经过,景色清幽的新北投公园赫然在目。

  他还真敢说呢!

  惠嘉莞尔,对他的死鸭子嘴硬好气又好笑。算了,为了这种无聊事争辩好像没什么意义,她还是把握住他难得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想办法探测他的心意吧。

  “你来北投这么多次都做什么?上阳明山?洗温泉?”

  “都有。”他嘴角微往上扬。“泡汤是最棒的了。我一些日本友人便格外喜爱。”

  提到这个日本人,惠嘉就忍不住往歪处想。日本人的好色是世界闻名的,他们喜欢来北投,除了温泉外,还有其他因素吧。日本据台时期,北投因温泉而受到日人重视,温泉旅馆及酒楼如雨后春笋般设立,使得北投成了粉香脂腻、笙歌不断的销金窟。在政府废娼后,一度没落,但近年来不少观光级旅馆林立山区,那个风又有点渐长,温泉乡变成温柔乡了。

  那些男人呀!一想到这里,胃部被人强灌了一大桶醋般难受。

  “你有没有带女人去?”这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她想掩住嘴拦截都来不及。

  “干卿底事。”他冷冷道,口气不太好。

  “我好奇,不行呀!”她不甘示弱的道。宁愿相敬如“兵”,也不想再让两人间的气氛回到不久前的相敬如“冰”了。

  “你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男人了!”他赌气似的回答里有着浓烈的干涩,像是想借此吓退她,又像是想说明什么。

  “没错,我知道。”她看向他,慧黠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嘲弄,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你是个懦弱、不敢诚实面对自己情感的男人。”

  “什么?”他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丫头居然敢这样说他?

  “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有那么可怕吗?”她不懂。“你不该是个笨蛋,会不了解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还要装胡涂。

  “你……”她感到一阵绝望的痛苦,要怎么做他才愿意面对?

  “你留的那张纸条……”他忽然道,墨镜也无法隔绝他眼中骤然一热的情绪,语气里有种困窘的急迫。“是什么意思?”

  喝,原来他不是完全的不在乎呀。希望重新涌回心头,她抿了抿嘴,神气的睨向他。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呀!”

  她以为他不识字,看不懂何谓字面上的意思吗?

  “我知道字面上的意思。我是说……”他下颚收紧,每个宇都像从齿缝里挤出。“就那个意思吗?”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跟她玩起哑谜来吗?惠嘉双手抱胸,脸上浮现淡淡红晕,回想起当时写那张纸条时的心情。为什么那样写?连自己都说不明白哩。脑中的文思就那样冲出来,循着胳臂、手腕、手指、笔,一气呵成的流泄在纸上,没有丝毫的犹疑。

  那是……她轻声叹息,说出他可以安心的话。“怕你会食言,写来提醒你。你是那样认为吧?”

  国良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没有回答。

  他黯沉的脸色似乎有些失望哩。惠嘉在心里窃喜,决定逗逗他。

  “还是你以为那是情书?”她笑。

  “怎么可能!”他立刻且激动的否定。

  “你有没有收过女生写的情书?”

  “没有。”他闷闷的道,转动方向盘把车子转进一条岔道。“你呢?”

  “女生写的没有。”她俏皮的回答,还朝他眨眨眼。“倒是男生写的,从小到大数不清收到有几封了。我可是个万人迷喔。”

  他没回答,心里有着不敢苟同,像是无法相信姚惠嘉会有追求者。可是,该死的,如果他不是瞎了眼、聋了耳朵,当然知道她有追求者。据张英端那个八卦王在讲,不少政商界名流、富家少爷全是冲着她秀色可餐的姿容,想借拍广告的机会亲近她。

  可借姚惠嘉的靠山还满硬的,由她的亲友团组成的亲卫队在政商法界跺一跺脚都会引起一阵小地震,早在她身上挂了个闲人匆近的牌子,要那些大小猪哥招子放亮点,姚大小姐可是朵价值千金的娇贵兰花,不是诚心诚意的青年才俊请勿靠近她三尺之内。

  “如果你羡慕、嫉妒的话,可以把我写的纸条当成情书,喜欢的话,我有空再写给你。”她故做不经意的说,深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谢了!”他嘲弄的扯了扯唇笑。“我老得不屑玩这种游戏了,”

  “那不是游戏!”她着恼的回答。“写情书不是年轻人专属的权利,多少文人都会在晚年时为心爱的人写些甜蜜的句子,譬如爱伦坡在妻子死后,还要掏出心来怀念两人的爱情,甚至在一年后,追随妻子长眠于地下。比起当年的爱伦坡,你可年轻多了!可别说你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这么大的方向盘你都握得住,稍早还说握着TT的排档杆时,能感受到手指都兴奋起来。比起方向盘或排档杆,一枝小小的笔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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