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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尚武顿觉触目惊心,不多停留一刻,迅疾从大开的窗户跃出,远远看到一个白色人影正在皇宫的屋脊上飞快的行走。

  他急速飞掠而过,从背影上看出那人应该是冷心。

  难道是她刺杀太子?她又为何要刺杀太子?莫非他前不久听到的那个谣言是真的?

  他一边想,脚步越来越快,与那个白影的距离渐渐拉近。

  就在他将要追上她的一剎那,从宫墙下跃上几个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其中一人对着冷心撒了一把迷烟,她立刻软倒,那几人便趁势将她装到一个袋子里背在肩上带走,同时还不忘对身后紧追不舍的南尚武也撒了一把迷烟。

  迷烟的颜色暗红,他心头如电光石火,想到传说中赤多族的「赤霄鬼烟」,他深知这烟的厉害,轻者闻之昏迷,重者中毒死亡,于是他只有捂住口鼻倒退很远。

  那几人则趁机背着冷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南尚武回到紫星宫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南后、国主、诸多大臣都围在宫内宫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沐菊吟的身影时,就听到苏乘风高喊--

  「侯爷,看这里!」

  他一回头,只见她和杜名鹤依然一左一右的守在沐菊吟身边,三个人站在廊下一角。

  见到沐菊吟毫发无伤,他总算稍松一口气。

  将她迅速带出紫星宫,他对杜名鹤说:「带菊吟回我府上,不要停留,派重兵守好门户,若是出了差池我唯你是问!」

  杜名鹤也觉此时气氛异常紧张,太子遇刺,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南黎还会发生重大变故,他和苏乘风对视一眼,她随即会意,扯了一把沐菊吟的袖子。

  「菊吟,妳和我一起走。」

  沐菊吟深深的看着南尚武,一字一字清晰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焦躁,更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你也一样要保重。」

  他点点头,握紧她的手,一瞬间又松开,头也不回的走进深宫。

  进紫星宫前,他已经预料到此事会带来的后果。

  果然,南后一见到他就劈头盖脸的砸来责骂,「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女人回黎都?若非你带她回来,太子也不会迷恋上她,更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他不去纠正母亲迁怒的谬误,这次事件的发生归根究底的确和他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他处置不够果断,想探究冷心身世之谜的好奇心过于强烈,太子也不会成了牺牲品。

  国主阴沉扭曲的脸始终没有半点缓和,他冷冷的对南尚武说:「这几日你不要到这边走动,将宫里宫外的事情交代一下,转给明城将军,好好在你王府里待着,没我的旨意不许你出府!」

  这是变相的软禁,而且对南尚武的名誉很可能造成重大损伤,但他没有一句反驳,沉声说:「儿臣明白,请父王母后保重身体。」他一步步退出紫星宫。

  天依旧黑沉,连月亮都不知藏到哪去了,看不到一点光泽,零散的几颗暮星黯淡的悬挂在天幕,四周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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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南黎皇宫中太子正呻吟辗转于病榻的时候,南黎前方大军也惨败而回。

  南习文没有听命于南尚武的调令,而是一意孤行的深入绝龙岛,结果在出岛时被东野兰埋伏的大军包围,若非他即时运用结界,保护了一些战船,南黎所受的损失可能还要更大。

  但是,当南习文带军撤回的时候,没有人顾得上指责他贪功冒进,也没有人赞赏南尚武的深谋远虑,所有人都急于考虑一个新问题--若太子不幸病逝,下任太子人选应该是谁?

  南习文还是南尚武?这两人在南黎是一文一武,犹如国王的左右手,缺一不可。

  但南尚武这些年独自在边关镇守,所认识的多是直肠热血的将帅,相比较南习文身边的一干文人政客,众人一边倒的拥护情况就是瞎子也看得清楚。

  这些天,南习文频频出入皇宫内廷,闭口不谈继承之事,但将他当作太子仰视奉承的人却是一日多过一日,他的府第门口车马喧哗,官服招展,一派繁荣景象。

  而南尚武被责令闭门思过也有十几日了,他不曾出门一步,就连上府探望的一些亲友也一律被挡在门外,人人都传说镇国侯因连累太子受伤,又被国主贬斥,此时已形销骨立,容颜憔悴,今生再也不会有翻身之时了。

  就在此时,镇国侯府,在后院宽阔的练武场上,一支乌黑的长箭正呼啸着笔直射入箭靶红心。

  「好!」一声高呼惊起了正在附近树枝上休憩的飞鸟。

  苏乘风拍掌大笑,「侯爷不愧是侯爷!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当世之雄,居然蒙着眼睛还能射到红心。」

  南尚武摘下蒙眼布,笑着对一旁的杜名鹤说:「你这个未来老婆真是刁钻古怪,若是比试后面再出个什么花招,我可不能保证我一定能赢得了。」

  原来今天苏乘风来看沐菊吟,一时兴起说要射箭,因为南尚武曾被誉为南黎第一箭客,她对此不服,两人立刻下场比试,结果她连比三场,场场皆输,到最后她就是再嘴硬也不得不服了。

  杜名鹤早已默认了和她之间的恋情,对南尚武的取笑也就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少能耐?你不用怕她,我看她也要不出什么心眼儿。」

  「谁说的?」苏乘风朝他瞪着眼睛。

  南尚武哈哈大笑,「苏姑娘不用生气,名鹤这是激将法,要逼妳想出高招为难我,说到底还是在帮妳。」

  沐菊吟在旁边悠然接道:「这就叫妇唱夫随。」

  苏乘风红着脸,「我看你们才是夫唱妇随!一个说话一个帮腔,真是过河拆桥,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忙前忙后的为你们辛苦了。」

  沐菊吟笑着拉过她,「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和妳开玩笑还当真。」她嘴上虽然笑着,但是心里并不轻松,她知道,南尚武被困在家里这么多天心情绝不平静,到了晚上还常常见他在床边踱步徘徊,这种表面惬意的射箭游戏不过是为了逗逗苏乘风,转移注意力,或是博自己一笑罢了。

  她看着南尚武又在弯弓搭箭,便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

  「射了一上午,也该歇歇了吧。」

  他接过茶杯,低首时轻轻说道:「想歇,就怕歇不住。」

  沐菊吟看着他,「有冷姑娘,不,萧公主的消息吗?」

  「还没有。」

  在被从紫星宫赶回来之后,南尚武就告诉沐菊吟一个他大胆的推测--冷心原名并非冷心,而是萧寒意,乃是刚刚亡国的北陵公主。

  听到他们提起萧寒意,杜名鹤摇着扇子说:「东野兰还真是厉害,一方面收留北陵亡国奴,收买人心,一方面又派萧寒意到南黎做刺客,这样的毒计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南尚武喃喃道:「他若非七窍玲珑,东野又岂能有今天?」本来他也不想相信冷心的身分是萧寒意,毕竟这个假设太大胆,也很难成立,但他派去东野的密探回。报说,若干日子前,北陵的公主萧寒意和太子萧寒声的确在东野王宫中出现,而她已于不久前突然失踪,去向不明,另有消息指出萧寒意貌美如烟似雾,是赤多族长悬赏万两黄金要得到的人。

  太子被刺那天,最终将萧寒意带走的人经查证确实就是赤多族人。

  这里面杂七杂八牵扯了那么多的人事,要想完全厘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为之。

  「下一步怎么走?」杜名鹤问。

  「静观其变。」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等时局发生变化再做新决定,他从来不是贸然行事的人。

  就像故意要相应他的话一样,突有守卫禀报,「二王子在府门外求见。」

  南尚武微微挑起眉骨,看了一眼沐菊吟,张口,「请。」

  南习文的装束虽然与以往区别不大,但气色已似变了个人,他更加阴郁沉稳、更加不苟言笑,轻悄悄的走进府院时,若非有仆人引领,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难得二哥这么忙还来看望我。」他打着哈哈,对沐菊吟说:「快叫下人备壶好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南习文淡淡的说。

  他忙说:「哦?那是来喝酒对奕的?菊吟,妳快去帮我把那坛中原三十年的陈酒找来,顺便将前些日子文大人送的那张玉石棋盘也一并拿来。」

  「老三。」南习文静静的盯着他,「你能不能不和我扯这些闲话?麻烦你让这院子里的人先离开,我有话问你。」

  「对不起了,」他的黑瞳中闪着清冷的笑意,「这院子里的人与我不是至交就是至爱,我的事从不避讳他们,你直说无妨,若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这话里隐隐有送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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