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早见真澄才说一个“等”字,沈哲敏立即没好气的截断,“别告诉我还要再‘等一下’,若没事的话,失陪了。”
“唉,你是个急性子的人哦!好吧、好吧!今天的你出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他一笑,“我不确定,不过有八成的把握,你听到这件事大概不怎么愉快。”
“今天遇到的事情好像没一件愉快的,不差你一件啦。”该死!明知道她性子急,他却老是一副慢郎中的样子,存心跟她过不去。
“我暂时不回日本了。”不知为什么,他相当在意沈哲敏对这句话的反应。
“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奔窜。昨天还在想,后天他就要回日本了,心里还不好受了一下下哩!
“为什么不问我留下来做什么?”
“做什么和我有关系吗?”虽然明明想知道得要死,又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该不会是你今天邀我出来,要告诉我的事吧?”
早见真澄心中挺不是味道。不过,他这个人就是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情,把真实感受藏在玩世不恭的笑脸下。
“若是因此而邀你出来,你会觉得受到侮辱吗?”他大笑,然后说:“事实上,今天约你出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你的用词太谦恭了,我受当不起。”是啥事得用“相求”两字?十分好奇!
“明天晚上有一场企业界的盛大酒会,希望你能当我的女伴。”
“女伴?”她一愣,随即拒绝的说:“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不会跳舞又不能喝酒。”一想到那晚在PUB闹出的笑话,到现在都还会被宛渝拿出来“重温”。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主动去“啵”早见真澄!
“女伴不见得非得要能舞善饮才行,只要能陪我周旋宾客之间,对于我和朋友间的话题偶尔能发表一些己见就可以了。”
“我不认为我能胜任。”顿了顿,她又道:“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你?”
“帮我对你也许有好处?”
早日习惯当你身后的女人?她一相情愿的想,“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
“就为了你这句话,你非帮我不可。”再有风度的人,对于沈哲敏一而再,再而三伤人的话都会有反驳的时候。
在遇到沈哲敏之前,早见真澄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他条件好、家世傲,有什么事他做起来不得心应手的呢?尤其对于女人他更是吃香至极,从来就只有女人奉承他、讨好他,从来没有他去屈就女人,而现在为了祖父遗言那个他不得不娶的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的傲气挑战,最该死的是自己居然甘心的接受了。
不!从此刻起,不能再放纵这女子的骄纵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对于婚事反感,我总不能霸道的强押着你上礼堂吧?”他态度悠闲的靠向椅背,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神谜样般的看着她。“只要你答应我明晚当我的舞伴,早见家及沈家的联姻从明晚起失效,今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如何?”
对于早见真澄的提议沈哲敏倒抽了口寒气。
她该为他的提议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可是她现在却只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绕在心头挥不去,那感觉好苦!
她倔强的一再提醒自己,不准哭丧着脸、不准哭!偷偷的作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微笑。
沈哲敏,笑啊!你要开开心心的笑,这个日本男人终于不想娶你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目的达成了,你该找宛渝出去狂欢庆祝才是,为什么你会想哭呢?
“我想……你作了明确的决定。”想哭的冲动她是控制住了,可是她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不想再强迫自己作“反心情”的反应,在心中幽幽一叹,她站了起来,“明晚我会赴约的。”一双水意秋瞳隐在密长万种风情的睫毛之后,待她旋过身后,水意盈满了眼眶。
第五章
外头的雨下得好大,不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吗?沈哲敏走出饭店骑楼的庇护,任由骤大的雨势打在身上。
“呃……这位小姐……”饭店人员欲阻止她,可是她已走在雨中。“这年头年轻人流行淋雨吗?”才说完又有一个高挑人影从他面前掠过,也同样走向雨中;不同的是,后头的这个总算有些脑袋,知道撑伞了,只是这鬼天气对方一身西装革履,难道不怕淋湿吗?
唉!时下年轻人,总令人想不通!
沈哲敏一脸的雨水、泪水交错融合,留在脸上的已分不出是雨或是泪了。到现在她总算承认——她是爱着早见真澄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不是很讨厌他,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的吗?
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吗?有的!这种神奇的缘分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靠近早见真澄的地方,自己会如此的不安和害羞了,因为她的傲气不允许自己承认爱上他的事实,而潜意识却已经接受了他的魅力吸引。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太迟了,是她自己的傲气和不诚实把她和早见真澄之间的情谊给破坏殆尽的。
像她这样的女孩也真的不值得他去爱。她凄苦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令人不忍多看。
人行道上积满了水,人群都避到骑楼下躲雨。沈哲敏的布鞋里积满了水,身上无一不湿。
虽然是个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可再这样淋雨下去她早晚要感冒的。
忽然,大雨不再无情的打在她单薄的身上,一把伞替她遮去了大雨。
沈哲敏回头看来者,一双盈盈楚楚的含水瞳眸透着不信与欢喜。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顾不得矜持,沈哲敏一把抱住早见真澄。
“你来了,你终于还是追来了。”在他怀里她感到所有的不安消失殆尽。“我真怕你不来!”
沈哲敏突来的“诚实”,令早见真澄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仍是放大胆子把她柔软的身子圈入臂弯中。
“你……”对于她突来的转变,早见真澄真不知是悲或是喜。她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这短暂的温存会不会又是一种为达某种目的的手段呢?
哭得梨花带雨的沈哲敏,鼓起好大的勇气,把自尊踩在脚下,她说:“明晚我是你的女伴,而我……不在乎当个十八岁的新娘。”
这话是真的吗?早见真澄疑惑的看着令他心动的女子,心中不断自问着:我可以相信她的话吗?
“不相信我?”
也许是该相信她的。早见真澄一笑,“我相信你。”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疑惑着我快速的转变,是不?”她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打从心底开心的笑。“其实……我……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就喜欢你,只是倔强的我一听到你是为了履行你祖父的遗言而要娶我,我就……”
“认定我娶你只是为了向‘遗言’交差?”这小傻瓜!不过,他也不否认刚开始的确是如此。
“这是其中之一啦!还有就是……”这可尴尬了。
“还有什么呢?”一看她一脸嫣红就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一定更令她困窘。这女孩的脾气倒特别,不是撒天大的谎,把他给骗了,就是诚实得透彻。
“之前当我知道曾祖父把我许配给你时,我极力反对,在家里呼天抢地的吵,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一想起从前种种,真是一幕幕闹剧。“之后遇见了你,心中就算喜欢我也不可以承认。”她低头一笑,“怕别人取笑我。”
她真不是普通的死要面子!早见真澄一叹息。“现在你承认了,难道不怕别人取笑?”
这个男人有点坏!明明知道的事情,非要她说出口不可!唉,反正没形象了。“因为你向我提出‘联姻’无效了,我知道再不说……”
早见真澄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脸,“你的脾气真是又倔又拗。你知道吗?方才在饭店里头我说了‘联姻’无效,你只是抛下一句,‘明晚会赴宴’的话,什么心情都不告诉我。若是今天我没追出来,你是不是就把心事搁在心中一辈子?”
“我总得用一些小技巧试验你对我的感情。你不也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吗?在我不知道是否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只得出此下策。若你对我有意,在我匆匆离开之后,你一定会追出来;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我在饭店把自己的心情托出,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是死要面子。”早见真澄一笑。
“你虽然追上来,这表示你在乎我,可是……”女人是需要一些“甜言蜜语”的。“你还没有说你……你对我的感觉。”
“感觉是需要‘体验’的。”
在沈哲敏还没弄清他话中的意思时,早见真澄的唇已攫住她柔软湿润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