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爷,竹连帮那个祥哥的手下在医院里挂了。”
是军爷,喘急的语气,透着惶恐。
好不容易平静无波的心情又被搅成一池浊水了。“你叫李方先带着他的女人出国避避风头。”愁眉又深锁。
“来不及了!祥哥的人已经抓走李方了,还说要一命偿一命。战爷,你看这事怎么办?”
他知道军爷这通电话是来催他回去的,只是不敢开口明讲,因为军爷很清楚他对田馨的感情。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望着正前方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田馨在冲澡的水声,床上还留着两人温存的余温,刚才的纪远是个平凡却幸福的男人,只是他能扮演纪远的时间太少了。
“好,我马上回去!”平静的生活是午后露珠般的幻灭,从他接手父亲的天地盟开始,他的生命就注定要波涛汹涌了。
田馨穿着浴袍出来,皱着眉问道:“我好像听到你说要回去啦?!”
他又何尝愿意呢?点个头。“我的兄弟出事了。”不小心说溜了嘴。
田馨惊吓地说:“啊!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是你的哥哥还是弟弟?”
幸好,她对“兄弟”持正面的联想。“是弟弟,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
“这么严重!是车祸吗?”她最恨车祸的无情,也最怕听到车祸的消息。
纪远不想再对她说谎了,他沉默地皱着眉,内心挣扎煎熬着。
“你别太难过了,快回去吧!这种痛我最了解,我的父母就是在车祸中丧生的。”她反而安慰起纪远来,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一下,调皮地说。“没关系,我们的蜜月就让你分期付款吧!”她想减轻他心中的亏欠感,是她让他走不开的。
除了紧紧拥她入怀,纪远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 ? ?
回到总部,兄弟们见老大回来坐镇指挥,他们个个群情激愤,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和竹连帮来个大火拼。那却是战远最不愿见的情形,又要用原始的方式解决纷争。
“我不会让你们去和竹连帮的人大动干戈的。”他真的很厌倦比拳头抢地盘打得你死我活的日子了。
“那李方怎么办?”李方带出来的手下以为他要放弃李方了,很紧张。
“竹连帮的人不会真的杀了李方,他们要的不是李方的命。”
“那他们要的是什么?”
战远看一眼问这话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还很青涩,不知江湖险恶,就像当年高中刚毕业时的他。
“说一命还一命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家酒店。”他从第一眼就受不了那个叫祥哥的恶人,脸上浮着惺惺作态的嘴脸,是对他在道上的风声有所忌惮吧,不敢当面向他要,要阴的,没种。
军爷也附议。“战爷说的没错,那只疯狗三天两头去店里找碴,因为他早就看中了那个地盘,所以才使出这一招来,如果牺牲一个小角色,就能让他既得到酒店的好处又表现出关照手下的老大风范,一举两得,难怪他死咬着李方不放。”
军爷回头张望着满面忧心忡忡的战远。“战爷,难道真要将酒店白白送给那只疯狗?那家店可是咱们天地盟的金鸡母,而且也是你父亲战神成立天地盟之后,所开立的第一个事业。”
兄弟们又斗志高昂地呐喊着要去将竹连帮踩成平地,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战远很严厉地警告自己的人。“救李方的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老大——”
“你们都下去——”战远愁眉深锁。“军爷,我有事请教。”
毕竟军爷是跟随在父亲身旁多年的老江湖,对于道上的大小事情,他比谁都了解。
战远详细问及有关竹连帮各个堂口的地理位置、人手,并要军爷派车接风。
“战爷,莫非你要单枪匹马去救回李方?”
“酒店不能让,李方是我的好兄弟更不能成了威胁下的祭品,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入虎穴,暗中救他出来,再让他先带着他的女人去避一阵子风头,吩咐兄弟们往后行事谨慎一些,别再跟竹连帮的人犯上了。”
军爷可不那么想。“那个疯狗祥一定知道是战爷你带人走,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战远倒不担心这点。“他没有证据,就无法和我当面冲突。”
“我是怕那只疯狗玩阴的。”
“所以我才要弟兄们凡事谨慎小心。”
军爷知道一旦战远下了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夜深人静时,战远换上黑衣劲装,蒙面而行,勇闯竹连帮疯狗祥的堂口,如愿营救出李方,军爷安排的车子也如期前来接应,里头还有李方的女人。
临走前,战远拿出一张支票,放进李方的手里,拍一拍这位和他一起闯荡黑道的好兄弟。“带着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支票是空白的,上面金额你自己填,那是你该得的,我祝福你们。”
李方感激地跪下来,喊他一声:“大哥——”已是涕泗纵横。
“快走吧!”他挥挥手,心里何尝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样丢下一切,挥一挥手,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摆脱黑暗的日子。
天亮之后,竹连帮里值班看守李方的人,醒来发现李方不见了,鸡猫子鬼叫地嚷嚷着,疯狗祥又发疯了,气急败坏地拿看守的人出气。“把他的眼睛给我吊起来,三天三夜不准合眼睡觉。”
其他的人问他有没有看到是谁救走李方,贪睡的人却一觉天亮,啥也没瞧见,气得疯狗祥破口大骂。“别问了!能有这等本事从我这儿无声无息地把人带走,就是战远。”气就气在无凭无据,无法当面指控他。
“祥哥,”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人,贼眼兮兮地献策。“我有个好计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个战神束手就擒。”
脾气差又没耐性的疯狗祥粗声粗气地说:“少废话,快说!”
“传说战远十几年来,一直暗中派人保护一个女孩子——”
“那女的在哪里?”疯狗祥连听下去的耐性都没了。
“我知道,前两天战远还去找过那女的,她住在——”
“马上去把她给我抓来!”
“是!”獐头鼠目嘿嘿而笑,这是他一直等待在祥哥面前立功的机会,功夫可没白费了。
第九章
一回到繁忙的城市,纪远似乎又把她给忘了,想起他们在东海岸的一天一夜,两个人的心性如此的亲近,她是真把他当成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了,那纪远呢?他是否也那么认定了呢?
为什么又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的兄弟伤势如何?唉,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真是煎熬。
入夜后,窗外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就是这一间,我偷偷跟踪过战远。你看,门口那两个大块头,就是战远派来保护那个女孩子的。”
“那我去按门铃。”
獐头鼠目的那个啪啦一记打过去。“笨蛋!我们是要来绑架战远的女人,你还去按门铃,刚好被战远的手下逮个正着。”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当然是破窗而入。”后来他们选定后面那间没安装铁门的浴室。
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田馨,眼睛盯着电视,心里却想着纪远,想得出神,毫无警戒,根本没有察觉窗玻璃破损的声音,直到闯进屋里的人站在她面前了,她还挥着手说:“走开,别挡着电视。”
两个奉命前来绑架她的人,面面相觑,嘴角往下一抿,两人都觉得这女孩怪怪的,不太正常。
比较笨的那个说:“会不会跑错间了?”
獐头鼠目那个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就问田馨:“你认不认识战远?!”
“什么战远?不认识,我说走开,你们没听见是不?”田馨有点发飙,但神智显然还在九霄云外神游。
这个女的俨然是只母老虎,凶巴巴的。“对不起,跑错地方了!”两人分别往左右跳开一步,趁她还没发现他们是闯空门的歹徒之前,赶紧落跑。
“纪远怎么还没跟我联络?”两个人一听到纪远的名字,忙煞住脚步,虽然有一字之差,但可能是同一人。“不知道他的兄弟怎样了?”
“兄弟?!”那两个人同时大喊出声,这下子他们就肯定战远和纪远是同一个人了。
“你们是谁?”田馨总算被他们的破锣声喊醒了。“怎么会在我家?”大概是太思念纪远了,她居然以为——“是纪远叫你们来的吗?对了,他的兄弟怎么样?要不要紧?”
那两个人露出贼笑。“抓起来!”一左一右地钳住她的手。“他的兄弟没事,不过,嘿嘿嘿,你有事。”
“救——”命还没喊出来以前,就被那两人用胶带封住嘴巴,又被五花大绑,装入布袋里。
那两人再循旧路出去,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架走田馨。
? ? ?
“放消息出去了没?”疯狗祥跷着二郎腿,抽着巴西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