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示她,她即是那个他早已玩腻可以拱手让人的女人?没想到当年被他伤透的心,今日在伤口上又多被他划上一刀。
她偷偷的做了几次深呼吸,倔强的不让泪水在他面前滑落,“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我也期望如此,只怕你没能力阻止。”
“为了孩子,我会不惜和你对簿公堂。”季恋雪看着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她无法不对他产生恨意。
“上法庭?”冷砚笑着摇头,“恋雪,你记性真不好,在律师界,有谁敢为了你惹上我冷某人?你不会是自己要充权律师,和我派出的精英在法庭上舌战吧?那是不成的哟。”
“你——”季恋雪为之气结。
“上法庭,你一定会输得很惨。”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凡事学聪明一些,嗯。”
看着他转身而去,季恋雪气得身子直发抖,这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对她的折磨?他伤她伤得还不够吗?
几年前她什么都退让、什么都不要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今日还要跟她抢孩子?难道他不知道这孩子是她的全部吗?
他为什么永远都那么自私?永远不会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伤得她越深,他真的会越快乐吗?
第六章
外头竟下起雪来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初雪是最美的。
冷砚和吕红村约在她家见面,没想到却遇到今年第一场雪,为了赶在约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他没多余的时间赏雪。
“冷砚,你可来了。”吕红村看到来者是冷砚,笑咪咪的为他开门,“快进到里头来吧,外头冷死了。”
屋子里放着暖气,温暖多了,沾在风衣上头的雪花都化成水了。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他一面把风衣挂好,一面说。
待他坐下来时,吕红村已为他倒好了一杯热咖啡。
“是啊,住在美国也数十年了,像今年那么早入冬下雪还真不多见。”
“退休后,老师一直住在这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空间相当宽敞,摆饰也十分雅致。只是,这里的儿童玩具太多了吧?“老师一个人住?”他故意问。
“以前是,但是自从我从前的一个学生搬来后,我便有了伴。”吕红村笑着说,“呃,我记得上一回你来美国,咱们在医院见过面,那时就是她早产,我把她送到医院去的。呼!早产可真吓坏人了,我那学生为了肚子里的小顽皮,差些因血崩死在手术台上,幸好一切没事。”她顺手拿起地毯上的一只布偶,“哪,这些玩具就是那小鬼的。”说到那小鬼,她脸上净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
“原来老师和你的学生同住。”他点了下头。
“是啊,他们母子俩方才和隔壁的威廉先生出去玩了,那小鬼吵着要到动物园看动物。”
威廉?这年头叫“威廉”的还真不少,一想到这两个字,一股不悦的感受便涌上了冷砚心头,他的艾力克竟然喊那个叫威廉的男人“爹地”,可恶!
冷砚想着心事时,吕红村正开心的说着她的“奶奶经”,说到高兴处,她忽然站起来冲到房里,抱出好几大本相簿,然后再回到客厅,“喏,这些都是小艾力克的成长纪录,他啊,真是我见过的东方小孩中最可爱的一个了。”
一听到“小艾力克”,冷砚略一怔,然后像要证实什么似的,一把将相簿拿来翻看,是他!果然是前天才在百货公司看到的那小男孩。
没想到自己要龙腾帮自己找出恋雪住在何处的消息还没有回音时,自己竟在阴错阳差下找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巧,真是太巧了。在不知不觉中,冷砚的嘴角微扬起来。
看在吕红村眼里,以为他也觉得相片中的小孩很可爱,便选了一张很可爱的相片,将它从相簿中抽出来,“这张送你,我看你一副挺喜欢小艾力克的样子。”她慷慨的说,“咦,小艾力克这角度看,长得还满像你的,难怪以前我就觉得他像谁,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原来是像你。”
“是吗?”是他的孩子,怎会长得不像他?冷砚收下相片后,继续看着相本,翻到有一页,其中有好几张相片是季恋雪和儿子一块拍的相片,不自觉的,他竟看出了神。
方才听老师说,为了生艾力克,恋雪差些因血崩死在手术台上,一思及此,一股心疼悄悄的攀上了冷砚的心肺。
“这个抱着小艾力克的漂亮女子就是我从前在哈佛的学生季恋雪,呃,她小你五、六届,也是资优生,很优秀的呢!”
“艾力克是她儿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冷砚忽然问,他想知道季恋雪怎么解释孩子的“由来”。
“我也不知道,恋雪也从来不肯透露半句,她只说过她爱上了孩子的父亲,而孩子的父亲不爱她,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使他为难,因此才在对方不知她有身孕的情况下离开他。”
她爱他,而他不爱她,真的是这样吗?一时间,冷砚被自己在内心自问的问题给问住了,他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果决的回答是或不是,他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想到季恋雪,吕红村又忍不住摇头,“我那学生长得美,追求的人自然多,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我看哪,连正眼瞧都没瞧过人家,一个年轻女孩带着一个小孩真的很辛苦。”
“她嫁了,不是吗?”冷砚忽然接口。
“嫁人?”吕红村一脸莫名,“她要是肯嫁人就好了,到现在,她还是一个人哩,我们家隔壁邻居威廉很喜欢她,且他对艾力克又好,连艾力克都叫他‘威廉爹地’,可她就是不肯接受威廉的追求。”
“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我也希望啊,可是……哎哟,反正我也不知道我那学生心里怎么想的,她说不要就是不要,我们也拿她没法子,威廉现在也很认命的接受,她只当他是好朋友而已。”
原来恋雪并没有嫁人,那天她在百货公司说的话是骗他的,只是,她为什么要骗他呢?难道是为了保住艾力克?他不解的想。
“冷砚,方才都是谈我学生的事,谈谈你吧。”吕红村换了个话题,总不好意思让人家也陪她一块为恋雪烦恼吧!“想必你的事业一定是一帆风顺,对了,结婚了没有?”
“没有。”
“你不会也像我那学生一样,爱上人家,人家不爱你吧?”她一笑,“别自谦了,我虽不看什么绯闻花边的,多少也从其他同学那边知道一些你的风流史,年纪不小了,该好好找个结婚的对象交往了。”
他的花名真的远播了吗?竟然连长期处于国外的老师也知道,“老师见笑了。”冷砚不好意思的说。
“年轻人啊,还是专情一些好。”吕红村还是老观念,不过她又想了想。“唉,罢了!太专情也不好,像我那学生,她就是太死心眼了,弄得自己那么痛苦,与其这样,我倒希望她能随缘些。”
冷砚闻言愣了愣,他真的让恋雪那么痛苦吗?多情、深情的她,把一生最美丽的岁月投注在他这个游戏人间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身上,这值得吗?
吕红村和冷砚一直闲聊,到了近晚餐时间,冷砚才起身告辞。
“多坐一下嘛,一起吃个饭再走。”吕红村说,“我想恋雪他们母子就快要回来了。”
“改天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冷砚拿起风衣往身上披,“我这一回在美国的时间很长,我会再来拜访老师的,届时,再见见你的小艾力克。”
“也好。”
到门口时,他们正巧见威廉开着车子把季恋雪母子送回来。
向威廉道了谢,季恋雪才抱着艾力克下车,出了车门,当她看见站在家门口的冷砚时,她的笑脸僵住了,“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不客气的问。
“找吕老师。”冷砚早预料到,当她看见他前来拜访会是什么表情,她也不负他所期望的没给他好脸色看。
“你们……你们两人认识?”吕红村有些胡涂了。
季恋雪沉着脸没说话。
冷砚也没多作解释,他回过头去对吕红村说:“老师,改天我再来拜访你。”在和季恋雪擦肩而过时,他说:“相信你会主动找上我的。”
***
窗外仍下着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一片白皑皑的雪世界,冷砚的心情却平静不下来,为了什么事?他不愿去细想,只觉得这回到美国来,心境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下班时间,突然桌上的对讲机传来秘书甜美的声音,“冷先生,有一位姓季的小姐找你,我不确定你见不见她,因此暂时安排她在会客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