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熟了之后,走他家反而像在上厨房,他们也都没拿她当外人看待。
有一次载她上课的途中,言洛宇突然问她:「妳现在还常常逃课吗?」
对厚,经他这么一问,她才发现,她这学期准时到可以拿全勤奖了耶!从第一天在他家过夜,隔天他送她上课开始,就算她没在他家过夜,隔天他也会到她家门前等她,顺道载她去上课,她已经很久不再有一节没一节地上课了,以前赶得及看降旗就不错了,现在却天天参加升旗典礼,谁教他太准时了!
「如果你觊觎的是我的全勤奖,我可以贡献出来给你。」
言洛宇把车停在她的校门旦刚,回头看她。「反正已经坐在课堂上了,如果可以,多少听一点课好不好?」
「知道了啦,你不要一副教官嘴脸好不好?我早饭才刚吃完,会消化不良耶。」捶他肩头一记,摆摆手打发他。「言教官。你上课快迟到了哦!」
「妳今天休假,不用去打工对不对?我爸叫妳过来吃晚饭。」
「好好好,你快走啦!」周遭「关爱的眼神」愈来愈多,他都没发现吗?他这身制服太招摇了,一流名校的书生型男孩跟三流高职的流氓大姊头站在一起,要不引起侧目也难。
打发他离去后,她进到教室,平时没什么往来的同学吃错药地围到她身边来挖八卦。「丁群英,那个每天载妳来上课的,是不是妳男朋友啊?」
「不是。」她拿出英文课本。就算看不懂也要做做样子,不然她会被烦死。
「少假了啦,你们态度那么亲密,妳还把手抱在他腰上。」
废话,早上车流量高,她不扶好难道要倒头栽,在大马路上被辗成肉饼?
「只、是、朋、友!」她字字清晰地辟谣。
「男朋友就男朋友。干么否认啊?雄中耶,这样妳不是很有面子?」
口气酸得咧!妳以为人人如妳,虚荣得要死啊?
「说啦,妳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同学凑上来,一副讲悄悄话的架势。
有没有搞错?她们交情几时好到可以勾肩搭背了?
她又不是脑袋坏掉,告诉这个「行动扩音器」。不出一天,全校都会知道了,而且还会被加油添醋一番!
「真、的、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也不是我会喜欢的型。」
「那妳喜欢哪种型?」
「英武、果断、有魄力,有大哥风范的那种人。
「是哦,好可惜,他很帅耶!」喃喃自语了一阵,突然若有所悟地瞪大眼,指着她咿咿唔唔。「难、难道妳——妳喜欢的是裴、宇、耕?!」
啊,完蛋,失言!
「我、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用不好意思!」女同学像发现新大陆,兴奋地跑开。
丁群英头痛地呻吟。可想而知,今天放学之前,大姊头丁群英倾慕校园大哥大裴宇耕的消息将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五章
「丁群英、丁群英!」一连喊了数声,发现她的神魂还在周游列国,言洛宇只好劳动自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作招魂仪式。
「抖什么抖?你中风哦?」丁大小姐回魂,白了他一眼。
过没三分钟,又掉回列国神游,爹叫不理,娘喊不应,连爸爸端来她最爱吃的抹茶蛋糕她都没反应。
言洛宇无奈,坐到她面前。「妳最近好奇怪,有心事吗?」
「是有一件……」她随口漫应,还在托腮哀哀叹叹。
「要不要说来听听?」
也好,朋友是干么用的?当然就是玩乐打屁,有事时出出馊主意用的。
「欸,我问你哦,追男生要怎么追?」
言洛宇差点跌下椅子。「妳有对象了吗?」
「早有了好不好?」以前只是被动地暗恋而已,从没想过要有下一步动作。
好啦,她承认,她就是孬种嘛,很多事情都只敢想想,不敢真正去付出、去争取,要不是言洛宇这怪胎骂不走、吓不怕的,她可能连这个朋友都没有。
裴宇耕的事也一样,如果不是被那个多嘴八婆一搞,弄得人尽皆知,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去思考行动的可能性。
「可以说说是怎样的一个人吗?」言洛宇好奇地追问。
「他哦——」偏头思考了一下。「他个性很狂,想做的,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想做的,谁来劝都一样。逃课永远比上课多,校规完全不看在眼里,很酷吧?第一次看到他时,我简直迷死他了,在来我们学校之前,也不晓得他转过几所学校,听说由北到南都读透透了,没人敢收这匹脱缰野马,他老爸头痛得要死。他习惯靠拳头解决事情,可是绝对不欺凌弱小,大哥风范和地痞行径是有差的哦,他就是天生的大哥,校园里海个人都很服他。」
言洛宇凝思了会儿。「听起来和妳好像。」
「你也这样觉得?」她兴奋地坐直身子,很高兴得到他的认同。「我就说我和他是天生一对嘛,我们一定会合得来的!」
「可是,他知道妳的心意吗?」
「现在校园里传得如火如荼,他耳朵要是没聋应该听到了。」
「那不一样,这种事,还是要亲自去说比较有诚意。校园传闻很多啊,像以前我们学校不是就传校花喜欢我,其实根本也没那回事。」
「谁说没有?」还让他差点被一群人整死,这二百五不会到现在还以为那是谣言吧?「她哈你哈得要死好不好?秋波频传到眼睛都快脱窗了,你是情感接收神经残废了还是怎样?居然一点都感受不到!」
「咦?有吗?」他后知后觉地思考了一下。「算了,那个不重要。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妳的告白。」
「告——告白?!」她抓抓头,这可难倒她了,叫她打架还比较行,告白?一辈子没告过。「要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就用写的,这总容易多了吧?」
「写情书哦……呵、呵呵!」她尴尬地傻笑,同样一辈子没写过啊!「我文笔……不怎么好耶。」
「没关系,尽量真诚地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部写出来就对了。」他从抽屉翻出一叠信纸塞到她手上。「不够的话我姊那里还有。」
于是,这厢温书准备明天的小考,那厢振笔疾书,埋首写情书。
一个钟头后——
「好了!」丁大侠女豪情万千地扬扬手中的革命物。「你帮我看。」
「噢。」低头读了几行……这、这是情书吗?要他说,他觉得比较像——挑战书吧?脏话满篇不说,字迹丑到他眼睛差点瞎掉!有些字还得用力瞪好久才能分辨出「疑似」哪一个中国字。
「有什么问题吗?」他干么一脸想大便的样子?
「丁、丁群英,我觉得,妳脏话可以少写一点……」停了下急忙补充:「如果可以不要写那是最好啦。」
「我哪有?」她喊冤。
「例如这里——『第一次看见你,我心里就在想:拷,这男生真他妈的有个性』,妳一定要这样写吗?」
「可是我当时是真的这样想啊,我只是忠实反应我那时的感觉而已,你不是说要真诚吗?」
「那妳也不必『拷』他啊!」更不必……多礼地问候他妈妈。
「拷是脏话吗?」
算了,他们认知有差异。
「还有一些错字……」说错字算是客气了!事实上,她根本分辨不出错在哪里!
「哪里?」
「不是一见『终』情,是一见『钟』情。」裴姓大哥大是怎样?长得很惊天地泣鬼神吗?一见就要为感情送终?
「不是一样吗?」很奇怪地看他一眼。
「不一样!还有这个——我『粉』喜欢你,是『很』。」他拿笔写给她看。
「可是网络上都这样写。」
「问题是妳不能这样写!」他快疯了!
「噢。」虽然觉得他很龟毛,但还是乖乖听他的,收回来重写。
十分钟过后,一张信纸被丢在地上,阵亡。
二十分钟过后,第二张信纸,壮烈牺牲。
三十分钟过后,第三张信纸追随先烈,革命失败。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一本信纸见底了,丁群英盯着满地的信纸尸体,好生感慨!
「唉,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信纸泪满襟。」
言洛宇挑眉望去,不错嘛,她还知道这首诗,有得救。
「不行了,我投降,握笔写字简直比握拳揍人还困难,最多就是这样了,不要拉倒!」她丢开笔,最后一张信纸扔给他,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他床上装死。
言洛宇捡起满地的信纸,一一读了遍。
算了,她能力最多也就这样而已了,再逼下去可能会出人命。
「不然我综合妳这些信的精华,帮妳重写一封好了,不过妳自己回去要多练一下字,我写完妳自己要再抄一遍。」
「知道啦!」随手捞来枕头蒙住脸。
「妳是不是下个礼拜期中考?不多少读点书吗?」
啧,烦!
咕哝归咕哝,还是听话地爬起来,伸长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