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这只是举手之劳。
三两下,她便栘好床榻的位置。
「为什么想换床榻的位置?」她随口问。
凤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人说床榻的方位会影响一个人的姻缘。」
「你听谁说的?」
「晶晶和亮亮都这么说。」
「是真的吗?」
凤凤耸耸肩。「他们说得煞有介事,我就姑且一试。」
「我的床榻是不是也该换个方位?」她不禁喃语。
「大少爷待你极好,为什么要换?」
春蕾心里还有个小小的愿望尚未达成,其实她并不以妾室为满足,她还有更大的野心,如果司马浪能扶她为正妻,她作梦也会笑。
「好还要更好嘛!人往高处爬。」
「这倒也是,还是春蕾姐想得周全。不过,这方位不是说秽就能移的,得请人看了才能趋吉避凶。」
「这么麻烦?」她很怕麻烦。
「没办法,移得不好反而会伤身又伤心。」
「谁会看呢?晶晶还是亮亮?」随便栘动床位司马浪会不会笑她痴心妄想?
不管了,她不明说,他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会知道她的心思。
「亮亮和晶晶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正懂得五行八卦的人是罗公子。」
「嗄?罗大夫。」春蕾讶然道。
为了避免瓜田李下,她已很有节制地少和罗宪求接触了,如果因为移动床位这种小事惹怒司马浪,那可划不来!何况两人的关系在渐入佳境之际,她得小心维系,别砸了锅才好。
「罗公子满腹经纶,什么学问都懂呢!如果大少爷同意让罗公子进秋叶小筑替你看床位最好;倘若不肯也没关系,你可以用画的。」
「我看算了,大少爷一定会不高兴。」
「春蕾姐,大少爷到底算不算我的表姐夫啊?我能不能叫他一声表姐夫?」
这是个尴尬的问题,照理说,她和大少爷的关系让凤凤叫他一声表姐夫也没什么,可她连他的名讳都不敢直呼了,如果贸贸然改称谓,会不会太嚣张?
「叫大少爷和表姐夫应该没什么差别吧!反正你和大少爷也没什么直接接触的机会。」
「当然有差别罗,至少外人知道我和司马家还有这层关系,连带的也会敬重我几分。」
「怎么?外头有人欺负你吗?」她握拳,作势要揍人。
「他们怕你的拳头,才不敢欺负我呢!或许是我有些虚荣吧,就是想和司马家沾点边。」
这也是人之常情,司马这个姓氏,在大宋天下,是个有头有脸的旺姓,人人想攀附,没什么奇怪的。
「凤凤,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理直气壮的喊大少爷一声表姐夫。」
「现在不能喊吗?」
她摇头。「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啦,我正在努力当中,真恨自己的模样生得不够狐媚,否则也不必等到现在还这样不上不下的。」
她不知道司马浪并不喜欢狐媚的女人,她如今的清秀灵巧模样正合他意。
「不上不下,难道春蕾姐想更上一层楼?」
春蕾嘘了一声。「小心隔墙有耳。」
「若我能成为大少爷的妾,不知道会多高兴呢!哪里敢想正妻的位置;可你不同,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部有资格。」
「谢谢抬举,我个人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倪公子上五台山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扬扬每天都在数日子。」
「应该快了吧!我也在等他,如果扬扬的娘同意来一趟苏州,我一定会卯足全力将她留下来。」
「连大少爷都没法子了,我看倪公子大概也没辙。」
章淑菁是个固执又死脑筋的女人,这种女人软硬不吃,只在乎她在乎的,如果能令她在乎扬扬,一切才会好办,但她到现在还没个头绪,看来只得见招拆招。
「我拭目以待,看她有多固执。」
凤凤噗哧一笑。「有好戏可看了。」
「就怕她不肯下五台山。」
她就不信自己打动不了她铁石般的心肠。
第九章
银狼又杀人了!
这回遭殃的是城北江员外的独生子,和小雅一样好好的一个人,在睡梦中给夺走了性命。
整个苏州城,几天没有人敢单独出门,人人自危。
「怎么没看到亮亮?」春蕾问。
「他和城里的人组了一个自卫队,捉银狼去了。」贝晶晶回道。
「上哪儿去捉银狼?」银狼不是来去无踪吗?
贝晶晶也很无奈,「大哥的腿伤才好没多久,好不容易能正常跑跳,现下又跟著一班年轻人上山捕银狼,我真怕会出事。」
「是谁的主意?」
「罗公子,他说光靠官府是不够的,再不自立自强,城里会死更多人。」
「他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贝晶晶沉吟了半晌,在心里数了数。「七、八个跑不掉,希望他们要对付的不是一群狼。」
「有罗大夫在,应该不会有人因此而送命。」续命丹能救命,异色花的毒性再烈,也发挥不了作用。
「凤凤和我哥的事,不知春蕾姐是否会反对?」贝晶晶没头没脑的丢出问题。
「什么事?凤凤和亮亮有什么事?」春蕾还在状况外。
「他们俩想在过年前完婚。」
怪不得,凤凤最近不只忙鲜鱼记的生意,还忙著隔壁包子铺的生意,原来早已郎有情、妹有意,互通款曲了。
「凤凤没提过,我得间过她的意思才行。」
「春蕾姐不会反对吧?」贝晶晶探问。
「反对什么?我只是凤凤的表姊,亮哥是个好人,凤凤喜欢亮哥,我祝福都来不及了,怎会反对?」
贝晶晶颊上浮现一朵粲笑,「我就说你最好说话了,不会嫌我们贝家穷,而不让凤凤入我贝家门。」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春蕾!」
她回过身,笑容突地凝住。「大哥!」
杰生嘻皮笑脸地走近她,「你真能干,挣了不少钱吧?」
「你来做什么?」她双手擦腰,没有好脸色。
贝晶晶好奇地问:「他是谁啊?」
「我那嗜赌如命的哥哥。」
「干嘛向外人说得那么难听?要不是我,你也没这个命让司马家大公子纳为妾。」他是来邀功的。
「有什么事快说。」
「盛一碗鱼汤给我解个饥吧!我肚子快饿扁了。」他大刺剌地往铺子内走,见到空位就坐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与人共桌,更不在意同桌的人欢不欢迎他。
「我拿几个包子过来。」贝晶晶转身欲走。
春蕾拉住她,「别忙。」
「你哥肚子饿了,光喝鱼汤、吃鱼肉不容易饱的。」
就快结成亲家了,她不敢怠慢亲家表舅。
「别理他!」
杰生可急了。「春蕾,你这样太无情无义了。」
「我无情无义?我若真无情,你能活到今天吗?我若真无义,会入司马府做丫鬟吗?」说到这件事她就有气。
铺内客人面面相觑,莫不朝兄妹两人指指点点。
「小声些,让人看笑话了。」
春蕾睨了他一眼,「这早就是一则笑话了。」
「我肚子真是饿了,走了一天的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呢!」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人不知该骂或是该恨。
凤凤从外头进门,手里拿著一大袋嫩姜。
「杰生哥,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他没好气地瞪著她们。
这时,包子铺小夥计过来叫人:「老板娘,汤包全卖完了,还要再揉面团吗?。」
「不了,把剩下的红豆包和饱头卖完,今天就收市了。」
「这里不欢迎你。」春蕾毫不心软。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不收留我,就是逼我去死。春蕾,咱们家就剩我一脉单传,你够狠的!」
「一脉单传又如何?瞧你的德行,丢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愿意替你生孩子。」春蕾受够了赌性坚强的他,他会跑来苏州找她准没好事。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你哥哥,你却连一点面子也不替我留。凤凤,你来评评理。」
「你走啦,我誧子还要做生意。」她拉他起身,不费力地就将他拖出鲜鱼记。
「春蕾,你这回一定要救救我,你不救我我就没命了!」
「老套了,你能不能换个新台词?」她丝毫不为所动。
「这次真的非同小可,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王爷府的大总管,他会杀了我的!」说著,他不禁打了一阵哆嗦。
「那就让他杀吧!你死了倒也乾脆。」
「春蕾,你不能见死不救。」他死命哀求。
「我为什么不能见死不救?我最不想救的人就是嗜赌如命的你。」
「你好残忍。」他不寒而栗。
「我不得不残忍。大哥,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记得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这次你帮我渡过难关,我一定改、一定戒赌,我发誓。」他指天立誓。
她不信。「省省吧!」
「春蕾!」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轻易落下了男儿泪。
「掉眼泪也没用,我不再帮赌徒还赌债。」她硬下心肠。
在大街上上演这出戏真是不好看,贝晶晶赶紧来做和事佬。「春蕾姐,别这样。」